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黑毡承天命共主

　　弹汗山大捷的军报以八百里加急送入邺城时，整个朝堂为之震动。

　　臣等恭贺陛下！北疆大捷，轲比能授首，鲜卑王庭覆灭！金殿之上，以王允为首的三公九卿齐声贺喜，声震屋瓦。捷报传开，邺城内外一片欢腾，市井街巷都在传颂着张方千里奇袭、张飞、吕布合围擒王的赫赫战功。

　　然而御座之上的刘备，在听完捷报后却并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殿中群臣，声音沉稳而有力：

　　诸卿同喜。然此战之胜，非止于战场。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自章武初年推行胡汉互迁令以来，乌桓、匈奴、羌、氐诸部，渐与我汉家子民杂居共处，耕牧相闻，婚嫁相通。凡我大汉疆域所至，无论胡汉，皆为朕之子民。

　　这番话让殿中不少老臣微微颔首，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满朝哗然：

　　故而，朕意已决——将加封为大汉天子兼领草原诸部之。

　　陛下！司徒王允第一个出列，须发皆张，此事万万不可！陛下乃华夏正统，天下共主，岂可受胡人之号？此非但于礼不合，更有损天子威严！

　　太尉杨彪也蹙眉道：王司徒所言极是。胡汉虽有交融，然华夷之辨不可废。陛下若兼领大汗，恐令天下士人寒心。

　　殿中一时议论纷纷，不少老臣都面露忧色。

　　就在这时，太师刘虞缓步出列。这位宗室重臣、历经三朝的老臣一开口，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老臣以为，陛下此议，正合天子牧民之本义。刘虞声音平和却自有分量，昔者黄帝抚有万民，不分子丑寅卯；周武王克商，八百诸侯来朝，何分华夏夷狄？今北疆初定，若能使胡人心悦诚服，共尊天子，岂不胜过百万雄师？

　　这番引经据典让王允一时语塞。

　　这时，尚书令荀彧也出列支持：太师所言极是。陛下若得大汗尊号，则胡人诸部皆成王臣，北疆可保数十年太平。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策。

　　郭嘉、贾诩等年轻一辈的重臣纷纷附和。眼见众臣多数支持，王允等人虽心有不甘，也只得悻悻退下。

　　既如此，刘备见时机成熟，下令道：传鲜卑使者入殿。

　　当步度根、素利、弥加、厥机等部的使者战战兢兢地步入大殿时，他们还未从弹汗山惨败的震惊中恢复。听闻汉帝要兼领大汗，更是面面相觑。

　　此事...此事关系重大，步度根的使者结结巴巴地说，小人等需回报各部首领，依草原旧制...

　　刘备淡然道，朕就在这邺城，等候诸位首领亲至。

　　一月之后，以步度根为首的鲜卑诸部首领果然陆续抵达邺城。在亲眼见识了汉军的威武和邺城的繁华后，他们最后的犹豫也烟消云散。

　　这日大朝，鲜卑诸部首领被引入金殿。步度根作为诸部代表，恭敬地献上一卷黑色毛毡。

　　尊贵的大汉皇帝，步度根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依照我们草原祖辈传下的规矩，新大汗即位，需由七位德高望重的首领共举黑毡，将大汗送至宝座。此毡承载长生天的祝福，也承载草原万民的期望。

　　殿中汉臣们好奇地打量着那卷看似普通的黑毡，窃窃私语。

　　刘备从容起身，走下御阶，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微笑道：既是草原旧俗，朕当遵从。不过...他略作停顿，既然要行此礼，何不让更多部族参与？除四位鲜卑首领外，可请匈奴、乌桓、羌、氐四部在邺城的首领一同抬毡。八位首领，象征八方来朝，岂不更善？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皆露惊异之色，随即纷纷颔首称善。步度根等鲜卑首领交换眼神，也都恭敬领命。

　　很快，四位其他胡部的首领被引入殿中。八人共同展开黑毡，十六只手稳稳托起。刘备踏上黑毡的那一刻，殿外忽然阳光普照，一道金光透过殿门，正好映在黑毡之上。

　　天显异象！不知谁惊呼一声。

　　八位首领抬着黑毡，一步步走向御座。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承载着整个草原的重量。

　　当刘备在黑毡的承载下重新坐上御座，双脚仍踏在黑毡之上时，八位首领率先跪拜：

　　臣等拜见大汗！

　　殿中汉臣在王允的带领下也齐声跪拜：

　　臣等拜见陛下，拜见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这庄严时刻，受邀观礼的冀州书院学子中，一位青衣少年越众而出。他容貌俊朗，目若朗星，正是诸葛亮。

