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亲？相亲

　　那行冰冷的文字，没有温度，却像烧红的金属，直接灼穿了林风的视网膜。

　　“抓到我的影子，感觉如何，‘猎人’？”

　　猎人？

　　是在称呼我？

　　林风的心脏骤然一缩。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久违的，棋逢对手时才会有的灵魂战栗。

　　他赢了这场舆论战。

　　可对方，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赢。

　　“小胖优鲜”和那群水军，不过是对方随意抛出的一枚棋子，一个用来试探他、观察他，甚至……嘲弄他的影子。

　　“系统！”林风的意识在嘶吼，“锁定那个灰色数据点！追踪它的源头！”

　　【指令已接收。正在启动深度溯源……】

　　【目标数据结构：混沌态。无法锁定。】

　　【协议层级未知，破解失败。】

　　【物理路径反向追踪……失败。目标不存在于任何已知物理服务器。】

　　一连串冰冷的“失败”提示，宣告了沙盘系统的第一次彻底无力。

　　他的指令，他的权限，他引以为傲的上帝视角，在那个灰色数据点面前，仿佛撞上了一堵由绝对虚无构成的墙壁，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那个灰色的数据点，在发出挑衅后，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不是逃逸，不是隐藏。

　　是“不存在”了。

　　干净得像外科手术切除后的创口，平滑，且深不见底。

　　这个自称“猎人”的对手，不是普通的黑客。

　　他不是在“攻击”，他是在“降临”。

　　他似乎掌握着一种完全凌驾于现有网络技术之上的力量，将整个华海市的网络，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来去自如。

　　林风靠在椅背上，持续了数小时的高度精神紧绷，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

　　房间里的空气依旧闷热，混杂着汗水和泡面的味道。

　　窗外，城市的喧嚣正在平息，救护车的警笛声变得稀疏。

　　他知道，自己赢了。

　　他以一人之力，将一座濒临崩溃的城市，从认知战的泥潭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但此刻，他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种被更庞大、更未知的阴影笼罩的沉重。

　　他像一个刚刚打败了新手村史莱姆的玩家，一抬头，却发现村口站着一头满级红龙，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吱呀——”

　　卧室的门被推开。

　　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冲散了房间里颓废的气息。

　　母亲王淑芬端着一个砂锅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和“终究是亲儿子”的复杂表情。

　　“小风啊，你看你，又是一天没出门，人都快馊了。”

　　她将砂锅重重地放在电脑桌上，眼神扫过屏幕上那些还未关闭的数据图表，眉头皱得更紧。

　　“天天就知道对着这些鬼画符，能当饭吃啊？新闻看了没？我们华海市这次又化险为夷了！多亏了那些英明的领导和一线的英雄！”

　　王淑芬的语气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你再看看你，国家有难的时候，你就在这睡大觉，打游戏！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林风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苦笑。

　　妈，你口中的那个“幕后英雄”，现在正被你骂得狗血淋头呢。

　　“赶紧的，把这碗鸡汤喝了，我给你炖了一下午。”王淑芬的语气缓和了些，用勺子舀起一勺汤，吹了吹，“你爸说了，等这次的风波过去，就托他老战友的关系，给你在区环卫处找个开洒水车的活儿，好歹是个正经工作，有编制！”

　　“咳咳……”

　　林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开……开洒水车？

　　自己刚刚还在虚拟世界里调动全城资源，掀起信息海啸，转眼间，就要在物理世界里开着洒水车净化街道了？

　　这职业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怎么？你还不乐意？”王淑芬眼睛一瞪，“你以为现在工作多好找？你知道现在考公多卷吗？隔壁陈斌，人家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在市应急指挥中心，多风光！你呢？电竞打得好有什么用？能当一辈子饭碗？”

　　正说着，林风放在床头的一支老旧的诺基亚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这是他与第九局的单线联系工具。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借着喝汤的动作，瞥了一眼屏幕。

　　发信人：陈斌。

　　内容很短。

　　“‘沙盘’……是你，对吗？”

　　“那场舆论战……我看了全程的后台数据……那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操作，那是……神迹。”

　　“谢谢你。你救了我们所有人，也……救了我。”

　　字里行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深深的敬畏。

　　林风默默地删掉了信息。

　　手机再次震动。

　　还是陈斌。

　　“还有一件事，你务必小心。一个星期后，‘环太平洋国际金融峰会’将在华海市召开。这是最高级别的安保任务，上面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我们中心的压力……已经快到临界点了。”

　　“我有一种预感，这次的峰会，会出大事。”

　　林风端着汤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国际金融峰会。

　　一个比全市食物中毒，牵涉范围更广，安保级别更高，数据流更庞大的……战场。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自称为“猎人”的幽灵，他的目标，绝不仅仅是制造一场小小的城市恐慌。

　　那场舆论战，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盛宴，是这场即将到来的金融峰会。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王淑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妈。”林风收敛心神，将碗里的鸡汤一饮而尽，“我就是在想，开洒水车，好像也挺好的。”

　　“算你小子识相！”王淑芬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打了场胜仗。

　　她收拾着碗筷，走到门口，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对了，跟你说个事儿。”

　　“隔壁王阿姨的外甥女，名牌大学硕士，现在在税务局工作，根正苗红的公务员，长得可水灵了。”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妈，你该不会是……”

　　王淑芬拿出自己的手机，得意地晃了晃，屏幕上是一个女孩的生活照，笑得很甜。

　　“我跟你王阿姨说好了，照片也给你俩交换过了，对方对你……‘自由职业者’的身份表示理解和好奇！”

　　“明天下午三点，市中心的‘转角咖啡馆’，人家姑娘工作忙，就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

　　王淑芬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出了那句最终审判。

　　“你敢不去，我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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