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京城第一课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一条繁华到极致的街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雕梁画栋的楼阁鳞次栉比，青石铺就的街道宽阔得能容纳八辆马车并行。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有身着绫罗绸缎的富家翁，有佩剑而行的江湖客，

　　有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贩，甚至还能看到几个金发碧眼的异域商人。

　　空气中弥漫着胭脂水粉的香气、各色美食的香气，以及一种独属于繁华盛世的、名为“人气”的味道。

　　胖子和瘦子，异口同声地发出了这声惊叹。

　　瘦子的眼睛里，全是飞速转动的算盘珠子。他看着那一栋栋寸土寸金的楼阁，看着行人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华贵料子，只觉得心口都在发疼。在这里住一晚上，得花多少灵石？

　　胖子的眼睛里，则映出了街边小摊上那滋滋冒油的烤肉串，映出了酒楼里飘出的、混合着几十种香料的浓郁肉香。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口水已经快要流下来。

　　血公子靠在门框上，那双总是带着讥讽的桃花眼，此刻却微微眯起。他看到的不是繁华，而是隐藏在繁华之下的暗流。那些佩剑的江湖客，步履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修为不低。那些看似普通的商贩，眼神里都带着一股京城人特有的精明和警惕。

　　这里，是强者的猎场。

　　苏青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眼中是化不开的凝重。

　　“京城，居大不易。”他轻声说道。

　　只有剑心，依旧是那副空洞的模样。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林晚身后，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林晚收回目光，拍了拍身下银狼的脑袋。

　　“好了，你们回去吧。”她轻声说，“告诉赫连狂，好好干活，年底有分红。”

　　为首的啸月银狼，用脑袋蹭了蹭林晚的手心，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随即，它带着十几头同伴，转身退回那荒芜的院落，如鬼魅般消失在了枯井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苏顾问，我们住哪儿？”林晚问道。

　　“我在京中，还有一处旧宅。”苏青指了指街道的尽头，“只是多年未曾打理，恐怕有些……”

　　“有地方住就行，不挑。”

　　林晚率先迈步，走入了拥挤的人潮。

　　京城的街道，人多，车也多。

　　就在一行人穿过一个路口时，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由四匹神俊的踏雪马拉着，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从侧面的街道疾驰而来。

　　车夫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中长鞭挥舞，嘴里大声呵斥着，让路人纷纷避让。

　　一个提着篮子卖花的小女孩，躲闪不及，脚下一滑，摔倒在街道中央。眼看那飞驰的马蹄就要落下。

　　“小心！”

　　苏青离得最近，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小女孩一把抱起，滚到了路边。

　　“吁——”

　　马车被强行勒住，四匹高头大马人立而起，发出不安的嘶鸣。

　　车夫跳下马车，看都没看那吓得脸色惨白的小女孩，反而指着胖子的鼻子破口大骂：“哪里来的乡巴佬！惊了公子的宝马，你担待得起吗？”

　　苏青抱着小女孩，被骂得一愣。

　　血公子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车夫面前。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但那双桃花眼里，已经是一片冰冷的杀机。

　　车夫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但仗着主人的势，依旧梗着脖子：“怎么？想动手？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血公子的手指，已经摸向了腰间的软剑。

　　“血公子。”苏青的声音及时响起，他按住了血公子的肩膀，轻轻摇头，“这里是天子脚下，规矩不同。”

　　就在这时，车厢的帘子被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掀开。一个面容俊秀，却一脸倨傲的锦衣青年，探出头来。

　　“怎么回事？这么吵？”

　　青年看到了血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变为不屑。又看到了胖子和林晚等人，那身朴素的衣着，让他脸上的鄙夷更浓了。

　　“几个外地来的泥腿子，也敢在京城撒野？”青年冷哼一声，“阿大，让他们跪下，给我的马道歉。再赔偿一千两黄金的惊吓费，否则，就打断腿扔进护城河里喂鱼。”

　　“是，公子！”车夫狞笑着，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响声。

　　周围的行人，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他们认得那马车上的徽记，那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血公子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剑心的眼神，也第一次落在了那锦衣青年的身上。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好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林晚笑着走了出来。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瘦子。

　　“瘦子，付钱。”

　　所有人都愣住了。

　　血公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晚。胖子张大了嘴。瘦子更是急得快要跳起来：“老板！那可是一千两黄金啊！”

　　“没事。”林晚笑眯眯地看着那个锦衣青年，“就当是……交学费了。”

　　她走到青年马车前，微微欠身，语气诚恳。

　　“这位公子，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惊扰了您的宝马，是我们的不是。”

　　“这点小钱，不成敬意。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些乡下人一般见识。”

　　锦衣青年看着林晚那张清秀可人的脸，还有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脸上的傲慢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接过瘦子不情不愿递过来的一叠银票，掂了掂，嗤笑一声。

　　“算你们识相。”

　　他放下帘子，懒洋洋地吩咐道：“走吧。”

　　马车重新启动，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串嚣张的笑声和满地尘土。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看着林晚等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一丝嘲笑。

　　“老板……”胖子看着林晚，欲言又止。

　　血公子气得脸色铁青，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林晚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转过身，看着自己的这群员工，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

　　“都看见了？”

　　“这就是京城的第一课。”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走吧，先找地方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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