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秒赚十万

　　陆修抓起桌上那个手机，湿透的外套也没顾上，拉开铁门，冲下狭窄的铁楼梯，一头扎进外面的大雨里。

　　巷口昏黄的路灯下，那辆哑光黑的布加迪chiron像一头钢铁怪兽，低矮车身线条凌厉，在雨中散发着与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昂贵。

　　引擎盖敞着，雨水正无情地滴在那些复杂的机械上。

　　车旁，一个穿着名牌冲锋衣、头发精心打理过的年轻男人，正暴躁地抬脚踹着轮胎，那一看就很昂贵的球鞋沾满了泥水。

　　正是那个在咖啡馆门口接走李婷的富二代，赵明。

　　“妈的！什么破车！刚提就趴窝！操！”赵明对着手机怒吼，脸色铁青，“叫拖车！立刻！马上！什么？下雨堵车？我不管！十分钟不到我让你公司关门！”

　　他旁边，副驾车窗摇下，李婷举着手机，镜头扫过她绷紧的包臀裙和闪亮的亮色美甲，正对着屏幕委屈巴巴地诉苦：

　　“家人们谁懂啊！好好的出来兜风，结果遇到这种破事！赵少的爱车突然就坏了，烦死了！在这鬼地方淋雨！心疼赵少！宝宝们礼物刷一波安慰一下嘛……”

　　直播间弹幕滚动：

　　「抱抱婷姐，车坏了不能怪你」

　　「布加迪都能趴窝？假货吧！」

　　「啧啧，这地方真破，赵少委屈了」

　　「修车钱够在这买套房了吧？」

　　陆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径直走过去。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单薄的背心紧贴在身上，精瘦的轮廓，与赵明和李婷的光鲜形成刺眼对比。

　　“我能修。”

　　陆修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地响在两人耳边。

　　赵明暴躁的怒吼停了，他回头看清陆修的脸时，先是一愣，接着脸上瞬间堆满了错愕和鄙夷。

　　“是你？！”赵明的声音突然拔高，扫了眼刚才副驾驶走出去的李婷，“那个修车厂的穷鬼前男友？”

　　他上下打量着陆修淋透的狼狈样子，好像看到了什么恶心的垃圾，夸张地嗤笑起来：“就你？修车？修你这身破衣服还差不多！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你他妈一个螺丝钉都赔不起！滚！别在这碍眼！”

　　直播镜头闪到陆修的脸。

　　屏幕里的李婷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对着麦克风尖声道：“家人们快看！我那个修车的前男友！穷得叮当响，还爱吹牛！笑死人了！还想碰赵少的车？”

　　直播间弹幕爆炸：

　　「卧槽！真是婷姐那个前男友！」

　　「修车穷鬼？想钱想疯了吧？」

　　「徒手修布加迪？年度笑话！」

　　「他那双摸机油的手别碰赵少的车！脏！」

　　「哈哈哈哈，直播效果拉满！婷姐怼得好！」

　　辱骂声、嘲笑声，和雨点一样砸过来。

　　陆修听得清清楚楚。

　　要是搁在以前，他可能早就涨红了脸，屈辱的默默走开。

　　但现在，他看着赵明那张扭曲的脸，心里却出奇地平静。

　　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在他的视野里，赵明不再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富二代，而是一个人形的Atm机，一堆正在闪着金光的钞票。

　　骂吧，骂得越狠，待会儿掏钱的时候越爽。

　　陆修直接无视了赵明的唾沫星子和李婷的镜头，一步跨到敞开的引擎舱前。

　　昂贵的碳纤维、闪亮的合金管路、精密的电子元件暴露在雨水中。

　　在常人眼中，这复杂得如同迷宫。但在陆修眼中，所有结构清晰无比，那个粉碎的传感器像一块巨大的、刺眼的伤疤。

　　“你他妈干什么！住手！”赵明怒吼着冲过来想阻拦。

　　晚了！

　　陆修突然伸手！

　　那只指腹粗糙沾过机油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探入了引擎舱深处，精准地伸向那个被层层部件包裹的、价值数十万的核心区域！

