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新的羁绊

　　冰原的晨光刺破云层时，赵云正擦拭着碎星枪。枪尖倒映着莱尔忙碌的身影 —— 银发魔导士拿着两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瓶中淡金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流转，正是价值不菲的大治疗药剂。

　　“这是大治疗药剂，可以给你的两位伙伴用上。”

　　莱尔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昨晚修复群星法典消耗了他大量魔力，勉强拿到了法典储物空间里珍藏的几瓶大治疗药剂。

　　“这药剂能加速愈合深层创伤，尤其对暗影腐蚀特别有效。”

　　赵云旁边的妮娅鼻尖动了动：“好香的药味…… 比草药好闻多了。”

　　“那是当然，每瓶药剂都含有最为精纯的木系魔力，市场上基本买不到。”

　　莱尔小心翼翼地将药剂递给妮娅。

　　赵云转身准备前往营帐时，恰好看见艾琳正倚着冰棱抛接淬毒匕首，银灰色短发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琥珀色瞳孔却始终盯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极了伺机而动的魅魔。

　　银发女刺客迈着蛇行步靠近，淬毒匕首在指尖转出暧昧的弧度：“小帅哥昨晚睡得不好？瞧这黑眼圈，莫不是梦见人家了？”

　　赵云手一顿，龙纹在腕间泛起微光。自从黑月祭坛归来，这位女刺客的调侃愈发大胆。

　　“艾琳小姐今日不练暗杀术？”

　　他刻意将碎星枪掷入雪堆，枪尖稳稳立住，惊起一片雪雾。

　　“练啊，但更想练练如何让木头开花。”

　　艾琳指尖轻弹，一片冰晶朝着赵云面门飞去。寒光骤至，却在触及他衣襟时化作晶莹的露珠 。

　　阿莱娅抱着兽皮毯路过时恰好撞见这幕。她尾巴顿时炸毛，从地上捡起一块冰块甩向女刺客。

　　“你这女人！别再骚扰赵云大人！”

　　艾琳轻巧地跃到冰棱上，嘴角勾起戏谑的笑。

　　“小猫儿又护食啦？怕我抢走你的情人？”

　　“你！”

　　阿莱娅的耳尖瞬间红透，却在听见赵云脚步声时猛地转身，假装研究冰棱上的霜花。

　　“莱尔说大治疗药剂对洛斯、莉亚的伤势有奇效。阿莱娅，你和妮娅拿去给他们使用。”

　　赵云看到阿莱娅愤怒又害羞的样子，适时帮阿莱娅解围。

　　“好、好的！”

　　阿莱娅几乎是落荒而逃，尾巴扫起一把雪粒扑了艾琳一脸。

　　女刺客却不恼，反而笑着吹了声口哨：“小猫儿跑什么？我又不会和你抢人。”

　　“谁要和你抢！”

　　阿莱娅的声音从帐篷里闷闷传来，却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底气不足。

　　赵云没再搭理艾琳的调侃，手持碎星枪开始在营帐周边巡查。

　　又过半日，正在营帐周围眺望远方的赵云，突然听到营帐里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音。

　　赵云心头一紧，冲进帐篷时只见洛斯半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满地狼藉：“对、对不起…… 我想喝水，结果没力气拿稳……”

　　“哎呀，你快躺下！”

　　妮娅连忙蹲下收拾碎片。

　　“你早上刚服下大治疗药剂，魔导士大人说你至少要静养三日才能起身。”

　　洛斯的脸色仍有些苍白，翡翠色瞳孔里满是痛楚：“我…… 我听见你们说黑巫妖已经死了？是真的吗？”

　　“他被我击杀了。”

　　赵云坐在兽皮毯上，留意到洛斯攥紧的拳头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别自责，你是被黑月烙印控制的，没人会怪你。”

　　“可是我攻击了……” 洛斯的声音哽咽，“莉亚，还有你……”

　　“比起这个，” 阿莱娅突然插话，递来一块烤鹿肉，“先吃点东西吧。妮娅炖了整整一夜的肉粥，再不吃就凉了。”

　　洛斯低头盯着陶碗里的粥，忽然开口：“罗尔…… 风痕佣兵团的团长，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雪粒敲打帐篷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赵云示意妮娅给洛斯披上兽皮，听他用沙哑的声音讲述往事：

