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迷雾

　　SD卡是摄像机的储存卡，每位摄像身上都多少放着几张备用。

　　节目组的客车内，导演将擦干水的SD卡插入取卡器中，再插进电脑USB接口，文件弹出。

　　她有些紧张，没敢点开。

　　大明星昏迷前给自己塞的SD卡，想想里面都是很劲爆的内容，万一是江淮家暴出轨视频怎么办，好纠结。

　　“李导，朱瑾醒了。”外面的人敲敲窗户道。

　　“哦，知道了！”

　　导演心中一松，看着电脑屏幕，把文件点个叉。

　　人都醒了，还是私下问问再决定要不要看吧。

　　救护车里，朱瑾缓缓睁开眼，眼前似有层水雾挡着，一切都很模糊，只能看到两三个影子在晃悠。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死死攥住，对方像是怕她再也醒不来一般。

　　她知道这是谁。

　　医护人员询问她目前身体的状况，简单做出判断后，把她脸上的氧气罩取了下来。

　　“江淮，放手。”

　　朱瑾眼神空泛，却能用精神力牢牢锁住他。

　　“我不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如果想炒作的话，可以换很多种方式都可以。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好吗？”

　　江淮语气沉郁，琥珀色的眸子满是泪花。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她冰凉的手，试图将她焐热。

　　“你可以暗示我出轨，你可以说我对不起你，你可以说我脾气不好，但请你不要伤害自己。你有什么情绪，完全可以冲我来。我知道之前没有主动走进你、探索你，是我的不对，我一定会改的。恳请你不要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如果你想通过炒作赚到更多的钱，我把我所有的钱给你。我多接一点通告，我把我所有的基金都交给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他哽咽着，从喉咙里挤出这段话。

　　“江淮，我炒你大爷。”

　　朱瑾很平静地说。

　　江淮猛地哽住，发出了迷惑的“啊”。

　　救护车的后门被拉开，导演蹿了上来，询问医护人员朱瑾的情况。

　　在得知一切平稳之后，导演提出想和朱瑾单独聊聊。医护人员很知趣地下车，江淮还留在车上。

　　导演：“江老师，我…你不下车吗？”

　　江淮坚定摇头：“我下去。如果你们讨论的是用伤害身体的方法炒作的话，我坚决不同意。”

　　导演一脸懵：“不是因为后遗症导致的梦魇吗？”

　　“？”

　　江淮表情呆滞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张了张嘴。手上猛地一疼，是朱瑾刚刚狠狠掐了他一下肉。

　　“我，我这就下去。”

　　车门被关上。

　　朱瑾一脸无语地嘟囔：“纯傻子。”

　　导演打量朱瑾，一时间不确定这是不是炒作计划。

　　朱瑾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怀疑。

　　景色模糊后，情绪更加显现了，甚至带上了淡淡的颜色。

　　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是进化还是退化？总之，朱瑾有不好的预感。

　　她不应该再这样放任它自主进化下去。

　　“李导，我昏迷前，是不是往你的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那是她从水里出来时无意中摸到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下意识就交给了导演。

　　“是一张sd卡。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嗯，那是我从水里摸到的。你有看里面拍摄到什么东西了吗？”不出意外，应该是和落水案件相关的物品，朱瑾有预感。

　　“没有，你在昏迷前给我这种东西，我以为是你的隐私，没点开看。既然不是你的东西，又离岸上这么近。应该是哪个摄影不小心把卡落在水里了。”

　　“不知道。我现在没什么大事了。我们去把卡打开看一看吧。”

　　导演觉得朱瑾这样说很奇怪，但又觉得看看SD卡里有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录制中的某些素材。

　　“行，那你等一下，躺着别动，我去把SD卡拿过来，连上手机给你看。”

　　“谢谢。”

　　听到导演下车后，朱瑾抬手摸了摸眼睛，用力闭眼、眯起眼睛，怎么折腾眼前依旧蒙了层雾，像是透过冬天起雾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世界。

　　“…”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是得白内障之类的病呢，或者是脑瘤压迫脑神经之类的。

　　但是早上刚做过脑部的检查，真有什么事应该能查出来吧。

　　另一头，导演拿到手机读卡器后，将卡插进去，文件夹弹跳出来，数张压缩照片跳到屏幕上。

　　她随意的滑动，眉头逐渐蹙起，直到看到里面的某些内容，脸色大变，呼吸停滞一瞬。

　　周围工作人员人来人往，她却感到无比的孤独与恐惧，像是误入深海的鱼透过微光见识到深渊中的庞然，令她胆寒。

　　不对，这不对！

　　导演压抑住恐惧，强忍着来到救护车旁，扯开门，爬上去，把手机举到朱瑾面前。

　　“朱瑾，我连上手机了，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导演的话音刚落，身后的车门自动关闭。

　　车内的灯光骤然熄灭，只剩下手机的微光，照射在朱瑾捂住一只眼的脸颊上，另外那颗纯黑眼眸折射出冰冷的光芒，白面乌发，宛若鬼魅。

　　持着手机的手不停颤抖，导演失声，想要开车门跑出去，却被冰凉的掌心抓住手腕，力道异常的大，令她逃离不开。

　　车外似乎有些许噪音，又很快陷入寂静。

　　朱瑾凑近了手机，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闭上眼，用精神感知。

　　屏幕上压缩照片前几张还算普通，只是一些风景照，中间则是一男一女双人合影，再往后就要翻页了。

　　她心念一动，内容缓缓上滑，直到最底层，视频弹跳播放。

　　视频：

　　“好了，快摆好姿势。”

　　……

　　“你这辈子，还有没有未了的心愿，我一定帮你完成。”

　　“没有。有你和孩子，就已经完成了我最大的心愿。”

　　一阵短促、轻微的声音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巨大的物品在岩石上碰撞的声音，又落入水中。

　　播放结束。

　　视频中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就是医院中受害者丈夫的声音。

　　导演看不见视频内容，但也能听着声音猜测到大概。

　　人被推下后，相机也被扔到山崖下了。

　　她心脏急速跳动，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瑾从导演身上感受到浓郁的恐惧，她坐起来，安抚性地扶住导演的另一只胳膊，将她拉到担架上坐着。

　　视频内容确实挺吓人的，今早上凶案的录像莫名其妙到手里，换谁谁都害怕。

　　“李导，你没事吧？”朱瑾柔声关怀，搂紧导演。

　　导演双臂被冰凉的手掌牢牢控制，能感到些许湿意。她一动也不敢动，颤颤巍巍地点点头，又反应过来，赶紧摇摇头。

　　一切都很安静，除了微微抖动的车底。

　　导演咽口水，鼓起勇气求生道：

　　“我理解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很难过，我也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你说说，怎么做才能，平复你的心情？”然后从朱瑾身上离开。

　　导演把后半句咽下去，实在不敢说出口。

　　这女鬼太厉害了，从医院跟到这来，万一一激动再把她一起夺舍了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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