　　雨水顺着他伸出的手臂流淌，滴落在精密的机械上。

　　赵明的动作僵住，眼睛瞪圆。

　　直播镜头后，李婷刻薄的嘲笑凝固在脸上，嘴巴微张。

　　直播间几十万观众屏住呼吸，弹幕瞬间清空了！

　　那只手，就那么蛮横地、不讲道理地插了进去！

　　就在陆修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结构粉碎区域的瞬间——

　　噗…嗡——！

　　一声低沉、浑厚、极具力量的引擎咆哮毫无征兆地响起！

　　盖过了雨声，盖过了赵明的怒吼！

　　布加迪chiron尾部那四根粗壮的排气管，猛地喷吐出灼热的白汽！

　　中控台上所有闪烁的红色故障灯，瞬间熄灭！

　　引擎转速指针猛地跳动，稳定在怠速区间，发出低沉稳定的轰鸣！

　　整个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引擎澎湃有力的运转声，以及雨水敲打车顶的噼啪声。

　　赵明张着嘴，脸上的愤怒和鄙夷，凝固成一种极其滑稽的呆滞，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那轰鸣的引擎，又猛地转向陆修那只，正缓缓从引擎舱里抽出来的、沾了些雨水和油污的手。

　　直播镜头里，李婷彻底僵住，举着手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她精心准备的表情管理碎了一地。

　　直播间，在死寂了一秒之后，如同被投入核弹的海洋，彻底炸了！

　　「！！！！！！！！」

　　「卧槽卧槽卧槽？？？？？」

　　「徒手？？？真修好了？？？」

　　「假的吧！特效！绝对是特效！」

　　「修车仙人？？？」

　　「跪了！」

　　「赵少脸疼不？婷姐脸疼吗？截图做表情包了！」

　　陆修甩了甩手上的雨水，转过身。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脸色有点苍白，那是精神力瞬间消耗带来的眩晕感。

　　但他站得很直。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失魂落魄的赵明，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小人得志的狂喜。

　　就像在看一个欠债还钱的路人。

　　“修好了。”

　　陆修掏出那个刚‘修’好的旧手机，熟练地打开银行App的收款码界面，递到赵明面前。

　　“付钱。十万。”

　　声音平静，理所当然。

　　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赵明心上。

　　赵明的脸颊肌肉疯狂抽搐，巨大的震惊和强烈的羞辱感交织翻滚。

　　想怒吼，想拒绝，想骂人！

　　凭什么？摸一下就十万？抢钱啊！

　　但，引擎确实在轰鸣！故障灯也全灭了！那低沉有力的声音做不了假！

　　如果叫拖车，再运回4S店，换零件、算工时……没个几十万根本下不来，还得等上个把月！

　　这小子……真的修好了？

　　更关键的是，几十万双眼睛在直播间里盯着！

　　弹幕还在疯狂刷屏“打脸现场！”“赵少脸肿了没？”“婷姐懵了！”

　　赵明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好！算你狠！”

　　他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愤怒微微颤抖，扫码，跳到转账界面，输入金额，几乎是捻一样地按下了确认。

　　叮——

　　陆修手机响起清脆的收款提示音。

　　“滚！”赵明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个字，猛地钻进驾驶座，狠狠关上车门。

　　直播被迫中断。

　　李婷从震惊中醒来，看着恢复如初的跑车和转账的提示，再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直播回放里自己刻薄翻白眼的嘴脸，和陆修那平静却碾压一切的姿态，满脸的羞愤和懊悔。

　　她赶紧手忙脚乱关掉直播，要去拉车门。

　　“赵少，等等我……”

　　“嗡——！”

　　车窗在她眼前猛地升起，引擎咆哮着，车轮卷起泥水，狠狠泼了她一身。

　　陆修站在原地，雨水冲刷着身体，却浇不灭胸腔里那股滚烫的火焰。

　　.00！

　　他看着屏幕上那一串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激动到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

　　远处街角，一辆一直静静停在那里的黑色宾利慕尚，后座深色的车窗无声地降下一道缝隙。

　　一只纤细、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随意地搭在车窗沿上。

　　车内光线昏暗，隐约勾勒出一张冷艳的侧脸轮廓。

　　她的目光穿过雨幕，看着巷口路灯下那个淋着雨、握着手机、身影孤寂却又挺拔的年轻人。

　　红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低沉磁性的女声在安静的车厢响起：

　　“查一下那个修车的。”

　　“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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