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孟宪余党

　　回程的路上，三人都沉默着。

　　山风渐起，吹得两旁树林哗哗作响，天空也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阴沉沉地压下来，山雨欲来。

　　云裳撅着嘴，很是沮丧：“白跑一趟！这老婆子也太不近人情了！”

　　风影蹙眉沉思：“她似乎很害怕。不是在单纯地拒绝，而是在恐惧什么。”

　　卫若眉抿着唇，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汪妈妈当时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那瞬间的慌乱、下意识的恐惧。

　　“她肯定知道什么。”卫若眉忽然勒住马缰，语气肯定，“如此说来，阿宝的父亲身份更是可疑。”

　　就在这时，前方山路拐角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唿哨！

　　七八个手持棍棒柴刀、面蒙布巾的汉子从树林中窜出，拦住了去路。他们衣着简陋，像是山野村民，但眼中却闪着凶悍贪婪的光。

　　“把身上的钱财和马匹留下，饶你们不死！”为首一个彪形大汉粗声吼道，手中的柴刀闪着寒光。

　　云裳吓得低呼一声，躲到风影身后。

　　风影瞬间将卫若眉和云裳护在身后，长剑已然出鞘半寸，看着对方虽然人多，却步伐虚浮，不像训练有素的匪徒，倒更像是一群见财起意的乌合之众。

　　风影眼神冰冷如刀：“放肆！你们是什么人？禹州城周边一直颇为太平，你们竟敢拦路打劫。”

　　卫若眉心中有些害怕，她按住风影握剑的手，低声道：“若要银子，我们便给他们吧。”

　　她壮起胆子说道：“诸位好汉，我们只是路过探亲，身上并无多少银钱。若求财，这些银子拿去喝酒便是，何必动刀动枪？”她小心地钱袋解下，扔了过去。

　　卫若眉从小怕事，如今有了孟玄羽的庇护，心中越来越有底气，遇事竟然不慌不忙。

　　那匪首接过钱袋掂了掂，显然不满意，狞笑道：“小公子倒是识相！不过，这点钱可不够！这三匹马看着不错，还有你们身上的细软，统统留下！否则……”他挥了挥柴刀，威胁意味十足。

　　风影眼神一厉，正要动作，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喝：“王爷有令，胆敢冒犯卫姑娘者，杀无赦！”

　　四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落在双方之间。正是暗中保护的鬼影卫！他们一身黑衣，面覆半甲，手持制式军刀，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血腥杀气，与那群乌合之众形成鲜明对比。

　　那股冰冷的、纯粹的杀意，瞬间震慑住了匪徒。

　　匪首脸色唰地白了，握着柴刀的手开始发抖：“官、官兵……？”他再蠢也看得出，这绝不是普通的护卫。

　　不知谁喊了句：“快跑！”

　　众人便四下逃窜。

　　鬼影卫向风影询问是否追踪，风影摇摇头：“这些人常年盘据山中，对山路极为熟悉，我们护卫卫姑娘要紧，等回禀了王爷，再听王爷示下。”

　　众人齐声回应。

　　危机瞬间解除。

　　云裳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还好有你们！”

　　风影却眉头紧锁，下马弯腰拾起匪首落下的柴刀，仔细看了看刀口，又望向那些人逃跑的方向，沉声道：“现在禹州周边也不太平了？”

　　禹州向来富庶，地理位置优越，荒年甚少，周边人多有活路，极少人会去做盗匪。

　　后出现的几位鬼影卫纷纷向风影行礼：“见过赵大人。”

　　风影点点头：“先回王府吧。”

　　几人应声离去。

　　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很快连成雨幕，山间一片朦胧。

　　“先找地方避雨！”风影说道，自己则护着卫若眉和云裳，策马奔向不远处山崖下的一处凹陷。

　　挤在狭窄的山崖下，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卫若眉的心情比这天气更加阴沉。汪妈妈的拒绝、突如其来的“匪徒”、眼下这猛然下起的大雨，难道就这么一无所获的离开吗？

　　她望着洞外如织的雨幕，心中十分不甘，汪妈妈一定知道什么。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雨势渐歇，天边甚至透出一丝微光。

　　三人赶紧离开。

　　湿滑的山路并不好走，等他们狼狈不堪地回到禹州城时，已是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靖王府的书房内，灯烛明亮。

　　孟玄羽听完风影的详细禀报，面色沉静如水，“如周边有山匪，那便安排李大人去剿匪。”

　　卫若眉换回了女装，走进书房。

　　望向孟玄羽：“崇霄，那汪妈妈定然知道那人身份，只是她不想说出来。”

　　孟玄羽起身走到她身边，“不想说？不想说便不说？风影，明天去把她抓来。”

　　孟玄羽的办法简单直接。

　　“是！”风影领命。

　　孟玄羽想想又说：“等等，先不抓，只守着，先暗中观察，暂时不要惊扰到她。看看你们去找过她，她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又或者接触一些异常的人。”孟玄羽思路清晰地安排着，“等摸清她每日在做什么，再做打算。”

　　卫若眉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安排，只得按下心中的急切，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两日，风影忙着布置人手，暗中调查。靖王府如同一台精密机器，悄然运转起来。

　　卫若眉则留在青竹院，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焦灼万分。圣旨已下，婚期日益临近，府中开始忙碌地筹备婚礼事宜，送来的婚服式样、首饰图稿堆满了桌子，可她全无心思细看。

　　她时常坐在窗前，望着那棵荔枝树出神。林淑柔温婉而哀愁的脸庞、阿宝天真无邪的笑容、汪妈妈惊恐躲闪的眼神、以及山道上那明晃晃的柴刀……交替在她眼前闪现。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反复回想那日与汪妈妈短暂的对话每一个细节。汪妈妈否认得太快太急，甚至不愿多听几句就慌忙关门。

　　那些山贼是偶遇，还是与汪妈妈有某种关联？

　　白日思绪混乱，不会将两者关联到一起，眼下青竹院夜深人静，各种细节在脑海中自动拼凑着。

　　不几日，李墨书便将几名山贼一一拿获，唯独跑了那为首的。通过审讯知道为首的姓姚。

　　风影与孟玄羽一听姓姚，两人同时呆住，孟宪一党中的骨干成员孟宪的管事姚发便是姓姚，其子姚福曾在靖王府做护院，姚福为人狡猾奸诈，肃清孟宪党之时，硬是让他逃脱了，不知下落。

　　如今这个跑掉的山匪与这姚护院，有什么关系吗？

　　孟玄羽一边忙着筹备婚事，一边安排着查案，新王府筹建都只有暂停下来，即使如此，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风影令李墨书继续审问那几名山匪，果然，有名山匪经不起用刑，交待了这姚福便是当年逃脱的孟宪一党的余孽。

　　只是眼下人不知去哪里，线索又中断了。

　　正在山穷水尽之时，监视汪妈妈的护卫带来信息，汪妈妈携带随身物品，准备漏夜离村，接应她的人，正是姚福，护卫前去抓捕，却没有姚福熟悉地形，再次让二人逃脱。

　　孟玄羽下令全力捕捉两人，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为阿宝找生父那么简单了，竟然扯上了孟宪的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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