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尘埃落定，暗涌未平

　　那道浩瀚如海、中正平和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水银，缓缓漫过整个镇魔渊上空，将原本因大战而激荡不休的魔气与灵力乱流都强行抚平了几分。所有的喧嚣、喊杀、乃至不甘的咆哮，在这股威严之下，都不由自主地沉寂下去。

　　一道清光自天际落下，光芒散去，露出一位身着朴素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却如婴儿般红润的老者。他并未刻意散发气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仿佛成了天地的中心，目光深邃，带着历经沧桑的智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器宗掌门，玄一道尊。他的目光先是扫过一片狼藉的平台，看到那破碎的魔钥碎片、崩坏的法阵、以及伤亡的弟子，眼中掠过一抹沉痛。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被苏晚刀意和叶璃灵索死死禁锢、状若疯魔的周元身上，最终，又落向了瘫坐在岩壁之下、气息萎靡却眼神平静的我。

　　“掌门！” “参见掌门！”在场的所有器宗弟子，无论此前属于哪一派系，此刻都齐齐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敬畏与如释重负。

　　苏晚和叶璃也收起了兵器和法术，微微躬身。楚灵更是早已隐入阴影，恭敬垂首。

　　玄一道尊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众人。他并未立刻处理周元，而是缓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一股温和醇厚的灵力自然而然度入我体内，帮助梳理我那近乎枯竭的经脉和受损的脏腑。

　　“孩子，你受苦了。”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感受到那股精纯浩瀚的灵力在体内流转，所过之处，剧痛迅速缓解，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来自元婴巅峰大能的馈赠。太初熔炉似乎也被这股同源的正道灵力滋养，微微亮起，加速汲取着能量，连带着混沌道种的幼苗也舒展了几分。

　　“弟子林修，见过掌门。”我挣扎着想行礼，却被他轻轻按住。

　　“不必多礼。”玄一道尊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一丝惊叹，“你之事，苏晚捕快与叶璃小友已通过秘法简略告知于我。力挽狂澜，揭露奸邪，保全同门你，很好。”他的称赞并未带着过多情绪，却重若千钧。这意味着，宗门最高权力者，已经认可了我的功劳。

　　随即，他站起身，目光转向被制住的周元，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那股平和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一宗之主的无尽威严与怒火。

　　“周元！”玄一道尊的声音如同九天雷霆，炸响在深渊上空，“你身为器宗大长老，受宗门供奉，享弟子尊崇，却勾结魔修，残害同门，意图颠覆宗门，引魔入室！你，可知罪？！”

　　周元在玄一道尊那浩瀚的威压下，浑身剧颤，脸上的疯狂之色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穷途末路的灰败，但他仍强自挣扎，嘶声道：“玄一！成王败寇，有何可言？若非这突然冒出的小杂种坏了我的大事，待到圣胎降临，尔等皆为蝼蚁！器宗在我手中，方能真正光大！”

　　“冥顽不灵！”玄一道尊怒斥一声，袖袍一挥，一道清光没入周元体内，后者顿时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涣散，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彻底瘫软下去。

　　“将叛徒周元，及其所有党羽，押入刑堂黑狱，严加看管！待本座梳理宗门事务后，再行公审定罪！”玄一道尊下令，声音传遍四方。

　　“遵命！”数名气息沉稳、显然是掌门嫡系的长老越众而出，恭敬领命，上前将周元以及被擒的暗卫、魔修封禁修为，押解下去。

　　处理完首恶，玄一道尊的目光再次扫过平台上的众多弟子，沉声道：“今日之变，乃我器宗千古未有之耻辱与劫难。诸多弟子受奸人蒙蔽或胁迫，本座会令执法堂详细核查，区分对待。但首要之事，是稳定宗门，救治伤员，修复封印！”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瞬间安定了惶惶的人心。弟子们纷纷领命，开始在各自主事长老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救治伤者，收敛遗体，清理战场，尝试加固那破损的封印裂缝。

　　玄一道尊又看向苏晚和叶璃，语气缓和了许多：“苏捕快，叶小友，此次器宗之难，多亏二位仗义相助，揭露真相。器宗上下，感激不尽。”

　　苏晚抱拳道：“掌门言重，分内之事。晚辈还需将此事详细禀明朝廷。”

　　叶璃则只是微微欠身：“晚辈亦是为自身因果。”

　　玄一道尊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最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

　　“林修，你伤势不轻，随我回养心殿偏殿疗伤。此地魔气深重，不宜久留。”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我知道，这既是关心，也是某种程度的“保护”和“询问”。我今日展现出的力量，尤其是最后那化解周元必杀一击的诡异手段，必然引起了这位掌门的极大好奇。

　　“是，掌门。”我没有拒绝，在叶璃和苏晚的搀扶下，勉力站起身来。

　　就在我们准备跟随掌门离开之时，我下意识地，再次将一丝微不可查的神识，探向那深不见底的镇魔渊。

　　混沌道种对那深处的“悸动”感应，似乎比刚才清晰了一丝？就像沉睡的巨兽，在翻身的间隙，泄露出一缕梦呓。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让我心头那根刺，扎得更深了。

　　养心殿偏殿。此地灵气氤氲，布置清雅，是掌门日常休憩和处理宗门事务之所，其灵气浓度和宁静程度远超杂役区域，甚至比许多内门弟子的洞府还要强上数倍。

　　我盘坐在一个温玉蒲团上，体内运转着《太初混沌经》的基础法门，引导着玄一道尊渡入我体内的那股精纯灵力，以及偏殿内浓郁的天地灵气，滋养着受损的肉身和神魂。太初熔炉如同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吸收着一切能量，炉身的光芒逐渐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混沌道种的幼苗也重新变得翠绿欲滴，那两片嫩叶似乎长大了一丁点。

