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拐个弯

　　咸鱼茶馆的后院，很快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胖子在厨房里，哼着小曲，研究着第十个版本的“功德糊糊”。

　　小翠和铁山，在院子里修剪着花草，只是眼神时不时会飘向那个躺在摇椅上睡觉的少年。

　　林晚则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少年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大周律法》，看得津津有味。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老板。”胖子端着一碗新出锅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糊糊走了出来，“您看，我这次在里面加了点安神草，小金少爷吃了，会不会睡得更香？”

　　林晚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那碗糊糊。

　　“他不是猪，不需要催肥。”

　　胖子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穿过云层，落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不是西京的信，信筒上，烙着一个“秦”字。

　　是皇城司的密信。

　　林晚展开信纸，一目十行。

　　信是秦观写的，字迹潦草，透着一股火烧眉毛的急迫。

　　信上只有两件事。

　　第一，西凉使团，突然发难。他们在朝堂之上，拿出一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勘探图”，声称西京那条黑铁矿脉的龙首，延伸进了西凉国境。他们要求大周，要么割让矿脉，要么，两国共采。

　　第二，三皇子赵景，在朝堂上，竟公然支持西凉的提议。太子赵启与之据理力争，两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几乎撕破了脸。人皇依旧是那句“知道了”，便退了朝。

　　京城，已经乱了。

　　林晚将信纸，随手放在石桌上，端起旁边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

　　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老板，出事了？”胖子看她脸色不对，凑了过来。

　　“没事。”林晚放下茶杯，“生意上的小纠纷而已。”

　　她看着京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魔尊的“种子”，这么快就开始发芽了。

　　而且，还精准地，种在了三皇子那片最肥沃的，充满了欲望的土壤里。

　　“胖子。”

　　“在，老板！”

　　“给西京写信。”

　　“告诉苏青，让他把咱们那个‘地龙翻身机’，再改一改。”

　　胖子拿出纸笔，一脸不解：“怎么改？”

　　林晚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让它不止能往前钻。”

　　“还要能，拐弯。”

　　京城，三皇子府。

　　赵景将手中的密报，重重地摔在地上。

　　“废物！”

　　他气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烧毁。

　　父皇的态度暧昧不明，太子在朝堂上步步紧逼，现在，连西凉那边都传来了让他极为不安的消息。

　　耶律休派人送来密信，言语之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恭敬，反而多了几分试探和要挟。

　　西凉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一口咬定黑铁矿脉的“龙首”在他们境内，现在反过来，拿这个当筹码，要跟他重新谈条件。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傻子，被西凉人，也被林晚那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殿下。”一个幕僚躬身进言，

　　“如今之计，我们必须在西京有自己的力量。王镇虽是太子的人，但他毕竟是王家人。只要我们能给王家足够的好处，未必不能把他拉拢过来。”

　　“好处？”赵景冷笑一声，“王家那群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们怎么可能背叛太子？”

　　“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赵景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他们都想拿西京的矿脉做文章，那本王，就让他们谁也别想安生！”

　　“传信给金不换。”赵景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告诉他，本王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一个月之内，必须把西凉人所谓的‘龙首’，给本王挖出来！”

　　“挖出来？”幕僚大惊失色，“殿下，那岂不是坐实了西凉人的说辞？到时候，两国纷争一起，我们……”

　　“那又如何？”赵景打断了他，脸上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只要东西在本王手里，谁说了都不算！”

　　“这天下，终究是我赵家的天下。只要能把矿脉牢牢攥在手里，就算真跟西凉打一仗，又如何？父皇难道还会为了一个西凉，治罪于我这个皇子吗？”

　　幕僚不敢再言语，他看着赵景那张扭曲的脸，心中一阵发寒。

　　他知道，三皇子，已经赌上了一切。

　　……

　　西京，河道工地。

　　苏青站在高处，看着那台经过连夜改造，变得更加狰狞可怖的“地龙翻身机”，轻轻咳嗽了两声。

　　金不换站在他身旁，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苏先生，您看，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给这宝贝加了转向的机关。现在，它就是一条真正的地龙，指哪钻哪，绝不含糊！”

　　就在这时，一个亲信匆匆跑来，在金不换耳边低语了几句。

　　金不换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看了一眼苏青，眼神躲闪，挥退了亲信，又挤出笑容：“苏先生，京城那边，催得紧。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正式动工了？”

　　苏青没有回答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河道下游，那片与西凉犬牙交错的边境山区。

　　“金老板，你说，这地龙要是钻歪了，一不小心，钻到别人家里去了，会怎么样？”

　　金不换的心，猛地一跳，干笑道：“苏先生说笑了，这工程有王家的王侍郎亲自盯着，怎么可能钻歪呢？”

　　“哦？是吗？”苏青转过头，看着他，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我怎么听说，三皇子殿下，给了你新的指示？”

　　金不换脸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苏青面前。

　　“苏先生明鉴！这……这都是三殿下的意思，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起来吧。”苏青的语气，依旧平静，“三殿下想怎么做，是他的事。我们，只是做生意的。”

　　他看着那台巨大的机器，缓缓说道：“启动吧。”

　　“啊？”金不换愣住了，没明白苏青的意思。

　　“按三殿下的意思，启动。”苏青又重复了一遍。

　　金不换看着苏青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一时间竟分不清他到底是敌是友。

　　但既然苏青发了话，他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对着工匠大喊：“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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