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牌中秘语指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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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顺着破败的庙檐往下淌,在地上汇成浑浊的水洼。最后一支火把的余烬在泥水里“滋啦”一声熄灭了,四周陷入一种粘稠的、带着霉味的黑暗。我靠在柱子后面,掌心全是汗,混合着黑金古刀刀柄上铁锈的涩味,怎么擦也擦不掉。

  刀已经归鞘,但我的手指还死死扣着刀柄,关节发白。不敢松,一松,那股从脊椎骨窜上来的寒意就会把人冻僵。

  左手虎口那道口子还在渗血,一滴,两滴,砸在落满灰尘的地板上,和之前干掉的血迹混在一起,形成一滩暗红色的污渍。我低头看着,鬼使神差地,把手指按了进去。血是温的,沾了满指尖。

  另一只手里,躺着那块青铜牌。上面的符线断了,裂口像干涸的河床,乱七八糟。我用沾血的手指顺着裂缝抹过去,发丘指刚碰到那些刻痕,心里就是猛地一悸——不是害怕,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引,好像那牌子是活的,在吸我的血。

  血丝渗进青铜的缝隙,那些杂乱无章的刻痕居然开始慢慢蠕动,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重新刻画。整块牌子泛起一层幽蓝的光,冷冷的,像深井里结冰的水面。紧接着,背面浮出一片星图,七个光点依次亮起,其中一个跳得厉害,直指长白山主峰北边的一道深谷。

  “天门”。

  这名字,我只在族老焚香祭祖的时候,听他含糊地提过一嘴。话没说完,就被张怀仁厉声打断了。后来我在残破的古卷里翻到过零星的记载,说那不是真的门,是地脉断层裂开的口子,三十年才开一次缝,阴气喷涌,能淹没百里。我们这一支,曾经有人在那里布下三重阵眼,结果一个都没回来。

  我盯着那跳动的光点,血还在顺着指尖往下滴。心里那股热流顺着胳膊往上窜,一直烧到太阳穴。这不是警告,是召唤,勾着人往那儿去。

  身后,极轻的一声瓦片响。

  我没回头,只是把青铜牌翻过来,塞进冲锋衣的内袋。右肩的旧伤随着呼吸一抽一抽地疼,但身体已经自然调整了重心,缩骨功的劲儿含而不发,随时能卸掉袭来的力道。

  梁上的人落地几乎没声音,像片叶子,融进雨后的死寂里。他手里反握着一把短刀,刀身窄薄,闪着解剖刀似的冷光。脚步在供桌边停住,离我不到五步远。

  是刚才那伙盗墓贼的头儿。他居然没死,一直藏着。

  “你不该碰那东西。”他嗓子哑得厉害,像被烟呛坏了,“老板说了,见过它的人,都得死。”

  我没吭声。左脚悄无声息地往外挪了半寸,踩住地板上一条不起眼的裂缝。有股极淡的腥气,正从墙角砖缝里一丝丝渗出来。

  他往前逼近一步,刀尖对着我心口:“牌子给我,给你留个全尸。”

  我抬手,从衣袋里掏出青铜牌,直接抛向他。

  他眼神一凛,下意识伸手去接。

  就在他指尖碰到牌子的刹那,我腰腹发力,侧身滑步,脊背像张弓似地绷紧,让开一条直线。他反应极快,立刻拧腕挥刀,刀锋擦着我脖子过去,削断几根头发。

  他这一刀劈空,收不住势,一脚踹在供桌腿上。木桌轰隆倒地,上面的泥塑神像摔下来,脑袋磕出一道裂缝。

  可他手里的刀,还是劈了下去,深深扎进了神像的肩膀。

  刀拔出来的瞬间,那尊裂了头的泥像,竟缓缓转动脖颈,空洞的眼眶里,涌出粘稠的黑水。

  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味瞬间弥漫开。

  黑水顺着神像的脸往下淌,在地上蜿蜒爬行。我没动,只用发丘指轻轻点地。这液体不对劲——它逆着地势,像有意识般绕过杂物,最终在墙角聚成一个箭头,指向一块颜色略深的石砖。

