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寂灭之拥

　　“黑牙！你们被骗了！清泉寺是陷阱！老沈要把我们全当祭品！”

　　曲微尘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死寂的裂隙平台上炸响，瞬间压过了兵刃交击与嘶吼！混战中的双方动作齐齐一滞，无数道目光带着惊骇、怀疑、愤怒，齐刷刷地射向老沈和曲微尘！

　　“放屁！妖女！休要胡言乱语，扰乱军心！”石熊目眦欲裂，一刀逼退黑牙，厉声咆哮，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慌乱，却没有逃过曲微尘的眼睛。几名正在围攻叛乱者的护卫，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迟疑。

　　黑牙喘着粗气，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老沈，声音嘶哑如破锣：“祭品？沈老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上次老杰克他们……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另外两名叛乱的护卫也停止了攻击，紧张地看向老沈，脸上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恐惧。

　　老沈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万万没想到，曲微尘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用最直接、最致命的方式撕破脸皮！他精心维持的权威和“希望”的假象，瞬间崩塌！

　　“蠢货！”老沈眼中杀机暴涨，再无半分伪装，他死死盯着曲微尘，声音冰冷如刀，“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配当祭品？不过是探路的石子罢了！能为我开启‘寂灭之泉’贡献一份力量，是你们的荣幸！”

　　他话音未落，身形猛地一晃，快如鬼魅，直扑曲微尘！枯瘦的手掌五指成爪，指尖缭绕着幽蓝色的冰冷火焰，带着撕裂灵魂的寒意，抓向曲微尘的咽喉！他要杀人灭口，强行夺取“钥匙”！

　　“保护曲顾问！”陈涛怒吼，强提一口气，拄着拐杖合身撞向老沈！凯恩和阿健也同时出手，能量步枪和军刃呼啸着攻向老沈侧翼！

　　“拦住他们！”石熊见状，也顾不得叛乱者，带着心腹猛扑向凯恩等人，试图为老沈创造机会！

　　平台上的混战瞬间升级，演变成三方混战！叛乱的黑牙几人愣了一下，随即一咬牙，竟调转矛头，攻向石熊及其心腹！他们或许不完全相信曲微尘，但对老沈的怀疑和恐惧已然压倒了一切！

　　场面彻底失控！

　　老沈的实力远超想象，面对陈涛三人的围攻，身形如鬼魅般飘忽，幽蓝爪风凌厉无比，轻易荡开凯恩的军刃，震退阿健的能量冲击，一爪拍在陈涛格挡的拐杖上！

　　“咔嚓！”精钢打造的拐杖应声而断！陈涛喷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伤势爆发，瞬间失去战斗力！

　　“老陈！”凯恩目眦欲裂。

　　老沈毫不停留，爪风直取曲微尘！眼看曲微尘就要香消玉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曲微尘眼中厉色一闪，不再隐藏！她一直压抑的气息轰然爆发！虽然远未恢复巅峰，但丹田内那缕“余烬”核心在生死压力下疯狂旋转，引动周围浓郁到极致的“寂灭元气”，在她周身形成一层凝实的灰色光晕！

　　“嗡！”

　　老沈的幽蓝利爪抓在灰色光晕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一股蕴含着混沌、湮灭意境的磅礴力量反震而回，将老沈震得身形一晃，后退半步！他脸上首次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容：“你……你竟然恢复了这么多？！”

　　他原本以为曲微尘重伤垂死，方才一击必杀，没想到对方竟在短短数日内恢复至此，还能引动此地的寂灭元气！这“源初余烬”的潜力，远超他的预估！

　　“老狗！你的算计落空了！”曲微尘清叱一声，趁老沈震惊瞬间，并指如剑，一缕凝练到极致的灰色剑气（由“余烬”所化）疾射老沈眉心！同时脚下步伐变幻，险之又险地避开石熊劈来的一刀。

　　老沈冷哼一声，屈指弹出一道幽蓝火星，精准击中灰色剑气，两者同时湮灭。他眼中贪婪之色更浓：“好好好！不愧是‘钥匙’！你的力量，正好用来献祭，定能彻底唤醒‘泉眼’！”

　　他不再留手，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那盏幽蓝油灯光芒大盛，化作一道光幕护住自身，同时引动四周裂隙中混乱的能量，形成无数道扭曲的能量触手，铺天盖地般卷向曲微尘！他要生擒！

　　另一边，凯恩、阿健、伊米尔等人与石熊及其心腹、以及时而帮忙时而戒备的黑牙等人战作一团，情况岌岌可危。对方人数占优，实力强悍，更有老沈诡异手段辅助，凯恩等人只能凭借默契配合和地形勉强支撑，险象环生。

　　曲微尘心知不能久战，老沈对此地环境极为熟悉，能调动寂灭元气，久战必败！必须速战速决，冲进那个空间入口！那是唯一的变数！

　　她将“余烬”催动到极致，身形如烟，在漫天能量触手中穿梭，双掌翻飞，灰光闪烁，不断将袭来的触手震散、湮灭。但她每化解一次攻击，脸色便苍白一分，体内的“余烬”消耗巨大。老沈的攻击蕴含着一丝诡异的灵魂侵蚀之力，不断冲击着她的灵识。

