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水晓予善心

　　晨光穿透漠北的薄雾，洒在黄沙堡的互市场上，将青石板路染成暖金色。经过前日的欢宴，今日的互市更显热闹，不仅有兀良哈部的蒙古商队，还多了一支打着星月标记的商队 —— 为首的正是回民富商马志昌。他们的骆驼背上堆满了丝绸、茶叶、香料，还有精心鞣制的皮革，与蒙古商队的牛羊、皮草相映，让市集的货物愈发琳琅满目。

　　马志昌身着深蓝色的绸缎长袍，头戴白色礼拜帽，面容谦和，正与商贸司的吏员核对货物清单。他身旁的水晓予，穿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回族服饰，头戴绣花盖头，只露出一双温润的眼眸，手中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正是他们的儿子马文博。她没有跟着丈夫应酬，而是带着侍女，慢悠悠地在市集上走动，目光温柔地扫过往来的人群。

　　互市场的西侧，临时搭建了几个粥棚，是冷啸特意安排为孤寡老人和贫困孩童准备的免费早餐。此刻，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端着粗瓷碗，小口喝着热粥，身边围着几个衣衫单薄的孩童，脸上带着怯生生的笑意。水晓予的目光落在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身上，她约莫四五岁，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裳，冻得通红的小手紧紧攥着一块干硬的麦饼，却舍不得吃，只是时不时舔一下嘴唇。

　　“姑娘，你怎么不吃呀？” 水晓予放缓脚步，轻声问道，声音温和得像春日的细雨。她的汉话带着些许异域口音，却格外动听。

　　小女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麦饼往身后藏，抬头怯生生地看着水晓予，眼中满是警惕。旁边的一位老妇人叹了口气，替她答道：“这娃子叫妞妞，爹娘都在逃荒路上没了，跟着我过活。这麦饼是她今日的口粮，想留着中午再吃。”

　　水晓予心中一酸，从侍女手中的食盒里取出一块软糯的米糕，递到妞妞面前：“来，吃这个吧，这个更软乎，好消化。”

　　妞妞犹豫着不敢接，老妇人连忙劝道：“妞妞，快谢谢夫人，这是好心的夫人给你的。”

　　妞妞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接过米糕，小声说了句：“谢谢夫人。” 她咬了一小口，米糕的甜香在口中化开，让她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水晓予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愈发不忍。她转头对侍女道：“把食盒里的糕点都拿出来，分给这些孩子和老人。” 侍女应声，打开食盒，里面装着红枣糕、核桃酥等精致的点心，都是水晓予特意为路上准备的。

　　“大家别急，慢慢拿，每个人都有。” 水晓予亲自将点心递到老人和孩子手中，她的动作轻柔，眼神温和，没有丝毫富家夫人的架子。遇到行动不便的老人，她还会主动把点心送到他们嘴边，轻声叮嘱：“慢点吃，别噎着。”

　　一个瞎眼的老汉接过点心，感动得热泪盈眶：“夫人，您真是活菩萨啊！我们这些孤老头子，能在黄沙堡吃上热粥就已经知足了，没想到还能吃到这么好的点心。”

　　“老人家，您言重了。” 水晓予柔声说，“出门在外，谁都有难处，能帮一把是一把。黄沙堡的堡主仁厚，为大家设了粥棚，我们只是尽一点微薄之力罢了。”

　　她的善举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正在交易的商户、巡逻的士兵，还有其他商队的人，都纷纷侧目。马志昌处理完事务，循着人群的目光走来，看到妻子正温柔地给孤寡老人分发点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笑意。他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水晓予分发完点心，又注意到孩子们身上单薄的衣裳。她走到马志昌身边，轻声道：“志昌，你看这些孩子，衣裳都太破旧了，漠北的冬天这么冷，怕是熬不过去。我们带来的那些细布，不如拿出一部分，给孩子们做些新衣吧？”

　　马志昌笑着点头：“晓予，你想做就做，我都听你的。不仅是细布，我们还带了些棉花，正好可以给老人和孩子们做棉衣。”

　　“太好了！” 水晓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立刻吩咐侍女：“去把我们带来的细布和棉花取一部分过来，再找几位会做针线活的妇人帮忙，我们就在这里搭个临时的缝纫处，给孩子们做新衣。”

　　消息传开，堡内的几位妇人立刻主动上前帮忙。她们都是之前逃荒而来的，针线活做得又快又好。水晓予亲自挑选布料，根据孩子们的高矮胖瘦裁剪，她的手法娴熟，显然平日里也常做针线活。马文博也在一旁帮忙，学着母亲的样子，把棉花塞进布料里，虽然做得笨拙，却十分认真。

