第138章 以太的低语

　　第一百三十八章：以太的低语 (the whisper of Aether)

　　地点： 时间静止行星，中央方尖碑内部，零点大厅 时间： 进入方尖碑后 0秒（时间静止区）

　　嗡——

　　没有脚步声。 因为在这里，声音的传播介质——空气分子，都被固定在了半空中。 亚瑟是飘进去的。他利用反重力力场排开了那些凝固的空气粒子，像是一个闯入琥珀的气泡。

　　方尖碑的内部并不黑暗。 相反，这里充满了流动的光。 这些光没有光源，它们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在虚空中蜿蜒、纠缠，编织成复杂的几何图案。

　　【你来了，变量。】

　　一个声音直接在亚瑟的原子核层面震动。 那声音极其轻柔，轻柔得就像是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微风。

　　在光流的中心，悬浮着一团不定形的物质。 它透明、纯净，却又无比沉重。它折射着周围所有的光线，让亚瑟无法看清它的真容。

　　“你是……以太（Aether）？” 亚瑟推了推单片镜，右眼的红光在疯狂分析着眼前这个存在。 “古希腊人认为你是第五元素。19世纪的物理学家认为你是传播光的介质。” “直到迈克尔逊-莫雷实验否定了你的存在。”

　　【否定？】 那团物质发出了一声轻笑。 【人类总是倾向于否定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我不是介质。我是……‘参照系’。】

　　它缓缓蠕动，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照出了亚瑟的样子。 【在这个时间静止的牢笼里，我是唯一的标尺。】 【我维持着这里的‘不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亚瑟指了指外面那些发疯的光子幽灵。 “你把他们困在了永恒的炼狱里。”

　　【是为了保护他们。也是为了保护外面。】 以太的镜面波动了一下，显露出了它身后的东西。

　　在方尖碑的最深处，有一个黑色的奇点。 不，那不是黑洞。 那是一个……完美的球体。 它表面绝对光滑，没有一丝瑕疵。它不吸收光，也不反射光，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但在亚瑟的超忆症视野里，那个球体周围的熵值正在疯狂下降。 dS ＜ 0。

　　周围的热量被它吸走。 周围的混乱被它抚平。 凡是靠近它的原子，都会瞬间停止热运动，排列成完美的晶体结构。

　　“逆熵体。” 亚瑟瞳孔骤缩。 “这就是麦克斯韦妖的终极形态？”

　　【我们叫它……‘静默者’（the Silencer）。】 以太的声音变得凝重。 【它是光子文明试图制造‘永动机’时的副产物。】 【它渴望‘秩序’。绝对的秩序。】 【如果让它出去，它会把整个银河系的热量吸干，把所有的恒星变成冰冷的钻石，把所有的生命变成静止的雕像。】

　　【那是‘冷寂’（big Freeze）。】

　　“所以你制造了这个时间停滞场，把它锁在这里？” 亚瑟问。

　　【是的。我是狱卒。】 【外面那些光子人，是因为被它的‘完美秩序’辐射到了。他们的思维因为过于有序而陷入死循环，所以疯了。】

　　以太看着亚瑟： 【离开吧，熵的信徒。】 【这里没有你要的宝藏。只有必须被遗忘的恐怖。】

　　“离开？” 亚瑟看着那个完美的黑色球体。 他的左眼（理性）告诉他：这是极度危险的灭世级武器，应该马上跑。 但他的右眼（疯狂）却在尖叫：那是最好的盾牌！那是最好的燃料！

　　“室女座的舰队就要来了。” 亚瑟突然说道。 “他们带来了二向箔，带来了物理法则修改器。” “他们要抹除我们。也要抹除这片星云。”

　　“如果我走了，你的牢笼挡得住室女座吗？”

　　以太沉默了。 【挡不住。高维打击会撕碎时间场。】

　　“那就让我带它走。” 亚瑟向前一步。 手中的引力透镜核心亮起了刺眼的光芒。

　　“你疯了吗？” 以太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 “它是不可控的！它会把你变成石头！”

　　“我是熵增的暴君。” 亚瑟嘴角勾起一抹狂妄的笑。 他猛地撕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胸口那个正在搏动的、散发着混乱红光的模因病毒纹身。

　　“它是极致的秩序。” “而我……” 亚瑟指着自己： “……我是极致的混乱。”

　　“我想看看，到底是它把我冻住，还是我把它……煮沸。”

　　【不！住手！】 以太试图阻拦。无数道光索向亚瑟缠绕而来。

　　“薛定谔！动手！” 亚瑟大吼。

　　“喵！！！” 一直躲在亚瑟影子里的黑猫突然跳了出来。 它没有攻击以太。 它直接冲向了那个黑色的球体——静默者。

　　猫是量子生物。 它的状态是不确定的。 当一只“既死又活”的猫，撞上一个“绝对确定”的逆熵体时。 逻辑悖论发生了。

　　滋啦————！！！

　　完美的黑色球体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纹。 那是不确定性的裂纹。

　　轰！！！ 一股恐怖的寒流从裂纹中喷涌而出。 但这股寒流还没来得及冻结亚瑟，就被他胸口的红色模因病毒贪婪地吸了进去。

　　热与冷。 混乱与秩序。 病毒与抗体。

　　两种截然相反的宇宙法则，在亚瑟的体内发生了剧烈的湮灭反应。

　　“啊啊啊啊啊————！！！” 亚瑟仰天长啸。 他的身体一半结冰，一半燃烧。 他的左眼变成了钻石般的透明，右眼却喷出了岩浆般的红光。

　　【你……你把它……吃了？】 以太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人类，竟然以凡人之躯，强行容纳了宇宙的两极。

　　“嗝。” 亚瑟打了个嗝。 吐出了一口绝对零度的白雾。

　　他缓缓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的冰渣。 那种极度的痛苦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

　　“味道有点淡。” 亚瑟看着以太，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他的手中，凝聚出了一把灰色的剑。 那不是光，也不是物质。 那是熵的具象化。

　　“牢笼破了，狱卒先生。” 亚瑟一剑挥出。

　　咔嚓！ 周围凝固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 方尖碑崩塌。 时间静止场……破碎了。

　　外面的世界，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五亿年的岁月在一瞬间压了下来。 那些疯掉的光子幽灵，在时间恢复的瞬间，化作了漫天的光雨，彻底解脱消散。

　　“现在。” 亚瑟看着头顶那片恢复了流动、但即将迎来战火的星空。

　　“我有资格，跟室女座的那群傲慢家伙……” “……掰手腕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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