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这次轮到你来当坏人了

　　暮色渐沉，哀丽秘谢村的小屋亮起了温暖的灯火。

　　卡里俄斯背着昔涟，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将她轻轻放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坐着休息吧，大厨师要开始工作了。”

　　他说着，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转身走向不算宽敞的厨房。

　　昔涟看着他独臂忙碌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她踢掉鞋子，抱着膝盖缩在椅子里，目光跟着他在厨房里移动。

　　卡里俄斯先走到水池边，用碗舀水冲洗右手。

　　然后用脚勾开米柜，量好米，单手抱着罐子到水池旁淘洗。

　　“需要我帮忙吗？”

　　昔涟出声问道，身体却懒洋洋地没动。

　　“不用。”

　　卡里俄斯头也没回，正用右肘压着菜板，手指将一颗圆葱固定住，然后拿起刀开始切。

　　咚咚咚的切菜声均匀。

　　“某个‘变胖了’的人，就好好休息吧。”

　　“哼！”

　　昔涟抓起旁边的一个软垫朝他后背扔去，可惜没什么力道，软垫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卡里俄斯低笑一声，继续手上的活。

　　他处理食材有些...呃...独特?

　　往往需要借助身体的其他部位来辅助。

　　比如用下巴和肩膀夹住装菜的篮子，或者用腰抵住锅柄来稳定。

　　昔涟就安静地看着，偶尔在他需要递个东西时，才跳下椅子，小跑着送过去，然后又迅速缩回她的椅子。

　　很快，厨房里弥漫开食物的香气。

　　第一道是清炒的油麦菜，碧绿油亮。

　　第二道是用海边捡来的贝类煮的汤，奶白色的汤翻滚着，冒着热气。

　　第三道是煎得金黄的鱼饼，用得还是之前屯下的池鱼。

　　第四道是炉蒸的粉肉蒸蛋。

　　卡里俄斯将四道菜端上房间中央的小木桌。

　　“喏，四个菜。”

　　他放下筷子，看向昔涟。

　　昔涟数了数，“说好五个的！”

　　卡里俄斯叹了口气，走回厨房角落，从一个小盒里取出一块蛋糕。“喏，第五个。奖励草莓蛋糕一个!”

　　昔涟看着他，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算你过关！”

　　她主动起身，盛好两碗米饭。

　　两人相对坐在小桌旁。窗外是宁静的海岸，能听到隐约的潮声。

　　“我开动了。”

　　昔涟双手合十，轻声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鱼饼咬了一口，“嗯！好吃！卡里俄斯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话说，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直到...踏上逐火，这些我都没教过你吧。

　　他愣了下，安静得点了点头，是啊，可后来的故事中，我依旧抱着希望走过数千轮回，在无聊时学的技巧。

　　卡里俄斯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那盘油麦菜往她面前推近了些。

　　昔涟假装没看见，又喝了一大口贝汤，发出满足的叹息。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专注，腮帮子有时会塞得鼓鼓的。

　　“你也吃呀。”

　　她见卡里俄斯吃得慢，便夹了一大筷子贝肉放到他碗里。

　　“嗯。”

　　卡里俄斯应着，低头吃饭。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和咀嚼声。

　　气氛宁静而温馨。

　　“今天……”

　　昔涟忽然开口，用筷子轻轻戳着碗里的米饭，“和海瑟音小姐聊得很开心？”

　　卡里俄斯夹菜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

　　灯光下，她的表情似乎很随意，但微微抿起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在意。

　　“只是在说正事。”

　　他平静地回答，把一块没有刺的鱼饼肉夹到她碗里，“关于黄金庭院选址的事。”

　　“这样么...”

　　昔涟应了一声，低头吃下那块鱼饼，嘴角又悄悄弯了回去。

　　吃完饭，昔涟摸着有些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背上：“啊……吃得好饱。真的有点胖了……”

　　卡里俄斯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淡淡地说：“知道就好。”

　　回应他的是又一个飞过来的软垫。

　　这次卡里俄斯稳稳接住，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将碗碟叠放好，准备拿去清洗。

　　“说好了你洗碗的！”

　　昔涟立刻提醒他。

　　“我记得。”

　　卡里俄斯端着碗筷走向厨房的水槽，“不过，某个说自己‘变胖了’的人，是不是也该活动一下？”

　　昔涟嘟着嘴，慢慢走过来，拿起干的麻布：“那这次就让人家来帮帮你吧。”

　　于是，小小的厨房里，又形成了他们熟悉的配合模式。

　　卡里俄斯用一只清洗碗碟，冲净泡沫，然后递给旁边的昔涟。

　　昔涟则用布将每一个碗、每一个碟子擦干，再放进一旁的木柜里。

　　“明天……”

　　卡里俄斯忽然开口，声音在水流声中显得有些模糊，“白厄那小子要过来取东西。”

　　“知道啦。”

　　昔涟擦着一个盘子，头也不抬地说。

　　“我会准备好午饭的……虽然可能没你做的好吃。”

　　“能吃就行。”

　　卡里俄斯说。

　　昔涟作势要用湿布甩他水珠，他下意识地微微侧身躲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收拾完厨房，夜已经深了。

　　海风带着凉意从窗户缝隙钻进来。

　　卡里俄斯检查了一下门栓，又走到窗边，正准备关窗。

　　“等一下。”

　　昔涟叫住他。

　　她走到窗边，和他并肩站着，望着窗外墨蓝色的海面和天上稀疏的星辰。

　　“看，今晚的星星很亮。”

　　她轻声说。

　　“嗯。”

　　卡里俄斯应道，目光也从海面移向星空。

　　两人就这样在窗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

　　片刻后，卡里俄斯抬手关上了窗户。

　　“不早了，睡吧。”

　　“好。”昔涟点点头。

　　灯光熄灭，小屋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永不停息的海浪声，轻轻回荡。

　　...

　　然而，传入卡里俄斯耳中的，却是那纠缠不休的低语。

　　一片昏黑之中，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面容，声音都难以辨认…可当『祂』的声音响起时，那股刻入骨髓的寒意让卡里俄斯的意识瞬间惊醒！

　　他发现自己跪坐在一个漆黑的方形空间里，那个声音在不断回响。

　　『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停滞不前？』

　　梦境中的卡里俄斯猛然起身，试图挣脱，却仍是徒劳。

　　他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只能被动地承受那令人绝望的呼唤。

　　忽然，他感觉有人从身旁走过，一只手重重按在他的肩膀上。

　　『难道你忘了吗？』

　　『忘了自己前进的方向了吗?』

　　『是为了改写寰宇的结局吧?』

　　『是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吧?』

　　...

　　『为此，你只能...』

　　『前进，不断前进，前进到死，死后也要前进!』

　　!

　　又是这句话!

　　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

　　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他看向一旁的火光，在那焦土之上...

　　他抱着一个孩童痛哭。

　　对不起!

　　为了我! 你...你们所有都会为此去死!

　　....

　　绝望使然。

　　卡里俄斯抬起头。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那个『祂』

　　一切的起始。

　　『卡俄斯』

　　那张脸与他别无二致。

　　『祂』冷冷地注视着，目过一切...

　　过去，现在，未来...

　　那双空洞的蓝色瞳孔死死盯着他，所有的绝望与恐惧，最终都化作了『祂』的宣告。

　　『卡里俄斯，这次轮到你来当坏人了。』

　　…

　　意识猛地回归现实，他瞬间从床榻上坐起，脱口低呼：“等等！”

　　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熟悉的房间。

　　他侧过头，看向身旁仍在安睡的昔涟，缓缓握紧右拳，眼中充满了迷茫。

　　“那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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