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该恨你还是恨赵瑞龙

　　“姐姐，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高芳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高小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你是高书记的女儿，我当然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汉东省的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高育良，他也有一个秘密？”高芳芳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悲凉。

　　高小琴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我父亲，在外面也有一个女人。”高芳芳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高小琴，像一把锋利的刀，要将她所有的伪装都剖开，“那个女人，很年轻，很漂亮，也很有才华，精通明史，把我那个自诩为学者的父亲迷得神魂颠倒。他为了那个女人，甚至和我母亲离了婚，只是为了仕途，一直没有公开而已。”

　　高小琴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高芳芳，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精通明史……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妹妹高小凤，还有谁，能靠着明史，去接近高育良？

　　难道……

　　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念头，疯狂地窜了上来。

　　“那个女人……”高芳芳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宣判，冰冷而清晰，“就是你的双胞胎妹妹，高小凤。”

　　轰！

　　高小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天花板上的吊灯，桌上的菜肴，对面女孩的脸，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而不真实。

　　怎么可能？

　　小凤……小凤怎么会成了高育良的情人？

　　她一直以为，赵瑞龙把小凤送去香港，是为了让她远离汉东的是非，是为了保护她。她每个月都给小凤打钱，小凤也告诉她，自己在香港过得很好，在读书，在学习。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赵瑞龙那个畜生，他不仅毁了自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没有放过！他把小凤，当成礼物，送给了高育良！

　　“不……不可能……”高小琴失神地喃喃自语，“小凤她……她不会的……”

　　“是吗？”高芳芳冷冷地看着她，“你以为赵瑞龙会那么好心，放过你的妹妹？姐姐，你太天真了。在赵瑞龙那种人的眼里，你们姐妹，不过是可以随时用来交换利益的工具而已。他看我父亲位高权重，又不好钱财，就投其所好，把你那个被他精心培训过的、懂得明史的妹妹，送到了我父亲的床上。”

　　“我父母因此离婚，我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高芳芳的眼圈红了，这一次，不是伪装，而是真的流露出了几分悲伤，“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恨你们？恨你妹妹拆散了我的家庭，恨你和祁同伟，因为你们的关系，让我父亲也卷入了这潭浑水。”

　　高小琴的脸色惨白如纸。

　　她看着高芳芳，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啊，她凭什么不恨自己？自己和妹妹，是她家庭破碎的罪魁祸首。如果她是高芳芳，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自己和妹妹，还有祁同伟，都送进地狱。

　　恐惧，再一次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完了，祁同伟也完了。高育良的女儿找上门来，这是要清算了。

　　就在高小琴陷入绝望的深渊时，高芳芳却话锋一转。

　　“可是，我并不恨你们。”

　　高小琴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为什么要恨你们？”高芳芳自嘲地笑了笑，“你们也是受害者，你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你们就像赵瑞龙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真正该恨的，是赵瑞龙，是赵立春，是那些把人不当人，肆意玩弄别人命运的畜生！”

　　高芳芳的语气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高小琴被她这番话彻底惊呆了。

　　她原以为，高芳芳会像所有被伤害的家属一样，对自己充满敌意。可她没有。她非但没有恨自己，反而将矛头直指赵瑞龙。

　　她……她到底想干什么？

　　“姐姐，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高芳芳看着她，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来，是想告诉你，时代变了。赵家的那座靠山，就要倒了。中央派了新的书记来汉东，就是为了清算赵家这些年犯下的罪孽。以前，你们没有选择，只能任人摆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高芳芳站起身，走到高小琴的身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现在，你们有机会，重新选择自己的命运。你们有机会，亲手把赵瑞龙送上断头台。”

　　“我只想知道，这个机会，你想要吗？你妹妹，想要吗？祁同伟，想要吗？”

　　高小琴的心，狂跳不止。

　　她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看着她那双清澈而又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也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她的话，像魔鬼的诱惑，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反抗赵瑞龙？

　　这个念头，她不是没有过。但每次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死死地按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凭她和祁同伟，根本撼动不了赵家那棵参天大树。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是现在，高育良的女儿，却告诉她，赵家要倒了。

　　她该相信她吗？

　　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一个让她和祁同伟，去当炮灰，去和赵家火并，而他们高家，则坐收渔翁之利的陷阱？

　　她不敢信，但她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去相信。

　　因为，那是她和祁同伟，梦寐以求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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