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朕要亲自摆烂

　　翌日，大朝会。

　　金銮殿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文武百官列队肃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忧虑与沉重。

　　南方三郡大旱并伴随蝗灾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是能动摇国本的大祸！

　　百官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龙椅前方，那个脊梁挺得笔直的身影上。

　　当朝丞相，裴文若。

　　老丞相今日的面色比往日更加凝重，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但他依旧站在那里，如同一根定海神针。

　　因为他相信，那位创造了“卖官鬻爵充盈国库”之奇迹的陛下，今日，必能再次力挽狂澜！

　　“陛下驾到——”

　　随着小德子的一声长喝，刘协打着哈欠，迈着慵懒的步子，慢悠悠地坐上了龙椅。

　　他扫视了一眼底下那一张张死了爹娘似的苦瓜脸，心里乐开了花。

　　【对对对，就是这个气氛！】

　　【绝望吗？痛苦吗？】

　　【别急，朕马上让你们更绝望，更痛苦！】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刘协靠在龙椅上，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户部尚书几乎是立刻就冲了出来，手里捧着连夜赶制的奏折，声音嘶哑地喊道：“启禀陛下！南方灾情万分火急，臣等彻夜商议，拟定了一份赈灾方略，请陛下御览！”

　　“哦？”刘协眼皮抬了抬，“念念。”

　　“是！”

　　户部尚书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阐述。

　　“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粮食！南方三郡已无粮可征，臣建议，立刻从国库拨银三百万两，在尚未受灾的江淮一带高价购粮！”

　　“为防运粮途中生变，臣恳请陛下，着兵部派遣三万京营将士，一路护送！确保粮食万无一失！”

　　“同时，为防地方官吏贪墨，臣恳请陛下，任命一位德高望重的钦差大臣，总揽赈灾事宜，持天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兵部尚书、吏部尚书等人也纷纷出列附议，补充着各种细节。

　　一套套方案听上去头头是道，逻辑清晰，是这个时代一个正常王朝所能做出的最有效、最稳妥的应对。

　　然而，这些话落在刘协耳朵里，却让他哈欠连天。

　　【什么？又要花钱？又要派兵？又要任命能臣？】

　　【你们是不是跟我过不去？】

　　【我好不容易把国库填满，你们转头就要给我花出去？】

　　【我好不容易盼来天下大乱的苗头，你们三下五除二就要给我按下去？】

　　【没门！窗户都没有！】

　　眼看他们越说越起劲，连钦差大臣的人选都快要吵出结果了，刘协终于受不了了。

　　“够了！”

　　一声不耐烦的断喝，让整个金銮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龙椅上那位突然坐直了身体的年轻皇帝。

　　刘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这些“爱岗敬业”的臣子们，脸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买粮？如今灾情一起，粮价飞涨了多少，你们心里没数吗？等你们的银子运到，买来的粮食又能养活几个人？远水解不了近渴！”

　　“运输？从江淮到南方三郡，千里迢迢，路上要耗费多少时日？要死多少牛马？等你们的粮食运到，灾民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发钱？派钦差？”

　　刘协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过来人的“智慧”。

　　“更是笑话！朕发的银子，十成里面，能有一成落到灾民手里，都算是你们这群人良心发现了！”

　　他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发出一声巨响。

　　“综上所述！”

　　刘协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他准备了一整晚的结论。

　　“赈灾，就是一桩彻头彻尾的赔本买卖！”

　　“朕，不干！”

　　轰！

　　这两个字，仿佛两道九天神雷，直直劈在了金銮殿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石化了。

　　户部尚书张着嘴，手里的奏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兵部尚书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怪物。

　　就连一向镇定的裴文若，此刻也如遭雷击，身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血色尽失，一片煞白。

　　不……不干？

　　陛下……在说什么？

　　在数十万生灵涂炭，王朝将倾的危急关头，他说……

　　不干？！

　　刘协非常满意眼前这幅景象。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冷血、他的昏聩、他的不可理喻！

　　趁着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对着旁边已经吓傻了的小德子，下达了最后的圣旨。

　　“传朕旨意！”

　　“天灾乃天意，非人力可抗！朝廷府库空虚，无钱无粮，着南方三郡地方官府，自行处置！”

　　“另！”刘协加重了语气，说出了他整个计划中最核心的一环，“即日起，大晏境内，任何州府关隘，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灾民迁徙！”

　　说完，他看了一眼底下那一张张绝望、呆滞、破碎的脸，内心狂笑不止。

　　【完美！】

　　【我给了你们迁徙的自由，也就是造反的自由！】

　　【来吧！我的反贼大军！】

　　【快来京城！朕已经等不及要给你们开庆功宴了！】

　　他拂袖转身，准备享受这胜利的果实，留下一个混乱的朝堂，让他们自己崩溃去吧。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下御阶的那一刻，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刘协转过半个身子，对着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兵部尚书，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丢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对了，还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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