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近乎明牌

　　晨光穿透云层，将昨夜的阴霾与雨水一同蒸发。

　　远介的车平稳停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引擎声熄灭后，车厢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小兰推门下车，晨光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镀了层柔光。

　　她转身看向驾驶座上的远介，眼底情绪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难以言喻的信任，还有一丝她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悸动。

　　“远介君，”她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

　　如果不是他，那个雨夜或许会以完全不同的方式收场。她不敢细想那些“如果”。

　　远介推门下车，倚在车门边。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将昨夜那份凌厉柔和了几分。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能看进她心里。

　　“兰。”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温和几分，“周末有空吗？”

　　小兰微微一怔。

　　“最近上映了一部电影，”他继续说，语气自然得像在讨论天气，“评价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看？”

　　这话问得云淡风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

　　站在一旁的柯南瞬间绷直了身体，所有感官都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小兰姐姐周末要陪我去博物馆/游乐场/任何他能临时编造的地方。

　　然而——“好啊！”

　　一个清脆、毫不犹豫的声音打断了他所有未成形的“计划”。

　　小兰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像初绽的樱花。

　　但她没有躲闪，反而迎着远介宠溺的目光，嘴角扬起一个明媚的弧度。

　　那笑容里带着少女的羞涩，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

　　她甚至俏皮地伸出手指，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眼神灵动：“那……电话联系哦！”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踏上事务所的台阶。晨风拂过她的发梢和裙摆，每一步都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那个背影里，有羞涩，有期待，更有一种刚刚破土而出的、属于她自己的勇气。

　　看着笑着离去的高桥远介，以及转身上楼的小兰，柯南的眼睛下冒出一阵寒光........

　　——————

　　几天后........

　　高桥远介站在未来视点咨询株式会社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只见天地间一片苍茫，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无声地覆盖了米花町的街道、屋顶和树木，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刺眼的银白。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吐槽却又无处发泄的无力感。

　　“前几天还是穿着运动服都嫌热的夏天，转眼就给我来这么一出……柯学世界的时间线和季节，真是比女人的心情还难以捉摸。”

　　他低声自语，最终还是将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

　　适应，必须适应，在这个世界，常识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摇了摇头，将窗外那荒诞的雪景抛在脑后，远介走回办公桌后，拿起一本厚厚的《犯罪心理学与微表情分析》，准备继续他的“侦探专业进修”。

　　然而，他刚翻开书页，那部经过“一条鱼”加密处理的特制手机，便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远介挑了挑眉，能打通这个号码的，绝非普通人。

　　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一个经过精密电子设备修饰、但依旧能听出原本声线特质、显得略微失真的年轻男声传了过来。

　　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私は工藤新一です。（我是工藤新一。）】

　　远介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精光！

　　这声音……虽然经过了变声器处理，但那独特的语调，那种属于高中生侦探的、试图掌控局面的青涩傲气，以及背后隐藏的那份他早已熟悉的、属于某个小学生的焦急……

　　【柯南那小子？】远介几乎立刻就得出了结论。

　　他居然用工藤新一的身份直接找上门来了？是终于按捺不住，想要正面交锋了吗？

　　【事情貌似变得有趣起来了……】远介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如同猎人发现猎物主动踏入陷阱般的弧度。

　　他没有立刻戳穿，反而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准备看看这位“名侦探”想玩什么把戏。

　　“工藤侦探，真是许久不见。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大案要案？小兰最近可是经常提起你呢。”

　　“别一口一个小兰叫着！”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你没这个资格！”

　　远介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很好，开场就失控了。

　　“我记得上次见面，”工藤新一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明显的讥讽，“高桥先生还在藤沢水产市场，穿着黢黑的橡胶围裙卖鱼吧？”

　　这句话像一把精心打磨的匕首，试图刺穿远介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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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远介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但声音却依然保持着令人恼火的平静：“是啊。怎么，工藤侦探想吃鱼了？可惜，我现在已经不经营水产生意了。”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

　　远介也不着急，他甚至悠闲地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冰块在杯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透过话筒清晰地传到另一端。

　　【什么档次，也配让我先开口？】远介在心中冷笑。

　　他太了解工藤新一了——那个被媒体捧上天的“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本质上还是个沉不住气的高中生。

　　果然，在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近一分钟后，工藤新一率先打破了僵局：“先前的电视专访，我看了。”

　　他的声音试图恢复冷静，却依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想不到高桥先生转行做侦探了。更想不到，你对我的破案方式，有这么多‘高见’。”

　　远介轻轻晃动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没错，我是转行做了侦探。”

　　他故意停顿，等待对方的反应，“至于专访内容……那仅仅代表着理念路线的不同。”

　　他抿了一口酒，继续用那种游刃有余的语气说道：“怎么，工藤侦探是专门打电话来和我讨论刑侦理念的？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远介几乎能想象出对方此刻的表情——紧皱的眉头，咬紧的牙关，还有那双因为愤怒而灼热的眼睛。

　　在阿笠博士家的地下实验室里，柯南确实正如远介所料地紧握着拳头。

　　他不得不承认，远介在专访中提出的某些观点——关于预防犯罪优于事后追凶，关于程序正义在侦查中的应用——确实代表着侦探行业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他无法全盘否定，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

　　“听说你最近和小兰走得很近？”工藤新一终于放弃了在专业领域上的纠缠，直击他最在意的核心。

　　远介的唇角勾起一个胜利的弧度。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不是走得很近，”他清晰地纠正道，每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我在追求小兰。”

　　“不可能！”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失控，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允许你追求小兰！还有，小兰不是你能叫的！离她远点！”

　　远介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放下酒杯，声音里结了一层冰：“不允许？凭什么？工藤新一，你有什么资格不允许？”

　　“就凭……就凭我是小兰的男朋友！”

　　这句话脱口而出，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底气不足。远介几乎能看见对方说完这句话后懊悔的表情。

　　“首先，”远介的声音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而冰冷，“你在撒谎。小兰从来都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们之间，充其量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故意放慢语速，让每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对方心上：“其次，我要不要追求小兰，你，工藤新一，没有这个资格做决定。更没有任何人，有任何资格，替小兰本人做决定。”

　　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远介甚至能听到指节捏得发白的声响。

　　但他不打算就此收手——他要的是一击毙命。

　　“最后，”

　　远介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带着某种危险的暗示，“一个谎言的诞生，往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谎。这个道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

　　他刻意停顿，然后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个名字：“工、藤、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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