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价高者得

　　次日，太庙。

　　这座象征着大晏王朝皇权与荣耀的殿堂，今日却被布置成了一个喧嚣的卖场。

　　往日里肃穆庄严的氛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铜臭与人性的贪婪。

　　数百名官员挤在殿内，一个个衣冠楚楚，脸上却带着赌徒般的狂热。

　　他们，几乎都是张让一党的人。

　　每个人都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高台上，那张巨大的官职列表。

　　刘协歪在太庙主位上，用龙袍的袖子遮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真想睡个回笼觉啊……】

　　他看着底下这群翘首以盼的“送财童子”，心里乐开了花。

　　【加油啊，各位！为了我的回家大业，请务必掏空你们的家底！】

　　“肃静！”

　　小德子站在高台前，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可他那点音量，在这嘈杂的环境里，跟蚊子叫差不多。

　　他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见皇帝没什么反应，只好硬着头皮，敲响了身旁的铜锣。

　　“铛——！”

　　清脆的锣声，总算让殿内安静了些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恩科’开考！价高者得！”

　　小德子用尽全身力气喊完，感觉自己腿肚子都在转筋。

　　“首先，竞拍第一个职位，从七品，翰林院编修，起拍价，一万两白银！”

　　话音刚落，底下立刻就有人喊了起来。

　　“一万一千两！”

　　“我出两万！”

　　“两万五！这位置是我的了！”

　　刘协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清水衙门的编修，都能抢成这样？

　　这群人，是真有钱啊！

　　竞拍从低级官位开始，价格一路飙升。

　　贪官们为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肥缺，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殿外，一箱箱贴着封条的白银被抬了进来，堆在墙角。

　　负责点钱的户部小吏们，数钱数到手抽筋，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到麻木，最后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狂喜。

　　国库，要满了！

　　国库真的要被填满了！

　　很快，竞拍就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下一位！正四品，兵部职方司郎中！起拍价，二十万两！”

　　这个职位，掌管全国舆图、军镇、关隘、将帅履历，是兵部油水最足的职位之一。

　　“我出二十五万！”户部尚书张让的表弟，一个胖得流油的家伙，第一个站了出来。

　　“王胖子，你也配？我出三十万！”另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是张让的姻亲，当即反驳。

　　“李麻子，你敢跟我抢？！”

　　“抢的就是你！三十五万！”

　　眼看两个原本称兄道弟的盟友就要当场翻脸，刘协看得更起劲了。

　　【打起来！打起来！】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对小德子说：“给那两位大人上茶，润润嗓子，别喊哑了。”

　　最终，这个职位被王胖子以四十二万两的天价拿下，他得意地看了李麻子一眼，而后者则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场拍卖下来，张让党羽内部，已经出现了好几道裂痕。

　　终于，轮到了压轴大戏。

　　小德子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变调了。

　　“最后……竞拍……当朝丞相之位！不设底价，价高者得！”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户部尚书张让的身上。

　　张让整理了一下官袍，在一众复杂的目光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先是朝着刘协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然后，他站起身，环视全场，眼神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傲慢。

　　他的几个主要竞争对手，在看到他那副神情时，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丞相之位，老夫，出……”

　　张让故意拖长了声音，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时刻。

　　他伸出两根手指，缓缓开口。

　　“白银……两百万两！”

　　嘶——！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两百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

　　这相当于大晏王朝一年税收的五分之一！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给砸蒙了。

　　几个原本还想争一争的对手，瞬间面如死灰，彻底断了念想。

　　张让看着众人的反应，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上那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紫色相袍，权倾朝野的模样了。

　　他得意地看向龙椅上的皇帝，准备接受这份天大的“恩赐”。

　　然而，刘协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打了个哈欠。

　　【才两百万？我还以为多少呢。】

　　【就这？就这点钱就想当丞相？想屁吃呢。】

　　他正准备让小德子宣布流拍，忽然，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从大殿的角落里响起。

　　“我出三百万两。”

　　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人群的最后方，一个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身形清瘦，面容普通，看起来就像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

　　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张让看到那人，瞳孔猛地一缩。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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