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铁证如山，公义自昭

　　潘世仁的垂死反扑被陈恪以律法和提前布局硬生生顶回，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仅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青州县衙内外，气氛凝重如铁，巡察组与衙役们日夜巡逻，不敢有丝毫松懈。

　　陈恪则将自己关在书房，与周淳、沈括一起，对所有的证据进行最后的梳理与整合。

　　“大人，所有证据链已闭环。”

　　沈括眼中布满血丝，却闪烁着亢奋的光芒，他指着墙上绘制的一张巨大关系图，

　　“这是‘锦绣轩’偷税漏税的完整证据，暗账、走私路线、货品清单、资金流向，一应俱全。”

　　“这是潘世仁通过‘隆昌号’虚报工程，套取府库银两的证据，有假账本、赵师爷证词、以及我们核实的工程实际状况记录。”

　　“这是潘世仁指使赵师爷做假账企图构陷大人的证词与物证。”

　　“还有他纵容亲属、行贿、以及动用‘狼影’死士杀人灭口的间接证据链。”

　　每一根线条，每一个节点，都代表着潘世仁无法抵赖的罪状。

　　数据之详实，逻辑之严密，令人叹为观止。

　　陈恪仔细审视着这张由数据和事实织成的大网，微微颔首。

　　“还不够。”

　　周淳和沈括皆是一愣。

　　陈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天色，沉声道：

　　“这些证据，足以将潘世仁定罪。但我们要的，不仅仅是扳倒一个潘世仁。”

　　“我们要的是以此案立威，让这青州官场，乃至更高层面的人看到，规则之力，不容亵渎；贪墨之行，必受严惩。”

　　“所以，我们不仅要证据确凿，更要让这证据的呈现，无可指摘，形成一种‘势’。”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

　　“将这些证据，不是写成一份简单的弹劾奏章。而是编纂成一部《青州知府潘世仁贪渎案证据汇编》。”

　　“分门别类，索引清晰，证据相互印证。前面附上本案的《案情综述》，以《夏律》为准绳，条分缕析其罪行。”

　　“后面，附上我青州县推行新政以来，在税赋、政务、民生方面的改善数据，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要让看到这份《汇编》的人，不仅知道潘世仁有罪，更明白我们为何而战，我们守护的是什么！”

　　周淳与沈括对视一眼，心中震撼。

　　这已超越了一般案件的范畴，这是一次制度的宣言，是一次理念的输出。

　　“另外，”

　　陈恪继续部署，

　　“将这份《证据汇编》的核心内容，在不涉及最机密人证的前提下，进行摘要，形成《青州官场贪渎弊案警示录》，通过韩振等学子的渠道，在士林、商界中适度流传。”

　　“我们要借舆论之势，让某些想保潘世仁的人，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是！”

　　周淳与沈括凛然领命，他们感受到了陈恪此举背后更深远的意图。

　　---

　　数日之后，就在潘世仁惊疑不定，不知陈恪下一步如何动作，甚至开始动用更高层关系试图施压时，来自不同方向的雷霆之击，几乎同时降临。

　　首先是户部。

　　一位侍郎在看到青州县呈送的、关于“锦绣轩”牵连出的跨州府偷税网络详情及陈恪那套新颖的查账、数据分析方法说明后，大为震动，认为此法若能推广，于国裨益极大。

　　加之潘世仁在此案中明显的包庇嫌疑，户部正式行文，措辞严厉，要求青州府及按察使司严查“锦绣轩”案及其背后保护伞，并肯定陈恪“忠于王事，精于稽核”。

　　紧接着，都察院一位素以刚直着称的御史，收到了陈恪那份详尽的《证据汇编》以及那份在士林中已小范围流传的《警示录》。

　　他拍案而起，连夜起草弹劾奏章，不仅列数潘世仁贪墨渎职、构陷忠良、蓄养死士等十大罪状，更直指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更高层保护伞，请求朝廷派员彻查，以正纲纪。

　　而按察使司内部，原本支持潘世仁的副使，在户部公文、御史弹劾以及那份无懈可击的《证据汇编》面前，也陷入了沉默。

　　更多的官员开始转向，要求依法办事的声音占据了上风。

　　压力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最终汇聚到了能够决定潘世仁命运的地方。

　　这一日，一队来自行省按察使司的缇骑，手持令箭，直接闯入青州府衙。

　　为首官员当众宣读了由按察使亲自签发的命令：

　　“查，青州知府潘世仁，身负皇恩，不思报效，贪墨国帑，纵容亲属偷漏税赋，构陷下属，滥用职权，证据确凿，着即革去一切官职，锁拿进省，交三司会审！其家产，暂行查封，待勘定后充公！青州府衙一应事务，暂由同知代理。”

　　潘世仁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他试图挣扎，试图呼喊，但在铁一般的证据和来自上层的压力面前，一切皆是徒劳。

　　他被昔日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衙役粗暴地摘去官帽，剥去官服，套上了沉重的锁链。

　　与此同时，青州县内，与潘世仁勾结、为虎作伥的豪绅势力，如刘德海、赵家等，也迎来了末日。

　　巡察组联合县衙衙役，按照早已摸排清楚的名单，逐一上门，依据《夏律》，以行贿、偷税、侵占田产、扰乱公务等罪名，进行查封、抓捕。昔日作威作福的乡绅大户，在制度与法律的铁拳下，轰然倒塌。

　　消息传出，青州百姓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无数人涌上街头，奔走相告。

　　“陈青天赢了！”

　　“贪官倒台了！”

　　“青州的天，真的晴了！”

　　当陈恪走出县衙时，看到的是无数百姓自发聚集在衙门口，他们手中捧着鸡蛋、米粮、布匹，甚至只是几个铜板，想要表达他们的感激。

　　更有几位乡老，代表全县百姓，将一柄象征着万民拥戴的“万民伞”，郑重地交到陈恪手中。

　　伞面上，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按满了红手印。

　　看着这沉甸甸的“万民伞”，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青天”之声，陈恪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有欣慰，有沉重，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

　　他知道，扳倒潘世仁，只是刮骨疗毒的第一步。

　　前方的路，依旧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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