　　“夫人，您真是个好心人！” 一位帮忙的妇人一边缝衣服，一边感慨道，“我家孩子之前也缺衣少食，多亏了堡主和各位好心人的帮助，才能活到现在。”

　　“我们都是异乡人，能在黄沙堡相遇，就是缘分。” 水晓予笑着说，“孩子们是未来的希望，让他们穿得暖和、吃得饱，才能好好长大，将来为黄沙堡出力。”

　　她的话语朴实而真诚，没有丝毫刻意做作，让周围的人都心生好感。正在互市的蒙古商队头领看到这一幕，对身边的人笑道：“马老板的夫人如此善良，难怪马老板的生意能做得这么大。与这样的人合作，定然是诚信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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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临时缝纫处已经做好了十几件崭新的棉衣。水晓予亲自将棉衣送到孩子们手中，帮他们穿上。妞妞穿上厚厚的棉衣，浑身暖洋洋的，她抱住水晓予的腿，仰着小脸道：“谢谢夫人，我从来没穿过这么暖和的衣服！”

　　水晓予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眼中满是慈爱：“以后要好好吃饭，好好长大，若是遇到困难，就去商贸司找马叔叔，或者去蒙学堂找林先生，他们都会帮你的。”

　　她又拿出一些碎银子，分给几位孤寡老人：“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平日里可以买点粮食、药材，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馆看看，孙先生和艾先生都是医术高明的好人。”

　　老人们接过银子，纷纷对着水晓予磕头道谢，嘴里不停地念着 “活菩萨”。水晓予连忙扶起他们，温声道：“快起来，不用这样。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马志昌走到妻子身边，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骄傲：“晓予，你做得很好。之前我还在犹豫，是否要与黄沙堡建立长期合作，现在我已经完全放心了。冷堡主仁政爱民，堡内军民淳朴善良，再加上你今日的善举，我们与黄沙堡的合作，定然能长久稳固。”

　　他转头对身旁的商贸司吏员道：“烦请转告冷堡主，我马志昌愿意与黄沙堡签订长期盟约，不仅会定期运来丝绸、茶叶、香料，还会从关内招募更多的工匠、商户前来，为黄沙堡的繁荣出一份力。另外，我愿意捐赠一批粮食和药材，用于救助堡内的孤寡老人和贫困孩童。”

　　吏员大喜过望，连忙躬身道：“马老板大义！我这就去禀报堡主！”

　　周围的军民听到马志昌的话，纷纷鼓掌叫好。一个老兵高声道：“马老板和马夫人都是大好人！有你们这样的盟友，我们黄沙堡一定会越来越好！”

　　水晓予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的小小善举，不仅帮助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还为丈夫的生意、为黄沙堡的发展，搭建了一座友好的桥梁。她抬头望向马志昌，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默契。

　　正在巡查的冷啸得知消息后，立刻赶来互市场。他对马志昌和水晓予拱手道：“马老板、马夫人，感谢你们的善举与信任！黄沙堡能得到你们的支持，是我们的荣幸。我向你们保证，黄沙堡定会坚守公平交易的原则，保护所有商户的利益，与你们携手共进，共创漠北的繁荣。”

　　“冷堡主客气了。” 马志昌回礼道，“黄沙堡的潜力无限，我们能与冷堡主合作，才是真正的荣幸。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互市场上的气氛愈发融洽，蒙古商队、回民商队与黄沙堡的军民相互交流、交易，不同的语言、不同的习俗，在善意与真诚的滋养下，渐渐融合在一起。水晓予站在人群中，看着孩子们穿着新衣嬉笑打闹，看着老人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满是温暖。她知道，这份跨越族群的善意，将会像一粒种子，在黄沙堡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而在市集的角落，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正是李三的残余同伙之一，奉命在互市中监视动静。看到水晓予的善举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马志昌坚定了与黄沙堡合作的决心，他心中的焦虑愈发强烈。他知道，必须尽快将消息传给李三，否则，等黄沙堡与各方势力都建立起稳固的合作关系，他们的阴谋就彻底没有成功的可能了。

　　他悄悄退出人群，快步走向城外的联络点。漠北的风卷起地上的黄沙，将他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汉子，正带着致命的消息，朝着黑暗中奔去。而水晓予与马志昌的善举，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温暖着黄沙堡的每一个人，也让这座边塞堡垒的根基，变得更加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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