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秋大副，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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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白衬衫看起来有些廉价，可难掩骨子里的矜贵。白皙修长的指节轻按刀柄，动作舒缓，不失优雅。
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秋子诘有种错觉，他似乎习惯这样的场景。
游刃有余的感觉。
九分熟的牛排好老。
蘑菇汤奶油味太浓。
小羊排火候不够。
提拉米苏的奶酪霜太少，口感不佳。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吃了不少，并在用餐结束后，习惯性用刀叉摆出好评。
好评不是给食物，是给心上人。
秋子诘看着他餐盘上平放的刀叉，问出疑惑。“喜欢吃？”
桓星乖乖点头。
和秋秋吃什么，他都喜欢。
喜欢人。
“你竟然知道西餐礼仪。”
... ...
是习惯...很难改。
桓星美眸轻转，抬手指向隔壁桌的餐盘。
“嗯...刚学的。”
有惊无险。
汽车沿着海岸线前行。
海风微凉，裹着粘稠咸湿的气息，像初恋。
车载音箱播放流行歌曲，是情歌。
桓星手肘撑着车窗，下巴搭在手臂，聆听风声。
发丝随风轻舞，美眸映着海岸边的灯火，汇成满目星河。
“嗯...学长，我们不回学校吗？”
这条路很熟悉。
秋子诘轻轻拨弄他额角凌乱的发丝。“不回，带你去个地方。”
“嗯...？去哪？”
“秘密。”
桓星轻轻勾唇，在心里一起说出答案：秘密。
那个地方就叫秘密。
他起的名字。
是属于他和秋秋的秘密。
秋家老宅后墙有个隐秘的小洞。
钻过洞，踩着碎石一路向下走，就能看到海。
海边停着一艘船。
那艘船就是秘密。
他和秋秋躲猫猫时发现的秘密。
承载他童年所有美好的回忆。
他们会模拟船长和水手，假装扬帆起航。
会将海边捡到的稀奇玩意儿藏到船里。
生日时他坐在船头，吃着秋秋带来的汉堡，对着月亮许愿：他想，和秋秋永远在一起。
月亮没说话，星星眨眼睛。
嗯...九年了，不知道秘密还在不在。
小时候他们钻洞，现在他们翻墙。
“小心，我拉你。”
秋子诘坐在墙上对他伸出手，就和初见那天一样。
桓星浅淡一笑。“嗯...好。”
翻墙很简单，但他想牵手。
墙脚的碎石缝里挤出杂草，撩弄衣角。
秋子诘在前，桓星跟在后。
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清冷月光洒下，海面波光粼粼。
洁白的浪花一层一层，推着海边的小船起伏摇曳。
原来秘密这么小。
印象里很大来着。
不对，是他们长大了。
海浪声‘沙沙’低语，少年并肩坐在船板，仰头看浩瀚星空。
满船清梦压星河，好浪漫。
桓星凝望天上的月牙，轻声询问：“嗯...学长，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不是我发现的，是我的一个朋友。”
桓星偏过头，看他月光下模糊的侧脸。
“嗯...朋友？他对你很重要吗？”
“嗯。对，很重要。但他已经很久没来了。”
秋子诘轻抿唇瓣，语气透着藏不住的失落。
桓星眉眼微垂。
... ...
好心疼。
好想告诉他，我就在这儿。
在你身边。
“嗯...为什么呢？你有去找过他吗？”
“找过。他家里人说送他出国读书，但我知道是假话。”
秋子诘无奈耸肩。
“嗯...？为什么是假话？”
桓星明知顾问。
当然是假话。
不是出国读书，是解除亲子关系，送到外国福利院。
希望他被人领养。
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
那时候他还不懂，明明他这么乖，为什么还会被讨厌。
现在他懂了。
那些人怕他，因为看到他，就会想到自己的罪恶。
他们不想承认。
秋子诘手指摩挲船板雕刻的花纹，轻声答：“因为，他的家人不会舍得花钱送他出国。也不会想供他读书。”
他觉得周寂是被扔掉了。
他哭着去敲周家大门，求他们不要扔掉周寂。
求他们告诉自己，把周寂扔哪了。
他去捡。
只要告诉他就行。
但赵媛媛只是冷漠留下一句话。
「我家的事，你个小屁孩掺和什么？快走！别在我家门口哭！」
那天，周希还在院子里学钢琴，弹的——欢乐颂。
...
桓星没再说话，悄悄牵住他的手，指节微微用力。
呼——
秋子诘抬眸，尴尬一笑。“抱歉，不该和你说这些。”
桓星摇头。“嗯...没事，学长，你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海浪执着拍打海岸，月光皎洁，银辉洒在少年干净的面庞，恍惚间，秋子诘竟有一种错觉。
觉得他，就是周寂。
秋子诘抬手轻柔他的发丝，舒心一笑。“走吧，回去了。”
“嗯...好。”
桓星浅笑着点头。
牵起的手没有松开。
碎石路上，月色拉长影子，美好，静谧。
秋家老宅隔壁的灯亮着，货车停在大门口。
“储蓄间里的东西都搬走，快点！”
货车旁的黑影，嘴里叼着香烟不耐催促。
桓星瞳孔轻颤，脚步微顿。
储物间。
他曾经的‘房间’。
“怎么了？是腿疼吗？”
天色很黑，秋子诘紧张低头，查看他的伤势。
“嗯...没有，就是刚刚不小绊到石子。学长别担心。”
桓星轻声安抚。
美眸微微眯起，凝视着缓缓走近的黑影，寒意凛然。
“诘哥？！”
眼前人语气惊喜。
秋子诘闻声抬眸，打量半天，不确定出声：“周希？”
“对！是我！没想到陪我哥回来就能遇到你，好巧。”
周希热情的过分。
“你哥？”
秋子诘握着桓星的手，无意识用力。
“对啊！我哥，周寂！他留学回来了，前两天才到家。”周希语气随意。
桓星皱眉。
前两天...
就是公布峰会名单的时间。
“诶！我记得你俩不是从小一起玩吗？我帮你叫他！”
周希没等秋子诘回应，转头对着院门口的黑影打招呼。
“哥！快来！是鼎诘哥！”
桓星嘴角玩味上扬。
哥？
在周家待了四年，周希从来没喊过他‘哥’，喊的都是‘小杂种’。
黑影缓缓靠近。
一八零左右，休闲打扮，面容算不上精致，看起来很阳光，感觉就是，邻家大男孩。
周寂轻拍手上的灰尘，熟稔开口：“秋子诘！真的是你！这么巧！”
桓星无奈撇嘴。
错误答案。
周寂不会这么讲话。
他见到秋秋，第一句话，会说：秋大副，好久不见。
〔大副是指，两人小时候的模拟游戏。星星船长，秋秋大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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