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剑光分化

　　林墨尘在演武场中调息了约莫半个时辰。

　　青铜印记带来的温润力量如春雨润物，缓慢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平复着沸腾的气血。丹药药力化开，补充着干涸的丹田。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浮，但至少已恢复了一战之力。

　　“第五考……”

　　他喃喃自语，抬头望向演武场尽头。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光门。门内流转着梦幻般的银色光华，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符文如游鱼般穿梭。

　　他拄着镇岳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光门。脚步仍有些虚浮，但脊梁挺得笔直。

　　踏入光门的瞬间，天地骤变。

　　演武场、黄昏天空、青石地板……一切景象如退潮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无”。

　　无天，无地，无光，无声。

　　林墨尘悬浮在这片虚无之中，脚下没有实地，头顶没有苍穹，前后左右皆是一片深邃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唯有正前方，约三丈远处，悬浮着两样东西。

　　一枚巴掌大小、莹白如玉的简片，正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晕。

　　一只半透明的沙漏，悬浮在玉简旁。上半部分的银色沙粒已经开始滑落，沙沙的流逝声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半柱香……”

　　林墨尘瞬间明悟。

　　他凌空踏步，伸手抓向玉简。指尖触碰到玉简的刹那，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决堤洪水，悍然冲入他的识海！

　　《分光化影剑》——地阶中品剑道神通。

　　不是剑招，而是“神通”。这意味着它已触及“道”的皮毛，非单纯技巧可比。其核心要义在于“一念分光，剑化虚影”，以自身剑意为引，灵力为基，神识为控，在刹那间分化出多道虚实相生的剑光。

　　每一道剑光皆可承载部分剑意，可攻可守，可实可虚，练至大成，一剑分化九九八十一道剑影，布成剑阵，困杀同阶如探囊取物。

　　然而修炼难度也极高。需对灵力有入微级别的操控，需神识足够强大坚韧以同时驾驭多道剑光，更需对“分化”“虚实”“剑意传导”等玄妙意境有深刻理解。

　　而林墨尘，只有半柱香。

　　沙漏中的银沙，已流失了十分之一。

　　林墨尘盘膝虚坐，全部心神沉入识海。眉心处，那枚已与他元丹融为一体的混沌珠虚影微微一亮。

　　刹那间，他对外界的感知被彻底隔绝，心神完全沉入对《分光化影剑》的参悟之中。

　　在混沌珠的辅助下，时间感被拉长了。

　　外界一息，在他感知中仿佛过了十息。那涌入脑海的复杂信息被迅速梳理、分解、重组。无数玄奥的运功路线、灵力流转节点、神识分化技巧、虚实转换关窍……如一幅立体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他的神识化身为千万个微小个体，同时推演着不同部分的法门。有的专注于灵力在特定经脉中的运行轨迹，有的模拟剑意分化时的微妙变化，有的计算着多道剑光同时操控时的神识负荷分配……

　　这是一种极其奢侈的悟道方式，对神识消耗巨大。若非林墨尘已至化晶境后期，且混沌珠能加速神识恢复，根本支撑不住。

　　即便如此，他的额头也很快渗出汗珠，脸色更加苍白。

　　但进度，快得惊人。

　　寻常修士需要数月摸索的灵力运行路线，他在三十次模拟推演后找到了最优解；那些晦涩难懂的虚实转换口诀，在混沌珠的“道韵共鸣”下被迅速理解；

　　最困难的神识分化操控，他凭借远超同阶的神识强度和《碎念天轮》磨炼出的坚韧，硬生生闯出一条路。

　　沙漏流逝过半时，林墨尘已初步掌握了《分光化影剑》的理论核心。

　　“接下来，是实践。”

　　他退出深度推演状态，重新感知到那片虚无空间。沙漏中的银沙，还剩约三分之一。

　　时间紧迫。

　　林墨尘深吸一口气——尽管这片空间并无空气——抬起右手，并指如剑。

　　体内，混沌真元开始按照刚刚领悟的路线运转。不同于《重岳剑诀》的厚重磅礴，也不同于《斩元剑诀》的凌厉决绝，《分光化影剑》的灵力运转轻灵而繁复，如蛛网般从丹田元丹出发，分出数十条细流，流经手臂的细微经脉，最终汇于指尖。

　　同时，他分出一缕神识，附着于即将成型的剑气之上。

　　“分光……化影！”

　　指尖，一点灰色剑光亮起。

　　起初只有米粒大小，随即迅速拉长，化作一道三寸长的灰色剑气。剑气凝实，边缘流转着混沌特有的蒙蒙光晕。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分化。

　　林墨尘屏息凝神，神识如最灵巧的手指，轻轻“拨动”那道剑气的核心结构。按照法门所述，他需要将一道完整的剑气“意识”，分割成多个独立的“子意识”，并分别赋予它们不同的灵力属性和运动轨迹。

　　这需要对自身力量有绝对精细的掌控，稍有差池，要么分化失败，剑气溃散；要么控制不住，剑气暴走反噬己身。

　　第一道分叉，出现。

　　灰色剑气微微一颤，从主干的侧边，延伸出一道略细的、约两寸长的分支。两道剑气一主一副，并行而立。

　　林墨尘额头青筋微跳，神识负荷陡然增加。

　　他不敢停歇，继续催动法门。

　　第二道分支、第三道分支……

　　当第四道分支出现时，他感到神识传来刺痛感，仿佛一根细针在脑海深处搅动。这是神识接近承受极限的信号。

　　沙漏中的银沙，只剩下最后十分之一。

　　“不够……至少要分化六道，才算勉强入门。”林墨尘咬牙，催动混沌珠释放出一缕清凉气息，抚慰着刺痛的神识。

　　他强忍着不适，继续分割。

　　第五道、第六道！

　　当第六道分支剑气成功分化而出时，最初那道三寸长的灰色剑气主干，已经化作了六道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剑气分支，它们环绕着最初的核心点缓缓旋转，如同一朵绽放的灰色莲花。

　　但这只是开始。分化出的剑气若不能如臂指使，便只是好看的花架子。

　　林墨尘心神一动，尝试操控。

　　六道剑气随着他的意念开始移动。起初颇为滞涩，彼此碰撞，轨迹杂乱。但他迅速调整，以强大的神识强行梳理。

　　渐渐地，剑气运动变得流畅起来，时而如游鱼穿梭，时而如飞鸟盘旋，时而两两一组交错切割，时而六道齐发刺向虚空。

　　虽然远未达到“虚实相生”“剑化万千”的大成境界，甚至距离小成的“分化九剑，布成简易剑阵”也还有距离，但至少，他做到了在半柱香内，将这门地阶神通从无到有，修炼至“初窥门径，可分化六剑，基础操控”的地步。

　　这若是传出去，足以让无数剑修目瞪口呆。

　　嗡——！

　　当沙漏中最后一粒银沙滑落的瞬间，六道灰色剑气同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随即化作流光，重新汇入林墨尘指尖，消失不见。

　　虚无空间开始波动，如水面般荡漾开涟漪。

　　一枚晶莹剔透、形似多面水晶的“悟之印记”缓缓凝结，落入林墨尘眉心。印记入体，带来一阵清凉，先前因高强度推演和神识分化带来的疲惫与刺痛，顿时缓解了不少。

　　与此同时，关于《分光化影剑》的更深层感悟，也如涓涓细流般涌入脑海。那是通过考验后，混沌塔给予的额外奖励，帮助试炼者巩固所得。

　　“第五考，‘悟之瞬影’，通过。”

　　塔灵之音依旧冰冷，但林墨尘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极淡的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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