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赐福生效

　　洼地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溪流潺潺的微弱水声，以及远处战场隐约传来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轰鸣。

　　两个阿弥之间的距离瞬间归零！

　　“当！！！”

　　刺耳的金石交击声炸响！

　　本体阿弥手中凝聚出的、边缘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黑曜石短刃，与复制体阿弥那粗糙不平的岩石刀狠狠碰撞在一起！

　　火星四溅！复制体阿弥手臂剧震，虎口发麻，脚下不稳，被震得向后踉跄了半步。

　　力量的差距，技巧的差距，对能力掌控精细度的差距，在第一次交手中就显露无疑。

　　复制体的岩石刀上，更是崩开了一道明显的裂缝。

　　“果然……不一样……”

　　复制体阿弥咬牙稳住身形，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对方明明和自己使用着同源的能力，但那份力量、速度、还有手中武器凝练的程度，都远超自己！

　　他没有时间惊讶，因为本体阿弥的第二击已然如同跗骨之蛆般紧随而至！

　　刀刃划破空气，直取他的咽喉！

　　复制体阿弥狼狈地侧身闪避，同时挥动另一把岩石刀格挡。

　　又是“锵”的一声，另一把刀上也出现了裂痕。

　　另一边，两个小夜的战斗则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复制体小夜惊慌失措地想要吹响骨哨，但手指颤抖，几次都没能对准嘴巴。

　　本体小夜如同捕食的夜枭，迅捷无声地欺近，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复制体小夜的手腕上，骨哨应声而落！

　　“啊！”复制体小夜痛呼一声，转身想跑，却被本体小夜灵活地绊倒，随即被她用膝盖死死压住后背，双手也被反剪按住。

　　本体小夜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经历过实战洗礼的果决，与复制体小夜的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别动！”

　　本体小夜低声喝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我们不是来杀你们的！安静点！”

　　复制体小夜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力量和疼痛，终于停止了大幅度的反抗，只是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发出压抑的啜泣声，目光哀求地望向正在激战的阿弥方向。

　　本体阿弥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黑曜石短刃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道致命的黑色流光，不断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向复制体阿弥。

　　复制体阿弥只能凭借本能和一股倔强的韧性，挥舞着即将崩碎的双刀，拼命格挡、闪避，身上的衣物不断被划破，留下道道血痕，险象环生。

　　“放弃吧！”

　　本体阿弥在一次猛烈的劈砍被格挡后，沉声说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们谈谈！”

　　“谈什么？！”

　　复制体阿弥喘着粗气，脸上沾满汗水和尘土，眼神却异常执拗：“谈你怎么潜入进来，杀了守卫，还想对我们下手吗？！你和那些只想抢夺、杀戮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他猛地将手中一把已经布满裂纹的岩石刀朝本体阿弥面门掷去，趁着对方侧头闪避的瞬间，另一只手的刀狠狠斩向本体阿弥的腰腹！

　　“当！”

　　本体阿弥用短刃精准地架开这一击，手腕一抖，震得复制体阿弥手臂酸麻。

　　“区别在于我知道的比你多！”

　　本体阿弥低喝，踏步上前，一记势大力沉的肘击撞向复制体阿弥的胸口！

　　复制体阿弥来不及躲闪，只能双臂交叉硬抗！

　　“嘭！”

　　闷响声中，复制体阿弥闷哼一声，被打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双臂疼痛欲裂。

　　他死死盯着本体阿弥，眼神充满质疑和愤怒：

　　“你知道得多？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莫名其妙被召唤到这个鬼地方，面对这些可怕的战斗和随时会死的威胁，是什么感受吗？

　　你知道为了保护小夜，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战斗，去面对那些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有多无力吗？！”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憋闷。

　　本体阿弥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这些感受，他何尝不曾经历过？甚至，他所经历的，远比眼前这个“自己”更加残酷和绝望。

　　“我当然知道。”本体阿弥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复杂的共鸣。

　　“但有些事，比眼前的战斗更重要。关于我们是谁，关于这个世界对我们真正的态度……”

　　“少来这套！”

　　复制体阿弥却激动地打断了他，他抹去嘴角的血，眼中闪过一丝穿越者特有的、对这个世界本质的怀疑和疏离。

　　“‘我们’是谁？别跟我扯什么种族、什么使命！我就是一个倒霉的、被强制拉过来当契约灵的普通人！一个在原来世界天天加班、还房贷的苦逼打工人！

　　这个世界的‘对人类的态度’？跟我这个穿越者有什么关系？！别想用这些听起来高大上的东西忽悠我！”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充满了对自身处境的愤懑和对所谓“命运”的不屑。

　　本体阿弥沉默了。

　　是啊，剥离掉那些被迫背负的沉重记忆和秘密，他们的本质，或许真的只是两个被卷入异世界残酷游戏的、茫然的灵魂。

　　但现实，从不因个人的意愿而改变。

　　“也许你说得对。”

　　本体阿弥缓缓开口，手中的攻击却并未停止，依旧逼迫着复制体阿弥不断后退、格挡，“但现实是，我们已经在这里了。而且，有更危险、更狡诈的存在，把我们都当成了棋子。

　　不想办法，我们，和我们的小夜，都只会是任人摆布的消耗品，最终死得不明不白。”

　　“危险？棋子？”

　　复制体阿弥喘着粗气，再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划向他颈侧的一刀。

　　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灰色的衣物，但他的眼神却因为剧烈的战斗和生死压力，开始泛起一丝与本体现在状态极为相似的、被逼到绝境的凶悍。

