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下第三

　　你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里的时候，刚刚好听完他的名字。

　　原来，是皇子。

　　可皇子又能怎样？

　　“只要我在，别想带走我师父！”日光落在你身上，映出满脸的倔强，手中引月剑出鞘，软剑绷直如银练。

　　萧若风一怔，他抬眼望去，你持剑而来，衣裙纷飞，像栖息的蝶，落在古尘面前，十足的守护姿态。

　　他握剑的手一时间紧了紧。

　　你看向对面的少年，重复：“要想带走我师父，先杀了我。”

　　萧若风心头一跳，喉结滚了滚，忽然觉得手里的剑有些握不住了，竟生出一种后退的错觉。

　　身后，古尘却笑了一声：“辞楹，退开吧。”

　　“师父？”

　　“怎么，你难道觉得，他真能带走我？”

　　你诚实的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什么境界，但看上去也实在太年轻了些，自然是比不过师父的。

　　“那便是了。”古尘笑了笑：“你去一边站好，看着就是。”

　　“师父…”

　　“放心便是，也让你看看，这稷下学堂的学生，李先生的弟子，有怎样的一剑。”他这话说的语气莫名，萧若风垂了下眼睛，看来，古尘已经知晓，她是自己的小师妹了。

　　而你微微一怔。

　　似乎直到此时，才将稷下学堂与老头真正的联系在一起，这样说来，面前这人，也是你的师兄？

　　收起心思，就看到古尘忽然一阵内力爆发，面前的琴消失，幻化出一柄剑。那一柄剑转瞬幻化成更多的剑，直冲萧若风而去。

　　萧若风眼神微变，手中剑出，足尖点地旋身而起，挡住他的剑招，但是只是一味的躲避，未曾出手。

　　古尘笑道：“只是如此吗？学堂李先生所传的剑术，只是如此？”他顿了顿，看向一旁十分紧张的站着的你身上，了然道：“你不必有什么顾忌，我这徒儿只是担心我，你全力出手即可，我也想看看，学堂李先生所传授的剑术。”

　　萧若风这才像是卸下什么心事，他道：“我师父有一剑，名天下第二，他的剑我学不会，亦挥不出那天下第二，我也有我自己的一剑，剑名，天下第三。”

　　古尘似乎来了些兴趣。

　　你在一旁观战，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这剑名，着实很草率。

　　不过名字归名字，剑法的威力却不容小觑，他这一剑气势庞大，可古尘只看了一眼，一剑，就破去了他这天下第三。

　　那一剑看着随意极了。可威力巨大。

　　剑法玄妙，你一时之间呆住。

　　直到周围桃花纷纷落幕，萧若风重重摔在地上，他的剑落在他身边，而他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

　　古尘静静的站在他身前，身形如松，淡淡道：“这样的你，凭什么带走我？”

　　萧若风倒在地上，却微微笑了笑，你抿抿唇，心头微微一紧 ，拎起裙摆，几步跑到萧若风身边，伸出一只手，“你没事吧？”

　　萧若风的笑容僵在脸上。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白嫩修长，指尖还微微透着粉色，少女微微俯身，冲他伸过来一只手。

　　少女的裙摆在他眼前晃出片朦胧的白，一时之间，场景变换，他分不清这到底是今夕何夕。

　　直到你又问了一遍：“小先生，你没事吗？”

　　“没事…”他答道，顿了顿，还是伸手，虚虚的握了一下你的手，指尖相触的触感格外清晰，他十分有分寸，借力片刻就松开，那细腻温润的感觉也便转瞬即逝。

　　你有些诧异。

　　因为，萧若风的手很冷。

　　可那个冰冷的感觉也转瞬即逝。

　　萧若风起身，微微冲你俯身：“多谢百里姑娘。”

　　他又冲古尘俯身，行礼道：“见过先生，方知何为云泥之别，是若风狂妄了。”

　　古尘却笑着摇了摇头，“阿楹，你告诉他，我是怎么告诉你和东君的？”

　　你认真道：“师父说过，少年人，理当狂妄，理应不惧。”

　　萧若风笑了，道：“是若风狭隘了。”

　　古尘点头，道：“你是个好苗子，我时日不多了，对你们北离，造不成太大威胁，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将自己的剑术，传给我的小徒弟罢了。”

　　萧若风视线微微看向你。

　　你睁大双眼看向古尘，耳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听不进去任何别的声音。

　　古尘方才说…他时日无多了…

　　你着急的就上前摸他的手腕，反被他揉了揉头发，笑得一片温和。

　　他看向萧若风的目光，微微摇头道：“是我的另一位徒弟，辞楹虽拜我为师，我却并不曾传授她剑术。”

　　萧若风了然的点点头，“可那样，北离更不会放过您…因为您的徒弟，姓百里。”

　　古尘还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动静，凌厉道：“谁！”

　　往日这寂静的院子竟然闯进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无法！”

　　“无天！”

　　你皱了皱眉，虽然没有听过这二人的名号，但是总归，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师父…”你想上前，被古尘拉住。

　　静立一旁的萧若风也上前一步，挡在你前面，把你护在身后，这是要与你们统一战线的意思了。

　　古尘看你安全，才笑着看向对面两人：“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是谁，那么，凭什么以为，你们能够带走我？”

　　你心下虽有担忧，但实在清楚师父的实力，因此也好奇的等对面之人的回答。

　　无法笑了笑，道：“当年，你以一剑迎万甲，西楚国破后，世人也以为，你早就剑折身死，这种情况下，即便你苟活下来，想必也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内伤，若你依旧如当年一般内力高深，那为何，这么多年你不现世，又或者，为何不为西楚报仇？”

　　你沉默，却自发的在内心否定了无法的后半句话。

　　就算师父功力依旧，你想，他也不会再现世了。

　　古尘笑了笑：“是吗？”语气淡淡，却充满讥讽。他只伸手一指，一剑出，这院中万千桃花便萦绕在他身边，这一剑的威力，与方才可完全不同。

　　他手中执的剑，才是昔日儒仙古尘真正的佩剑。

　　古尘似有怅惘，道：“已是许久，未曾真正出剑了。我确曾身受重伤，但这几十年间，我已重续经脉，今日拔剑，愿求，一战！”

　　“师父！”你不顾萧若风阻拦，猛地推开他的手，不顾一切的冲到古尘面前：“师父你…”

　　古尘低头看你，眼底的锐利散去，只留下一片温柔，而他的脸在四散的桃花林中愈加清晰，“阿楹，有些剑，总得有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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