　　陛下，诸葛亮声音清越，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臣有一言启奏。

　　刘备目光温和地看向这个初露锋芒的少年：

　　今日陛下既登大汉天子之位，又受草原大汗之号，此实乃天意。诸葛亮不卑不亢，侃侃而谈，汉汗，音同字异，然天命相通。陛下既为天子，亦是长生天之子。从今以后，汉帝即是汗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环视殿中众人，声音愈发洪亮：北至漠北，南至百越，东至朝鲜，西至西域，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均为我大汉之疆土，凡生息于此者，皆为我大汉之子民！

　　这番话如金石掷地，在大殿中回荡。群臣无不震动，连那些胡部首领也都肃然起敬。

　　诸葛亮的话语余音绕梁，大殿之内，无论是汉臣还是胡部首领，皆被这宏大的愿景所震撼。刘备脚踏象征草原传统的黑毡，身居华夏至尊的御座，其本身已成为“天下一家”理念最有力的象征。

　　“孔明之言，深得朕心。”刘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目光深邃，仿佛已穿透宫墙，看到了北疆的万里山河。“北疆初定，然欲求长治久安，非仅凭战场之功，更需建制立法，稳固根基。”

　　他环视群臣，决断道：“昔日武帝设西域都护府，总领西域诸事，卓有成效。今朕效仿古制，于漠南设立北疆都护府，总揽鲜卑、乌桓及北疆诸部事务，抚绥教化，监统军政。”

　　此言一出，众臣皆凝神静听，意识到这将是影响深远的重要举措。

　　“北疆大定，诸将功不可没。亦当论功行赏，以彰勋绩！”

　　侍立一旁的尚书令荀彧即刻上前一步，展开早已拟好的诏书，朗声宣读：

　　“诏曰：玄蛇将军、幽州都督张飞，勇冠三军，破阵摧锋，于弹汗山一役擒获元凶，厥功至伟。擢升为正二品征北将军兼北疆都护，封督亢亭侯，食邑八百户！”

　　“血狼将军、并州都督吕布，奔袭千里，牵制强敌，合围王庭，功勋卓着。擢升为从二品安北将军，封九原亭侯，食邑八百户！”

　　“破虏将军、雁门太守张辽，历战多年，守土有功，治军严谨。擢升为正三品平北将军，仍驻守雁门，为国屏藩！”

　　“护乌桓校尉阎柔，久在边陲，深谙胡务，于此次北伐中联络东部鲜卑，功不可没。特封为鲜卑将军，隶属北疆都护府，专司鲜卑诸部安置、联络及监统之责。”

　　最后，荀彧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特别的期许：

　　“黑锋将军张方，年少英杰，智勇无双。千里潜行，直捣黄龙，于万军之中锁定敌酋，为覆灭轲比能、攻克弹汗山首功！特封为冠军侯，食邑千户！”

　　“冠军侯”三字一出，满殿皆惊。此爵位自汉武时霍去病受封以来，便象征着对年轻将领最高级别的荣宠与期许，寓意为“勇冠三军”。张方此刻获封，其意不言自明。

　　最后，刘备宣布：“为永镇北疆，教化胡汉，朕决意，于弹汗山王庭旧址，筑城置镇，更名‘玄门’！此城，将为我大汉北疆都护府经略漠南之前哨，亦为胡汉交融之新城！”

　　“诏令冠军侯张方，兼领玄门都护，率部驻守，筹建新城！”

　　一系列的任命与决策，构建起一个层次分明、权责清晰的北疆管理体系：以北疆都护府为最高机构，张飞总揽全局，坐镇蓟城；阎柔作为鲜卑将军，专门负责鲜卑事务；张辽镇守雁门，屏护并州；而张方，则以冠军侯之尊，如同最前沿的钉子，牢牢楔入草原腹地的玄门新城。

　　封赏与建制已毕，大殿之内气氛热烈。步度根等胡部首领亲眼目睹汉皇气度恢弘，布局深远，更兼有“大汗”之名份，心中那份归附之意愈发坚定。

　　刘备端坐于上，脚踏黑毡，目光仿佛已越过巍峨的宫殿，看到了北方那片广袤的土地，看到了正在构建的北疆治理新秩序，看到了蓟城、玄门、雁门连成的坚固防线，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包容四海的庞大帝国正在缓缓成型。

　　时代的风云，正汇聚于章武七年，这座名为邺城的帝都。一个由汉帝与大汗双重身份引领的新篇章，已然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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