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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在,我在,我与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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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芒散尽,现场一片狼藉,主要是树叶渣和木屑弥漫。

  鹿青用风吹散落叶。

  “咳咳咳……”

  他抬起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头顶的耳朵无力地耷拉着,身后的长尾巴也蔫蔫地垂在落叶堆里。

  他望向远处那个被震退几步、略显狼狈却依旧端着高冷范儿的“木头兄”。

  用沙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极度虚弱和咬牙切齿的控诉:

  “傻x玩意儿……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对别人‘掏心掏肺’的?这他妈是没礼貌的!好吗?相亲都不敢这么激进好吗!”

  鹿青的身影在逐渐沉降的烟尘中,依旧纤尘不染,面无表情。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掀翻小半个森林的能量爆炸只是微风拂面。

  她只是微微侧头,用一种“看吧,我早说过会这样”的平静眼神,扫了一眼正在拍打绿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的源。

  “光韵的力量深不可测,且早已与他灵魂共生,强行剥离只会引发不可控的反噬。”

  这话鹿青说过不止一次,奈何某位世界意志偏偏要亲身实践,验证一下“不可控”的具体定义。

  鹿青抬脚走向江言的动作,比平时快了那么微不可察的一点点。

  她蹲下身,看着灰头土脸、耳朵尾巴全蔫、胸口那骇人的空洞正在缓慢蠕动着修复的江言,沉默了几秒。

  另一边,源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探入江言体内的那只手——指尖竟萦绕着难以察觉的毁灭性能量残余,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祂轻轻甩了甩手,那点异样感瞬间消散,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惊异,却久久未散。

  江言挣扎着,把自己往上蹭了蹭,背靠着粗糙的树皮抬起头,那双因为虚弱和警惕而微微抖动的耳朵,此刻显得有点可怜。

  他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鹿青,扯出一个苍白又勉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若有若无的调侃:

  “小青青,这次你可把我坑惨了啊……”

  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真正的埋怨,倒更玩笑。

  说到底还是他失算了,以为鹿青在就好了。

  鹿青蹲在那里,翠绿色的竖瞳清晰地倒映着江言此刻的狼狈。

  某个瞬间,眼前的画面与她记忆中另一个同样狼狈不堪的江言,身影重叠了——那是她亲手造成的,属于遥远过去的另一个“惨状”。

  一丝极淡的情绪掠过心头。

  是懊恼?是悔意?

  她不要,也不该想起那段被刻意尘封的往事。

  她几不可察地抿了抿唇,最终,只从唇间吐出两个清晰而简短的字:

  “抱歉。”

  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

  但这两个字本身,从她口中说出,已然具备了不同寻常的重量。

  江言那双因为剧痛而略显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逝、被强行摁回去的波澜。

  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她这副平静表象下,那偶尔会因为“鹿青”这个身份,而非“自然造物”的身份,泄露出的细微裂痕。

  他扯了扯嘴角,迅速把话题从这种微妙的气氛里拽开,声音带着点刻意装出的轻松,问出的问题却像一把钝刀子,直戳核心:

  “所以,你要我阻止祂吗?”

  他下巴朝源的方向随意扬了扬,眼神却锐利地锁住鹿青,“等祂真的动手,开始格式化全世界的时候,小青青,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

  “……又会站在哪一边?”

  他问的不是冰冷的立场,而是炽热的选择。

  当造物主与祂亲手点化的最初的“孩子”之间。

  因为“毁灭”与“存续”而划下无可回避的鸿沟时,身处其中的鹿青,最终会走向哪一边?

  这,江言还挺想知道的,他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

  毕竟这么多年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在眼前人中心里的分量,比不比的过那位造物主掰掰手腕?

  鹿青的目光从江言脸上平静地移开,投向不远处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的源。

  祂的身影与这片森林融为一体,是沉默的背景板,亦是绝对的主宰。

  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江言,那双清澈的眸子清晰地映照着江言此刻的狼狈。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会是旁观者。”

  如同冰冷的自然法典在宣告既定规则。

  “若事态崩坏至无可挽回的临界点……” 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测量着那个“崩坏”的具体阈值。

  随即,鹿青的声音再次响起,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冰面,却又无比清晰地钻进江言的耳朵:

  “你在,我在,我与你同在。”

  她说这话时,看着江言的眼睛。

  她说的是“与江言同在”,而非“站在江言这边”去对抗。

  这微妙的差别……

  江言:“……”

  喂喂喂!这话说的,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

  小青青你犯规啊!突然搞这种深情款款的台词,画风突变啊!这跟直接说‘我宣(选)你’有什么区别?!

  我们不是在讨论世界末日吗?

  他心里疯狂吐槽,这比刚才被掏心还让他措手不及!

  源对鹿青这近乎“反水”的表态没有任何反应。

  毕竟,鹿青只是祂在近乎永恒的漫长岁月中,某个心血来潮的瞬间,随手捏造出的一个生灵,赋予了她形态与力量,仅此而已。

  事实上真的吗?

  至于造物最终会做出何种选择,最终流向何方。

  于祂而言,不过是无尽时空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划过的轨迹,无关紧要,无足轻重。

  仅此而已。

  祂的冷漠,是俯瞰众生、运行法则的神性基石,坚不可摧。

  江言仰头看着已经站起身的鹿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认命的调侃,可分明是笑着说出的。

  “还真是……赶鸭子上架,逼良为娼啊。”

  “行吧,”他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声音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喑哑和无可奈何,“至于人类未来的命运嘛……就——暂时‘待定’吧。”

  毕竟,谁说得准呢?

  谁也说不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也许明天外星人就入侵了,也许隔壁星系爆炸了,也许……他江言出门就被鸟屎砸中了呢?

  未来这玩意儿,最不靠谱了。

  想那么远多累啊。

  说完,他不再看鹿青,用手撑着背后粗糙的树皮,动作有些迟缓地站起身来。

  活动了一下僵硬发痛的筋骨,骨头发出细微的“嘎达”声。

  虽然灵魂深处依旧传来被撕裂后的隐痛,但体内光韵那不讲理的自愈力,已经以变态的速度修复这具濒临散架的躯壳。

  痒丝丝的。

  他随意地拍了拍沾满枯叶和灰尘的工装裤,动作熟练得像是刚完成一次普通的日常任务。

  那不属于人类的灵体也随着他站直身体而悄然隐没,恢复了那副看似普通就是普通的皮囊。

  源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那目光并非审视,更像是在观察一个奇特的……现象。

  祂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威压并未刻意释放,却让周遭流动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祂开口,平静地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你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麻烦。”

  源一直都知道,江言那与光韵强行糅合在一起的灵魂是何等的残缺不全,如同布满裂痕的瓷器。

  维系他“存在”这个概念本身的,本质上并非他自身。

  不过是源于早已消失或消散的其他神只力量的一点微光,兴起交织合并的产物。

  光韵,便是那一时兴起凝结成的不受控“意外”。

  简单来说,光韵就是一场由多位“同事”撒下的能量余晖,混合后催生出的“意外”。

  意外在于祂们不行也不能干预这个“意外”。

  而源今天亲自降临,不过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意料之外的“意外”。

  一旦这被彻底斩断或剥离,“江言”这个存在,瞬间就会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化作真正的、绝对的虚无。

  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江言双手环抱,背脊有些懒散地倚着身后伤痕累累的树干,脸上是一贯的无所谓。

  他对自己的情况倒是看得很开,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

  甚至偶尔会觉得,或许那样彻底的虚无,才是真正的“早死早超生”,一了百了。

  但这联结,根本无法被斩断,也无法被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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