　　玄一道尊并未打扰我，只是坐在不远处，静静地品着一杯灵茶，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数个时辰后，我缓缓睁开双眼，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至少行动无碍，灵力也恢复了三四成，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看来恢复得不错。”玄一道尊放下茶杯，目光平和地看向我，“你身负的传承，颇为奇特，似乎与混沌有关？”

　　他果然看出来了。到了他这个层次，眼光毒辣，我最后那一下化解周元攻击的手段，虽然诡异，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万物归墟、复返混沌的意韵，瞒不过他。

　　我心中念头急转。系统是我的终极底牌，绝不能暴露。但混沌传承，在经过镇魔渊一战后，已然无法完全隐藏。与其遮遮掩掩引起猜忌，不如部分坦白，争取主动。

　　“掌门明鉴。”我恭敬回应，“弟子机缘巧合，于后山一处古修遗迹中，得了些许上古混沌道的残破传承，侥幸炼化了一缕混沌之气，凝成了道种雏形。此前能破坏魔钥，以及最后……挡下周长老一击，皆是倚仗此力。只是传承残缺，弟子亦是懵懂摸索，难以掌控。”

　　我半真半假地说道，将一切都推给了“古修遗迹”和“残缺传承”，隐去了太初熔炉和系统的存在。

　　玄一道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混沌之道，玄奥莫测，乃天地本源大道之一。你能得其传承，是莫大的机缘，亦是沉重的责任。此道威力巨大，却也易遭天妒，修行路上，当谨守本心，明辨是非。”

　　他的告诫颇为真诚，似乎并无觊觎之意。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弟子谨记掌门教诲。”

　　“嗯。”玄一道尊沉吟片刻，又道，“此次宗门大变，你居功至伟。按宗门律例，当有重赏。你如今已是金丹修为，按例可晋升内门弟子，甚至真传。你可有所求？”

　　来了，论功行赏的时刻。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似在思考，实则意识沉入系统。光幕适时弹出：

　　【检测到关键选择节点·宗门封赏。】

　　【选项一：谦逊推辞，表示身为器宗弟子，分所应当，一切听从宗门安排。奖励：器宗声望（谦逊）提升，掌门好感度小幅提升，后续奖励由宗门决定。】

　　【选项二：请求晋升为真传弟子，并索要大量修行资源（灵石、丹药、功法）。奖励：真传弟子身份，大量资源，可能引起部分长老嫉妒。】

　　【选项三：请求查阅宗门关于上古炼器术、混沌记载的典籍，并希望得到一个独立的、安静的洞府。奖励：知识获取最大化，修炼环境优化，契合自身发展路线。】

　　【选项四（现代思维逆推）：不直接索要具体物品，而是请求一个“特权”——允许在宗门内有限度地发展自己的势力（如组建小型社团或研究小组），并拥有一定程度自主行动权，以更好地应对未来可能来自魔修的威胁。同时，暗示需要宗门在情报和资源上给予一定支持。奖励：逆推值 200，获得初步自主权，奠定未来势力基础，高概率获得掌门隐性支持。】

　　看着四个选项，我迅速分析。选项一太被动；选项二过于功利，吃相难看；选项三更偏向个人修炼，格局稍小；选项四则着眼于长远，将个人奖励转化为未来发展势能的跳板，并且将应对魔修威胁这个大义摆在前面，更容易获得掌门的认可。

　　“弟子确有一事相求。”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抬头看向玄一道尊，目光坦诚，“经此一役，弟子深感魔修亡我之心不死，其阴谋诡计防不胜防。弟子蒙受混沌传承，或可在某些方面对魔修手段有所克制。故而，弟子想请求掌门允准，在宗门律例框架内，给予弟子一定的自主之权，允许弟子联络志同道合的同门，组建一个……嗯，暂且称为‘混沌阁’的小团体，专注于研究混沌之道，并探查、防范魔修可能的后续行动。”

　　我顿了顿，观察着掌门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才继续道：“当然，此事需在宗门监管之下，所需资源弟子亦可自行筹措部分，只希望宗门能在情报共享和一些基础资源上，给予些许支持。如此，既可增强宗门应对未来风险的能力，也可让弟子的传承，能为宗门发挥更大作用。”

　　说完，我静静等待。

　　玄一道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了许久。偏殿内一片寂静。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眼中带着一丝欣赏：“不居功，不索利，着眼长远，心系宗门林修，你之心性，远超你的修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逐渐恢复秩序的器宗山峦，背对着我说道：“准了。”

　　“即日起，晋升你为器宗真传弟子。准你在宗门内组建‘混沌阁’，成员不得超过五十人，需向执法堂报备。宗门藏经阁三层以下，对你无条件开放。每年，可向内务司申领定额的研究资源。另外”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我：“关于魔修之事，你可直接向本座汇报。器宗的情报网络，会对你适当开放权限。”

　　“但你要记住，”他的语气转为严肃，“权力意味着责任。‘混沌阁’若行差踏错，或与魔修勾结，本座第一个不容你！”

　　我心中大喜，连忙躬身行礼：“弟子林修，谢过掌门！必不负宗门所托！”

　　【叮！选择成功！逆推值 200！成功获得真传弟子身份及组建势力特权！“混沌阁”建立任务已开启。器宗情报网络权限（部分）已获得。】

　　这一步，成了！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也不再是毫无根基的杂役。从今天起，我将在器宗，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声音和力量！

　　然而，就在我心中振奋之际，玄一道尊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林修，你于那镇魔渊底除了破坏魔钥，可还感应到其他异常？”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果然也察觉到了吗？那股深藏于渊底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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