　　“我从小在精灵之森长大，父母在族内叛乱中失踪。十岁那年贪玩跑出森林，被奴隶贩子抓住。他们把我关在一艘黑帆船上，每天用铁链锁住脚踝。那时我以为自己会死在海上，直到某天夜里，罗尔带着风痕佣兵团杀上甲板。”

　　洛斯的指尖摩挲着陶碗边缘，仿佛在触摸脑海里的记忆。

　　“他把我从锁链里抱出来时，身上的铠甲还滴着血，却笑着说‘以后跟着我吧，小子’。从那以后，我跟着风痕佣兵团走遍大陆，学会了射箭、追踪，还有……”

　　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

　　“还有怎么在失去同伴时不掉眼泪。”

　　帐篷里一片沉默。赵云想起祭坛上洛斯被控制时的疯狂，那时他眼中的黑色雾气下，藏着的或许是滔天的恨意与愧疚。

　　“他的仇已经报了。”

　　赵云伸手按住洛斯的肩膀，龙纹在接触的瞬间泛起微光，

　　“可我差点害死你们！”

　　洛斯突然提高声音，翡翠瞳孔里泛起泪光。

　　“如果不是埃洛斯大人…… 如果不是你……”

　　“够了！”

　　阿莱娅突然拍了拍洛斯的后脑勺，虽然力道不轻，却带着几分笨拙的安慰。

　　“在我们兽人族，被诅咒控制的人会被视作牺牲品，但活着的人要替他们活下去。”

　　妮娅握着小拳头，奶凶奶凶地附和：“姐姐说得对！你要振作起来，揍扁那些坏家伙！”

　　洛斯抬头望向赵云，后者正将碎星枪上的积雪拂去，枪尖的龙纹在晨光中流转。

　　“仇恨不该成为束缚你的锁链。如果你愿意，不妨把这份心意化作守护的力量。为了罗尔，也为了那些还活着的人。”

　　洛斯望着掌心渐渐消退的咒印，又看看赵云袖口的龙纹，忽然露出释然的笑。

　　“其实在祭坛时，我就想过 —— 如果风痕佣兵团有你这样的领袖，或许罗尔就不会……”

　　“现在也不晚。” 赵云将碎星枪轻轻搁在洛斯膝头，“我们需要你。”

　　洛斯指尖抚过枪身龙纹，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左腕咒印竟只剩淡淡灰影。他抬头望向帐篷外的冰原，极光正从地平线升起。

　　“你们真的愿意接纳一个差点害死同伴的人？”

　　“比起过去，我更在意现在。”

　　“而且……”

　　赵云站起身， 忽然轻笑。

　　“阿莱娅说，你的箭术能射中百里外的雪兔眼睛，这样的人才，不拿来对付深渊太可惜了。”

　　阿莱娅的尾巴 “啪” 地甩在地上，却在洛斯望过来时迅速蜷成一团。

　　“我、我可没这么说！”

　　妮娅捂着嘴偷笑，忽然指着帐篷的另一边。

　　“快看，莉亚姐姐的睫毛在动！”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莉亚的冰蓝色长发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苍白的脸颊竟有了些血色。阿莱娅连忙扑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莉亚，我是阿莱娅…… 你听得见吗？”

　　莉亚的睫毛又颤动了两下，却终究没睁开眼。赵云伸手按在她眉心，龙纹微光如流水般渗入。

　　“暗影腐蚀已经清除，她需要时间唤醒魔力。”

　　“她会没事的，对吗？”

　　阿莱娅抬头时，眼中竟有隐隐有泪光闪烁。

　　“当然。”

　　赵云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转身看向洛斯，发现后者正试着握紧翡翠弓。

　　洛斯低头看着弓弦上跃动的微光，忽然想起罗尔临终前的话：“真正的猎手，不是为了复仇拉弓，而是为了守护搭箭。”

　　他抬头望向赵云，龙纹光芒与极光在他身后交织，忽然明白 ：有些羁绊，是命运赠予的第二次机会。

　　“我想试试。”

　　洛斯挣扎着起身，翡翠弓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绿。

　　“明天我就开始恢复训练，我要让深渊付出代价！”

　　阿莱娅一脸笑意：“你还是先好好休养，现在的你估计连只雪狼都打不赢。”

　　冰原的风卷起细雪，却带不走帐篷里传来的轻笑。

　　远处，极光正从地平线上升起，为这片冰冷的大地染上一层温暖的紫霞。在这远离故乡的冰原上，一群伤痕累累的人，正用彼此的温暖，焐热命运的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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