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决之海

　　清晨的海风格外凛冽，细沙拍打在卡里俄斯的脸上。

　　他独自站在哀丽秘谢的海岸边，望着灰蒙蒙的海平面。

　　“你果然在这里。”

　　白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卡里俄斯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白厄身上散发出的愤怒与失望。

　　白厄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望向大海

　　“村民们决定死守家园。”

　　“今早又来了几个逃难的人，他们说黑潮离我们只有三天的路程了。”

　　卡里俄斯的指尖一颤。

　　“你仍然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白厄最后一次询问道。

　　卡里俄斯闭上眼，血色的天空再次在脑海中闪现。

　　他看见白厄在废墟中挥舞着剑，然后被黑暗吞噬。

　　对此，卡里俄斯的答案依旧。

　　“离开这里，白厄。”

　　“带着昔涟，和其他人一起前往奥赫玛。”

　　白厄猛地转身，一把揪住卡里俄斯的衣领：“你就只会说这些丧气话吗？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我以为你至少会和我们一起战斗！”

　　卡里俄斯任由他抓着，没有任何反抗。

　　这种顺从反而更加激怒了白厄。

　　“你知道昨天昔涟哭了吗？”

　　白厄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个曾视为，挚友，老师般的存在。

　　“她一直相信你，觉得你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可你呢？你只会说这些让人心寒的话！”

　　卡里俄斯愣了许久。

　　他能想象昔涟哭泣的样子，那个总是带着笑容的女孩。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离开，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守护最后的希望。”

　　白厄松开手，后退两步，眼中满是失望：“希望？放弃家园算什么希望？”

　　海风突然变大，卷起两人的衣袂。

　　卡里俄斯注意到海浪的颜色有些异常，泛着灰黑。

　　“看那里。”

　　卡里俄斯指向远方的海平面。

　　白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起初什么也没发现。

　　但仔细看时，他看到海的尽头有一道暗线。

　　“那就是黑潮的前兆。”

　　“它比我们想象的更快。”

　　白厄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问道：“那又如何？我们已经在村口筑起了防御工事，收集了足够的粮食和武器......”

　　卡里俄斯再次打断。

　　“没有用的。”

　　“你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灾难，而是某种......活着的黑暗。”

　　这句话让白厄愣住了：“活着的黑暗？什么意思？”

　　卡里俄斯摇了摇头，他自己也无法理解那些。

　　白色密发遮住蓝瞳，向自己发问道:黑潮?还有那些画面...

　　“嗯...不知道...这是谁的记忆呢?

　　但他知道，普通的防御工事在黑潮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卡里俄斯语气软了下来。

　　“相信我一次，白厄。”

　　“带着昔涟离开。”

　　白厄注视着卡里俄斯，眼中闪过挣扎。

　　他能感觉到卡里俄斯话语中的真诚，但家乡的呼唤同样强烈。

　　“我不能。”

　　“我的父母，我的记忆，我的一切都在这里。”

　　卡里俄斯的脑海中回响起白厄的话语。

　　在某个遥远的记忆中，他似乎也听过类似的话语，然后眼睁睁看着说话的人在黑暗中消逝。

　　“那么，”

　　“我会用我的方式保护你们。”

　　白厄困惑地看着他：“你的方式？”

　　卡里俄斯没有回答。

　　他转身面向大海，任海风吹乱他的白发。

　　胸前的透明区块中，那些被封存的星光剧烈地闪烁着。

　　“明天，”

　　“明天早晨，我们在这里做个了断。”

　　白厄不明所以：“了断什么？”

　　“用你的剑说服我，”

　　卡里俄斯回头看他，眼中带着白厄看不懂的情绪

　　“或者，让我用我的方式说服你。”

　　说完，卡里俄斯转身离去，留下白厄独自站在海岸边，望着远方那道越来越明显的暗线。

　　当白厄回到村里时，发现昔涟正在帮村民们加固路障。

　　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但好在重新振作了起来。

　　“他还是不愿意帮忙吗？”

　　昔涟轻声问道。

　　白厄摇了摇头，把海岸边的对话告诉了昔涟。

　　当听到卡里俄斯说明天要“做个了断”时，昔涟的脸色变得有些白。

　　昔涟担忧道。

　　“你不该答应的。”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午夜，卡里俄斯站在院子里。

　　那片黑暗现在即使用肉眼也能清晰地看见了，一张缓缓展开的黑幕，正在一点点吞噬。

　　在他的脑海中，那些碎片越来越清晰。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手中握着染血的长剑。

　　他看见白厄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解。

　　他看见昔涟在黑暗中伸出手，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一次，一定会不同。”

　　在遥远的北方，黑潮悄然越过了最后一道山岭，朝着哀丽秘谢的方向缓缓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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