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抉择深渊

　　潜龙渊中心的异变，让刚刚脱离虎口的众人再次绷紧了神经。那缓缓旋转的蔚蓝色漩涡，如同深渊的瞳孔，冷漠地凝视着岸边的生灵，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水流的吸力虽然不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仿佛在发出无声的邀请，或者……警告。

　　“这……这又是什么妖物？”一名边军老卒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矿洞里的“影蛭”、“蚀铁虫”乃至“噬矿幽螭”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这水下再现异象，由不得他不惧。

　　苏玉衡死死盯着那蔚蓝漩涡，眼中光芒剧烈闪烁，既有震惊，更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探究欲：“不是妖物！是能量共鸣！是之前祭坛爆发的能量，被这潜龙渊的特殊结构吸收、转化后，激活了深藏水底的某种机制！这漩涡……像是一道门！”

　　“门？”凌云心头一震，“通往何处？”

　　“不知！”苏玉衡摇头，语气却异常肯定，“但必然与那前朝秘辛息息相关！或许是另一处遗迹，或许是……离开这片绝地的通道！能量性质稳定而有序，不似矿洞深处那般狂暴危险，更像是一种……被精心设计的传送机制！”

　　传送？前朝的科技（或者说秘法）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众人皆感难以置信。

　　“不能去！”魏统领斩钉截铁地反对，“谁知道这门后是生路还是绝路？或许是更可怕的陷阱！我等拼死护卫殿下至此，绝不能行此冒险之事！”

　　他的担忧合情合理。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危险更可怕。

　　“可是……留在这里，同样是死路一条！”李贲指着东面方向，那里隐约传来的号角声似乎更近了些，“搜山的军队越来越近，我们藏不了多久！一旦被发现，在这开阔地带，我们毫无胜算！”

　　留下，是坐以待毙。进入漩涡，是生死未卜。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凌云。这个年轻的领导者，一次次在绝境中带领他们找到生路，此刻，他的抉择将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凌云看着那蔚蓝的漩涡，大脑飞速权衡。苏玉衡的判断基于他对能量和古籍的了解，有其道理。前朝能建造那般宏伟的矿脉核心祭坛，在水下设置传送机制也并非不可能。而且，这漩涡的出现时机如此巧合，正是在祭坛能量爆发之后，很难说不是一种“引导”。

　　风险巨大，但回报可能同样惊人——或许是安全离开此地的通道，或许是更深入了解矿脉和前朝秘密的机会，那将是未来对抗高俨、查明真相的重要筹码！

　　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依偎在柳青岚身边的赵宸，又看了看昏迷的周文和高烧不退的小石头，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凌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决定，进入漩涡！”

　　“凌参军！”魏统领还想劝阻。

　　“魏统领！”凌云打断他，目光如炬，“相信我！也请诸位相信我！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生机！所有人，用绳索彼此连接，防止失散！准备好，我们……入水！”

　　他的决断感染了众人。求生的欲望压过了对未知的恐惧。人们迅速用仅存的布条、藤蔓将彼此腰部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条脆弱却坚定的人链。

　　“我先下！”凌云毫不犹豫，第一个走向水边。苍云紧跟在他脚边，似乎感知到他的决心，并未表现出畏惧。

　　“凌小友，我与你同探。”苏玉衡走上前，与凌云并肩。他对这前朝遗迹的兴趣，显然超过了风险。

　　凌云点头，两人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冰冷的渊水，向着那蔚蓝漩涡的中心游去。

　　魏统领、李贲等人护卫着赵宸、柳青岚和周文渊紧随其后，杨老叔和边军老卒断后。

　　靠近漩涡，那股吸力明显增强，水流裹挟着他们，身不由己地向着中心滑去。蔚蓝的光芒越来越盛，将周围的水域映照得光怪陆离。

　　当凌云和苏玉衡的身体彻底被漩涡中心的光芒吞没时，预想中的窒息和挤压并未出现，反而是一种奇异的失重和剥离感，仿佛穿越了一层温暖而粘稠的水膜，周围的一切声音瞬间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光和流动的能量。

　　这个过程似乎很长，又仿佛只是一瞬。

　　当脚底再次传来坚实触感时，刺目的光芒已然消退。凌云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感觉到腰间绳索传来拉力，魏统领、苏玉衡等人也陆续穿越而来。

　　他们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里并非水下，而是一条宽阔、高大、充满人工雕琢痕迹的岩石通道！通道两侧的岩壁光滑如镜，镶嵌着无数颗发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将整个通道照耀得如同白昼。空气清新干燥，带着淡淡的、与祭坛类似的古老气息，却没有任何憋闷之感。

　　最令人惊异的是，他们身上的衣物竟然瞬间干爽，仿佛从未沾水！连小石头和周文渊的伤口似乎都在这奇特环境下停止了恶化。

　　“这……这是哪里？”柳青岚扶着赵宸，美眸中满是震撼。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果然是传送机制！”苏玉衡抚摸着光滑的岩壁，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微弱能量，语气带着惊叹，“巧夺天工！竟能实现如此稳定的人员转移！此地，必然是前朝一处极其重要的秘密据点！”

　　通道向前延伸，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方。

　　“我们……我们好像安全了？”一名靠山村民青壮喃喃道，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

　　然而，凌云的心却并未放松。他仔细感知着周围，这通道虽然平静，却给他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而且，传送阵是单向的吗？他们还能回去吗？夏侯桀的军队是否会发现这里的入口？

　　“此地不宜久留，顺着通道往前走，看看出口在哪里。”凌云沉声道，打断了众人的庆幸。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沿着这条充满前朝科技（或秘法）感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行进。通道并非笔直，时有弯折，两侧偶尔会出现一些紧闭的、不知由何种金属打造的厚重石门，门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无法推开。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亮光，并非夜明珠的光芒，而是自然的日光！

　　出口！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冲出通道口，刺目的阳光让久处地下的他们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待视力适应，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

　　他们竟然身处一个巨大的、被陡峭山峰环抱的山谷之中！谷内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甚至还有一条潺潺小溪流过，气候温暖如春，与外界边境的苦寒截然不同！而他们身后的通道出口，则隐蔽在一个瀑布之后，若非亲身经历，绝难发现。

　　山谷中央，矗立着几座造型古朴、与山势融为一体的石制建筑，虽然有些残破，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恢弘气象。

　　“世外桃源……”柳青岚喃喃道。

　　然而，凌云的目光却瞬间锐利起来！他注意到，在那些石制建筑前方的空地上，赫然有着新鲜的篝火灰烬和杂乱的脚印！而且，在山谷一侧的岩壁上，他看到了一些模糊却眼熟的、带着某种部落特征的古老壁画——与狄人王庭血狼烟上的图腾，有几分相似！

　　这里，并非无人知晓的净土！

　　几乎在他发现异常的同时，山谷另一侧的密林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冷冽的、带着异族口音的叱喝：

　　“什么人？！竟敢擅闯‘圣裔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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