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保护

　　接下来的几周，陆修在柳薇的安排下，像上了发条的钟。

　　在柳薇那张时间表精确到分钟的安排下，陆修的生活变成了研究所、临时宿舍两点一线。他接触到的“维修任务”也越来越不寻常，从精密度骇人的卫星通讯模块，到结构复杂得让人眼晕的深海探测器能源核心。这些玩意儿随便拎一个出去，都够外面那些顶尖实验室研究大半辈子，但在柳薇这里，它们只是需要定期维护的“设备”。

　　陆修干得很安静，甚至有些过于低调了。他不再像在老街时那样，修个东西还能引来街坊一阵惊叹。在这里，每个零件都有编号，每次维护都有记录，周围穿着白大褂或作训服的人来来往往，眼神里更多的是审视和好奇，而非惊叹。效果是实实在在的，几台过去需要停机大修好几天的重要设备，在他手里往往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恢复最佳状态，甚至运行得比设计指标还要稳定丝滑。这种变化虽然被严格控制在小范围内知晓，但足以让研究所里某些原本带着怀疑目光的高层，态度悄然发生了转变。价值，有时候不需要喧哗，静水流深，自有其力量。

　　这天下午，柳薇罕见地穿着深蓝色将官制服，镀金肩章上的星徽在冷光下泛着锐利光泽。修身剪裁的制服完美勾勒出她优越的身形曲线，及膝裙摆下的小腿线条绷得笔直，黑色丝袜若隐若现地反射着顶灯的光晕。

　　陆修被柳薇带到主楼顶层一间他从未进入过的会议室。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里面的光线比走廊稍暗，气氛肃穆。

　　长条会议桌的一端，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他穿着合身的深灰色中山装，坐姿笔挺，肩膀很宽，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像能穿透人心。他只是坐在那里，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沉重了几分。

　　是柳薇的上级，周将军，真正掌握着庞大力量的人物。

　　在周将军的左侧，还站着一位年轻男人。他身高接近一米九，穿着定制深灰色中山装，左胸别着一枚暗沉陨石材质的徽章。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如刀削，腰背挺直如松，整个人透着一股学术权威与军人气场的混合质感。

　　柳薇侧身对陆修低声说：“那位是顾临渊，国家安全部门特别战略顾问，也是我们昆仑项目组的副组长。”

　　顾临渊微微一笑，优雅地对陆修和柳薇点了点头，目光在柳薇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多带了一点温和。

　　“陆修同志，”周将军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柳薇同志提交的报告，以及这段时间的实际成果，我们都看到了。”

　　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经过研究决定，正式授予你‘盘古计划特别顾问’身份。”他示意了一下桌上放着的一个深蓝色绒面盒子，里面是一枚造型简洁却透着厚重感的银白色徽章，上面有类似山峦与齿轮交织的暗纹。“这枚徽章，是你的身份凭证。凭借它，你可以接入研究所内网特定权限级别的资料库，查阅与你任务相关的部分绝密技术档案。”

　　陆修上前，双手接过盒子。徽章入手微沉，冰凉。

　　“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周将军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陆修身上，“从此刻起，你的所有行为，必须严格遵守保密条例和内部纪律。你的能力使用，每一次都要记录在案，定期向柳薇同志做专项汇报。未经最高授权，绝不允许在任何非管控环境下展示或提及你的能力细节。柳薇同志是你的唯一直接联络人和担保人，你的所有行动，必须对她负责，也由她对你负责。”

　　这番话像是一道道无形的锁链，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加身时，陆修还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束缚感。他不再是那个在老街工作室里随心所欲的“修东西的”，他成了庞大机器上一个被严格限定位置的齿轮。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平静地回应：“我明白。”

　　授勋仪式简单得近乎冷清，没有掌声，没有祝贺，只有四个人在这间安静的会议室里，完成了一次重要的权力交接和责任认定。周将军说完该说的，便起身离开，顾临渊也随之跟上，对柳薇和陆修再次点头致意，然后一同离去。

　　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陆修和柳薇。

　　刚才那种无形的压力骤然减轻，但另一种微妙的张力开始弥漫。柳薇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同模型般的车辆和行人。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户，给她完美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挺拔的鼻梁和微抿的唇线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感觉怎么样？”她没回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似乎比刚才多了一点……或许是疲惫？

　　陆修摩挲着手中的徽章盒，走到她身边不远处站定。

　　“有点沉。”他实话实说。

　　柳薇这才转过头看他，目光在他平凡却异常沉静的脸上停留了几秒。这个年轻人，从老街的混乱中被她硬生生拽进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面对未知的能力反噬、各方势力的觊觎，甚至刚才那般直接的压力，眼神里却始终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坚韧。

　　这种韧性，让她偶尔会觉得，他们或许是同一类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某些庞大而沉重的东西。

　　“这份授权，既是枷锁，也是保护。”柳薇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罕见的郑重，“你的能力越重要，证明的价值越大，盯着你的眼睛就会越多。不只是外面的苏明月，或者那些神秘的基金会，也包括这里的某些人。”她伸出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好奇，猜忌，甚至……贪婪。以后你走的每一步，都要比之前更加小心。记住，任何时候，不要轻易暴露你能力的底细，那可能是你最后保命的筹码。”

　　她说这话时，身体微微向陆修这边倾斜了一点，距离拉近。陆修能闻到她身上极淡的、类似雪松与冷泉混合的清香，看到她衬衫领口处露出的一小段精致锁骨，以及眼镜链垂下的细微银光。她此刻卸下了部分面对上级时的公事公办，语气里透出的关切是真实的。

　　陆修迎上她的目光，看到她眼底深处那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忧虑。他忽然觉得，这个总是表现得无坚不摧的女人，肩上的担子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而她此刻的提醒，与其说是警告，更像是一种同行者之间的叮嘱。

　　“我知道。”陆修点了点头，语气同样平静，“我会注意的。”他没有多说什么保证的话，但眼神里的沉稳让柳薇觉得，他是真的听进去了。这种无需多言的默契，让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缓和了些，一种难以言喻的同盟感在静默中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

　　“嗡——嗡——”

　　两人手腕上佩戴的同款加密通讯器，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低沉而急促的震动警报声。屏幕瞬间亮起刺目的红色，一行简洁却代表着最高优先级的代码信息跳了出来。

　　柳薇脸色骤变，陆修的心也猛地一沉，刚刚拿到授权，麻烦就已经找上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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