　　“没用的！在此地，我便是主宰！乖乖交出‘余烬’，可免搜魂炼魄之苦！”老沈狞笑，攻势越发凌厉。

　　眼看曲微尘就要被逼入绝境，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哑叔石板上的画面，裂隙中的低语，老沈口中的“寂灭之泉”、“献祭”……无数信息碎片瞬间串联！

　　寂灭之泉……需要“源初余烬”献祭才能唤醒？这“泉”……莫非与这充斥天地的“寂灭元气”同源？甚至……可能就是其源头？而“余烬”的力量属性是混沌，可同化万物……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杀的念头涌上心头！

　　既然你要“献祭”，那我便主动“献祭”给你看！但不是按照你的仪式，而是……以我自己的方式！

　　赌了！

　　曲微尘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她不再抵抗老沈的能量触手，反而主动撤去了周身的灰色光晕，门户大开！

　　“嗯？”老沈一愣，不明所以。

　　就在能量触手即将触及她身体的刹那，曲微尘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她非但不退，反而主动张开双臂，如同拥抱一般，迎向了那汹涌澎湃的、充满死寂与毁灭气息的寂灭能量洪流！同时，她全力运转“余烬”核心，不再试图防御或化解，而是……疯狂地吞噬、同化这些外来能量！

　　“你疯了？！”老沈失声惊呼，他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直接地吸纳寂灭元气！这简直是自取灭亡！就算是他，也需借助油灯和秘法缓缓炼化！

　　轰——！！！

　　海量的寂灭元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曲微尘体内！她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吹胀的气球，皮肤表面瞬间布满可怕的裂纹，七窍中溢出黑色的血液，整个人被浓郁的灰黑色能量包裹，发出痛苦的嘶吼！这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是生命本源被死寂力量侵蚀、同化的极致折磨！

　　“曲顾问！”伊米尔等人肝胆俱裂！

　　老沈先是一惊，随即狂喜：“哈哈！自寻死路！省得老夫动手！你的‘余烬’终究要归于寂灭！”

　　然而，他的狂喜仅仅持续了一瞬，就化为了惊骇！

　　只见被寂灭能量包裹的曲微尘，眉心星钥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死死护住最后一点灵识不灭！而丹田内那缕“余烬”核心，在吞噬了海量寂灭元气后，非但没有被湮灭，反而如同被投入了最佳助燃剂，猛地膨胀、燃烧起来！颜色从灰色化为一种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灰色！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原始、凌驾于寂灭与生机之上的混沌意境，从中散发出来！

　　“余烬”的本质，是混沌，是“无”，可衍万物，亦可归万物！寂灭元气，亦是“万物”之一！以“余烬”为引，纳寂灭入体，非是自杀，而是……涅盘！

　　“不！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老沈感受到那股仿佛能同化一切的混沌意境，灵魂都在战栗！他感觉自己对此地寂灭元气的掌控正在减弱！

　　“就是现在！”曲微尘强忍粉身碎骨的剧痛，引导着体内那股狂暴的、混合了“余烬”本源的寂灭能量，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暗灰色洪流，不再是攻击老沈，而是……狠狠撞向了雕像后方那道空间涟漪！

　　她要强行开门！

　　轰隆隆——！！！

　　暗灰洪流与空间涟漪猛烈碰撞！整个平台剧烈震动，岩壁崩塌！那道空间涟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疯狂荡漾、扭曲，最终……撕开了一道不稳定的、边缘闪烁着毁灭性能量电弧的裂缝！裂缝后方，隐约传来水流潺潺的声音和一股更加精纯、却充满矛盾气息的能量波动！

　　入口，被强行打开了！

　　“不！快阻止她！不能让她进去！”老沈状若疯魔，不顾一切地冲来！

　　但为时已晚！曲微尘用尽最后力气，对凯恩等人嘶声喊道：“进去！”同时，她转身，面向冲来的老沈和石熊等人，双手虚抱，将体内残存的、极度不稳定的混合能量尽数引爆！

　　“寂灭……归墟！”

　　轰——！！！！

　　一场小范围却极度恐怖的能量湮灭以曲微尘为中心爆发！暗灰色的光环席卷四方！老沈首当其冲，幽蓝光幕剧烈闪烁，吐血倒飞！石熊等人被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岩壁上，骨断筋折！

　　爆炸的余光中，凯恩、伊米尔、阿健、小文，以及挣扎爬起的陈涛，还有离得稍远、见机得快的黑牙等少数几人，趁着这混乱的瞬间，咬牙冲进了那道不稳的空间裂缝！

　　裂缝在爆炸的余波中剧烈扭曲，迅速缩小。

　　老沈挣扎爬起，看着即将闭合的裂缝和消失的众人，发出不甘的咆哮，想要冲进去，却被紊乱的空间乱流逼回。

　　最终，空间裂缝彻底消失，平台上一片狼藉，只留下重伤的老沈、石熊及其残存的心腹，以及几具尸体。

　　曲微尘的身影，也随着爆炸消失在原地，不知是被卷入了裂缝，还是……已在能量湮灭中化为飞灰？

　　裂隙重归死寂，只有老沈疯狂的咆哮在深渊中回荡。

　　裂缝之后，是希望的净土，还是……更深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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