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偏执

　　睁开眼，昏暗的实验室中，仪器灯光忽明忽暗，幽蓝色的天色笼罩着这座实验室。一群研究员的幻影此时正堆在眼前。

　　林铭漫步于其中，随手捞起一份研究员的记录：

　　「本次观测编号A——自动式观测仪首次使用试验

　　成功记录下无音区环境编号为HL-057区域中的各项数据指标，经推演计算后与理论数据模型对比，拟合度均保持在0.8至0.85之间，精确度较高。」

　　“都是对亏了帕斯卡和相里要。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总有一天，通过无音区的观测实验，我们一定能揭开这场灾难的真相，重新建立属于这个时代的科学体系。”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林铭记得这次试验，人类想要观测海蚀，从而总结出无音区的频率特征，从而提前预测无音区出现的位置。

　　很伟大……

　　也很疯狂。

　　对于这些研究者，林铭从来不吝惜他的敬佩。

　　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波纹从虚空中诞生，瞬间便笼罩了整个实验室。下一秒，眼前的景色重置，林铭发现自己又重新来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实验室依旧昏暗，幽蓝色的夜空依旧安静地注视着这些人。

　　“试验又失败了，设备的精度不够，就不能采购更精密的设备吗！”

　　“之前的全都被推翻了，在海蚀中根本没有规律可循，我们都在做无用功！”

　　“工作给不出成果，都怪你们！”

　　“相里要……帕斯卡，相里要呢！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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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一个个严谨、乐观、随和、拘谨的科员大声议论着实验结果，林铭面无表情地走到实验桌旁，拿起上面的研究员记录，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一定是自动式观测仪出现了故障，一定是我们的实验步骤不小心出了差错。

　　再试一次，我们再试一次……”

　　伴随着林铭拿起研究记录，那股异样的波纹以同样的方式出现。

　　下一秒，眼前的景色再次重置。

　　这一次，整个研究室都被猩红色的光芒笼罩，实验室里的仪器不停闪烁着警报红灯。就连天空，也被一团血红色的云层所笼罩，淅淅沥沥的血雨仿佛从天上落下，噼噼啪啪地敲打着实验室的大门。

　　经过无数次毫无进展的推翻重来，在林铭视线的尽头，一个血红的人影正抱着头半蹲在地上，用他手中的笔不停地在铺在地面的纸张上写写画画。

　　林铭认得那个身影，

　　正是帕斯卡。

　　只是此时的帕斯卡完全没有了研究时的意气风发，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头发随意地垂在脸前，原本他最中意的实验员大褂被随意盘成一团，丢在了实验室的入口。

　　林铭蹲下身，透过杂乱的头发，看见了他高高隆起的颧骨，深陷的眼窝，布满血丝的瞳孔，以及——

　　眼中汹涌翻滚的疯狂，

　　“果然……还是样本太少了，要是……”帕斯卡呢喃着眼中的狂热逐渐盖过了理智，“要是能多出现几次海蚀的话……”

　　林铭不由得皱起眉头，实验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脱离了“合理”。它正如一头失控卡车，疯狂地朝着路边的行人撞去。

　　同样失控的，还有其他研究员的理智。愤怒的研究员跳上控制台，在他的脚下，是伴随了他们无数个日夜的研究记录，是他们无数次仔细擦拭过的输入口，

　　“相里要，相里要呢！帕斯卡，你根本不行！”

　　恍惚间，林铭似乎再一次回忆起了帕斯卡对相里要的话：“我建议你不也要老和他们一起玩了，智者之路是孤独的。那些跟不上我们脚步的，最好早点断了联系，对双方都好。”

　　高傲的帕斯卡哪里能够忍受这种情况？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帕斯卡失踪了。

　　当人们再一次见到帕斯卡，便是从他引发的海蚀之中……

　　林铭翻开面前的记录，字里行间都充斥着痛苦与绝望。

　　“离开的人越来越多，无音区的研究……也进行不下去了。

　　我们一直追求的真理，上一秒还是3.74的常数，下一秒就变成了7.65。常数无常，多么可笑啊。

　　如果是因为我能力不足而推演出错误的理论，那还算是对我的一种安慰。

　　但如果从一开始，我们所做的努力注定会被悲鸣所带来的一切颠覆，那这些研究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正如之前的几次，这张研究记录就是开启场景转化的钥匙。

　　面前的景色飞速扭曲并逐渐汇聚成了一个点，随后，这个点又如同幕布般快速展开，瞬间便将林铭笼罩。

　　直到林铭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十番？”

　　林铭走到第一个血红色的人影前，侧耳倾听。

　　断断续续的声音逐渐汇成了他所熟悉的语言：

　　“好累……让我消失吧……不，连整个世界也一起消失好了。”

　　十番的心愿竟然被扭曲了？

　　林铭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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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十番不是只想和朋友和好然后继续实验吗？

　　还是说，他们结婚以后又离婚了？”

　　我的前夫成了我的前女友？

　　带着疑惑，林铭走到第二个血红色的幻影前面，看那佝偻的腰，林铭可以肯定，她就是禾盈婆婆。

　　“我的儿啊……我好想你……你一定也想我吧？别怕，妈妈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回看这两个心愿，在这片索诺拉之中竟然变得如此的……

　　偏执。

　　林铭紧锁着眉，沉重地踱着步子，来到第三个血红色的虚影前。在他的面前，一个小孩似乎正在雀跃着，

　　“世界，陷入危机吧！到时候就由本游侠来拯救世界！”

　　在这里，愿望会被以一种简单而粗暴的方式实现，所有人都被偏执裹挟，一步便踏入深渊。

　　至于第四个虚影……

　　血红的人影正抱着头半蹲在地上，用他手中的笔不停地在铺在地面的什么东西上写写画画……

　　“不，不对。”

　　林铭摇了摇头，他能够感受到，一丝丝清明从自己的右手诞生，不断冲刷着他的思绪。

　　“十番仍抱有对实验的热情，他仍然期盼着友情！

　　禾盈婆婆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绝对不会生出自我了断这一想法！

　　小满……不认识，不评论。但梦想成为英雄难道有错吗？”

　　奈克瑟斯武装突然从他的腕间出现，激烈的打斗声从不远处传来。

　　“如果帕斯卡真的像你所展现的这样自负自私，他又怎么会成为相里要的挚友！

　　我相信相里要的眼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身躯化作一道流光，狠狠向着索诺拉的深处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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