　　“你说的是赤金组那个叫杰波的疯子首领？还是别的什么？”

　　“你知道他？”本体阿弥心中一凛。

　　“听说过！一个战斗狂！”

　　复制体阿弥咬牙道，在一次激烈的对刀中，他手中最后一把岩石刀终于承受不住，“咔嚓”一声彻底崩碎！碎片划伤了他的脸颊。

　　武器尽失！复制体阿弥眼中狠色一闪，竟不退反进，合身扑上，用肩膀狠狠撞向本体阿弥，同时拳头朝着对方的下巴砸去！

　　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求伤敌！

　　“砰！”“噗！”

　　本体阿弥的下巴被擦中，牙齿一阵酸麻。

　　而复制体阿弥的肩膀也结结实实撞在了他的胸口，两人同时踉跄后退。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人身上，那股熟悉而狂暴的力量，被这激烈的创伤同时激发！

　　【不屈之血】——触发！

　　淡金色的微光混杂着血气，几乎同时在两个阿弥身上升腾而起！

　　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气息陡然攀升！力量、速度、耐性，都在伤痛中强行拔高！

　　战斗，进入了更加惨烈和原始的第二阶段！

　　没有武器？

　　拳脚！

　　肘击！

　　头槌！

　　两个相貌相同的身影在洼地中翻滚、纠缠、对轰！

　　拳拳到肉的声音令人心惊，鲜血不断从两人新增的伤口中飞溅出来，染红了身下的泥土和草叶。

　　他们就像两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用最本能的方式撕咬着对方。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复制体阿弥在一次凶狠的互殴间隙，嘶声吼道，一拳砸在本体阿弥的肋下。

　　“只知道说些神神秘秘的话！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啊！”

　　本体阿弥闷哼一声，同样一拳回敬在对方腹部：

　　“证据？我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记忆算不算？！我看到同伴被背叛杀害的记忆算不算？！这心口的印记算不算？！”

　　他撕开胸前残破的衣襟，露出心口那枚若隐若现、流淌着温暖金光的复杂印记。

　　复制体阿弥看到那印记的瞬间，动作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那印记，仿佛唤起了他灵魂深处某种极其遥远而模糊的共鸣。

　　但随即，更加汹涌的敌意和自我保护意识淹没了他：

　　“那又怎样？！说不定是你自己搞的鬼！想骗我放松警惕！”

　　战斗再次白热化。

　　两人都触发了【不屈之血】，实力在伯仲之间，战斗技巧和本能也相差无几，一时之间竟谁也奈何不了谁，陷入了极其惨烈的僵持。

　　然而，随着战斗的持续，本体阿弥渐渐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心口那枚“智人标记”，开始散发出越来越明显的暖意。

　　这暖意并非直接增强他的力量或速度，而是仿佛在默默调和着他因【不屈之血】和激烈战斗而变得狂暴紊乱的内息。

　　让他对身体力量的掌控，对周围物质细微的感知，甚至对复制体阿弥动作的预判，都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精准。

　　更重要的是，当他与复制体阿弥近距离搏杀时，那枚印记仿佛与复制体阿弥身上某种极其微弱的、同源的气息，产生了极其隐晦的共鸣与……牵引？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源于血脉深处的力量，正在通过这枚印记，悄然作用于复制体阿弥身上。

　　虽然效果微弱，却让复制体阿弥的动作，出现了一丝丝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凝滞和紊乱，就好像……他的身体在抗拒他自己的意志？

　　赐福……生效了？

　　不仅作用于自身，还能……影响同族？！

　　这个发现让本体阿弥精神大振！

　　他抓住复制体阿弥一次因那微妙凝滞而慢了半拍的出拳机会，左手格开他的拳头，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带着【参造魔具】临时赋予指尖的锋锐，闪电般刺向复制体阿弥的咽喉！

　　复制体阿弥惊骇之下，慌忙仰头后撤，同时抬臂格挡。

　　“嗤啦！”

　　指尖划破了他的手臂，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剧痛让复制体阿弥的动作再次变形。

　　本体阿弥得势不饶人，踏步上前，一记凌厉的膝撞顶向复制体阿弥的腹部！

　　复制体阿弥仓促间用手掌下压格挡，却被那股巧妙融合了本体力量与印记引导的劲道震得手臂发麻，中门大开！

　　就是现在！

　　本体阿弥眼中厉色一闪，双手闪电般探出，一手扣住复制体阿弥格挡手臂的手腕，另一手则如同毒蛇般穿入他的防御空隙，精准地捏住了他刚刚凝聚出、试图反击的一小截石刺的末端！

　　【参造魔具】反向干扰！

　　在本体阿弥更精细、更强大的能量操控下，复制体阿弥手中那截石刺的结构瞬间变得极不稳定，然后——

　　“啪！”

　　在他自己惊愕的目光中，石刺竟自行崩碎！

　　与此同时，本体阿弥扣住他手腕的手猛地发力，一拧、一带！

　　复制体阿弥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巧劲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带动旋转，失去了平衡！

　　“结束了！”

　　本体阿弥低喝一声，在复制体阿弥踉跄转身的瞬间，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狠狠劈在了他的后颈上！

　　“呃……”

　　复制体阿弥眼前一黑，所有力量瞬间被抽空，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彻底失去了意识。

　　本体阿弥喘着粗气，身上满是伤痕和血迹，同样疲惫不堪。

　　但他稳稳地站着，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另一个“自己”。

　　洼地中，只剩下溪水声，和两个小夜或紧张或啜泣的呼吸声。

　　战斗，以本体阿弥借助【智人赐福】的微妙影响，险胜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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