  那砖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迹。我蹲下,指尖摸过砖面,触到一道极细的凹槽,笔画像逆回锁脉阵的收尾。和庙外地板上的陷阱同源,但更完整。

  这是“冥引”。老辈人用过这法子给逃命的人指路——用守门人的血混着人皮灰,灌进傀儡里,死后会自动指出生路。代价是,做这个局的人,当场就会瞎。

  我割破左手中指,把血滴进石砖的缝隙。

  血珠渗入,砖面立刻亮起暗红色的纹路,层层叠叠,形成一个完整的封印阵。咔哒一声轻响,石砖下沉,旁边的墙面滑开一道窄门。

  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土腥气和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有无数只脚在爬。

  密道。

  我站起来,没立刻进去。右手摸了摸腰后的黑金古刀,左手把青铜牌又攥紧。星图还亮着,天门的位置没变。

  这时,身后传来压抑的呻吟。

  盗墓头子跪在神像前,双手抓着自己的脸,指缝里流出黑水。眼睛已经烂了,皮肤泛起青黑色的斑。他想说什么,喉咙里只有“咯咯”的漏气声。

  我没看他,目光落在他腰间一个小布袋上。扯下来打开,是半块青铜牌碎片,断口能和我手里的对上。

  拼起来,或许才是完整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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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碎片塞进兜里,转身面对密道口。

  腐臭的风吹在脸上,虫子的窸窣声越来越清晰。我站着没动,等耳朵适应里面的节奏。数了三息,才抬脚,踩上入口的石阶。

  脚底落下的瞬间,触感不对——不是石头的硬,带着点诡异的弹性。

  我蹲下,用手摸了摸台阶表面。不是石头,是某种骨头打磨成的。

  再往通道深处看,两侧墙壁上布满了小孔,每个都有两指宽,深不见底。

  我没贸然进去。

  掏出青铜牌,举向通道深处。

  牌面蓝光猛地一亮。

  几乎同时,通道尽头传来密集的刮擦声,像无数甲壳虫同时转向。

  我立刻收回牌子,闭眼缓了缓。

  再睁眼时,左手已经搭上了刀柄。

  尸蟞巢。

  这东西靠震动和火气认人,不运功,不惊扰,或许能过去。

  但不能不出刀。

  我慢慢抽出黑金古刀,只出鞘三寸,刀刃上凝着暗红的血。

  把刀横在胸前,往下走。

  第一步,两边墙孔里传来细微的刮擦声。

  第二步,头顶有东西簌簌移动。

  我停住,屏住呼吸。

  几秒后,声音消失了。

  继续走,脚步放得更轻。

  第五级台阶,左脚踝一凉。

  低头,一只通体乌黑、背壳锃亮的尸蟞正顺腿往上爬,拇指长,细脚如针,口器张开是一圈锯齿。

  我没动,慢慢抬起右脚,用刀鞘尖端轻轻挡在它前面。

  尸蟞顿了顿,触须抖了抖,调头爬了回去。

  我半口气还没松完,抬头看前面,黑暗浓得化不开。

  又走了七步,遇到岔路口。

  左右两条道,宽窄、气味、甚至连虫声都一模一样。

  我停下,再次摸出青铜牌。

  蓝光一闪。

  左边通道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嘶叫,像是什么东西被弄醒了。

  收起牌子,握紧刀,转向右边。

  刚迈出一步,身后“咔嚓”一声脆响。

  猛回头,刚走过的骨阶上,一截漆黑的虫肢正缩回墙孔,末端沾着一滴新鲜的血——是从我袖口破处渗出去的。

  原来,它们早就开始了。

  我转回身,面对右侧通道无尽的黑暗。

  抬脚,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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