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权谋余波

　　火把瞬间亮起，数十名禁军将院子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李辅国的心腹——刑部侍郎杜衡。

　　“梅大人，恭候多时了。”杜衡阴笑，“相爷早料到你会来此。带走！”

　　梅子溪被押回京城，投入天牢。讽刺的是，他所在的牢房，正是林劲羽先前被关的那间。

　　“梅检校？”隔壁传来虚弱的声音。

　　梅子溪浑身一震：“劲羽？你还活着！”

　　借着牢房缝隙透入的微光，梅子溪看到隔壁蜷缩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林劲羽艰难地挪到墙边，从缝隙中伸出手。梅子溪紧紧握住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心如刀绞。

　　“证据...拿到了吗？”林劲羽气若游丝。

　　梅子溪苦笑：“拿到了，但我...”

　　“别说了。”林劲羽突然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杜衡很快就会提审你，记住——无论他们怎么折磨，都不要认罪！赵将军的兵马三日内必到！”

　　果然，次日清晨，梅子溪被押往刑堂。杜衡端坐堂上，两旁摆满刑具。

　　“梅检校，何必自讨苦吃？”杜衡假惺惺道，“只要你指认太子谋反，相爷保你官复原职。”

　　梅子溪冷笑：“李辅国勾结匈奴，意图卖国，其罪当诛！”

　　杜衡脸色一沉：“上刑！”

　　鞭刑、烙铁、夹棍...梅子溪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却始终咬紧牙关。最后，杜衡恼羞成怒，命人将梅子溪倒吊起来，准备水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那是敌袭的警报！

　　“报！南阳军兵临城下，赵破虏声称奉诏讨逆！”

　　杜衡大惊失色，匆忙离堂。梅子溪被扔回牢房，已是奄奄一息。

　　“坚持住...”林劲羽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赵将军来了...”

　　梅子溪强忍剧痛，爬到墙边：“证据...在我内衣夹层...”

　　话音未落，牢门突然打开，几名黑衣人冲了进来——正是周掌柜和东宫旧部！

　　“两位大人，快走！赵将军已攻破西门！”

　　梅子溪和林劲羽被抬出大牢时，京城已陷入混战。南阳军势如破竹，李辅国仓皇逃往皇宫，企图挟持皇帝。

　　然而当他冲进寝宫时，却发现龙床上空空如也——重病多日的皇帝，竟在太子和赵岩的搀扶下，站在殿中等他！

　　“李辅国，你可知罪？”皇帝虽虚弱，声音却威严。

　　李辅国面如死灰，突然狂笑：“晚了！匈奴铁骑不日就到，你们...”

　　“报——”一名侍卫冲入，“匈奴退兵了！”

　　原来，梅子溪在边关时的副将接到飞鸽传书，率军突袭匈奴后方，单于以为中计，急忙撤兵回防。

　　李辅国瘫坐在地，被侍卫拿下。三日后，皇帝下诏公示李辅国通敌罪证，恢复太子监国之职。而梅子溪和林劲羽，则因护国有功，双双加官进爵。

　　在御花园的庆功宴上，皇帝亲自为二人斟酒。林劲羽虽仍虚弱，但精神已好了许多。

　　“梅检校，”他举杯笑道，“这次多亏了你。”

　　梅子溪摇头：“若非你以身为饵，李辅国不会露出破绽。”

　　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远处，夕阳西下，为这座历经劫难的皇城镀上一层金色。大启的危机解除了，但两位挚友知道，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御花园的庆功宴持续到月上中天。梅子溪扶着微醺的林劲羽走出宫门，夜风拂过两人面庞，带走几分酒意。

　　“去我府上再饮一杯？”林劲羽提议，眼中闪烁着久违的轻松。

　　梅子溪刚要答应，忽见暗处闪过一道人影。他本能地将林劲羽护在身后，手按剑柄。

　　“大人勿惊。”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赵将军有请。”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黑衣人拐入一条僻静小巷。巷尾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赵破虏掀开车帘，神色凝重。

　　“两位大人，情况有变。”

　　原来，李辅国虽已下狱，但其党羽尚未肃清。更令人担忧的是，太子身边近侍中竟查出两名匈奴细作。

　　“太子命我暗中保护二位。”赵破虏压低声音，“李党余孽放出风声，要取二位性命。”

　　林劲羽冷笑：“让他们来试试。”

　　梅子溪却眉头紧锁：“赵将军，皇上龙体...”

　　赵破虏叹息摇头：“御医说...就在这两日了。”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先帝驾崩，新君即位，历来是朝局最动荡之时。更何况如今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内有李党余孽潜伏。

　　“太子有何指示？”梅子溪沉声问。

　　“三件事。”赵破虏伸出三根手指，“其一，林都护即刻接管刑部，肃清李党；其二，梅大人明日启程北上，与边关守将共御匈奴；其三...”她顿了顿，“太子希望二位大人暂时...疏远些。”

　　林劲羽猛地抬头：“为何？”

　　“树大招风。”赵破虏意味深长，“二位联手扳倒李辅国，如今朝野皆知。若走得太近...”

　　梅子溪了然——新君忌惮权臣结党。即便他们是功臣，也需避嫌。

　　“臣等明白。”梅子溪郑重应下。

　　回府路上，两人沉默不语。直到林府门前，林劲羽才开口：“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梅子溪看着挚友苍白的脸色，想起天牢里那只从墙缝伸出的手：“待边关平定，我定回京看你。”

　　林劲羽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活着回来。”

　　简单四字，重若千钧。

　　次日黎明，梅子溪轻装简从，悄然离京。城门处，一个卖炊饼的老者递给他一个包袱：“林大人让交给您的。”

　　包袱里是一件金丝软甲，可挡刀箭；一包上等伤药；还有一封简短的信：

　　“子溪：软甲乃先帝赐我祖上之物，今转赠于兄。边关苦寒，珍重万千。劲羽手书。”

　　梅子溪将信贴身收好，策马向北。身后，京城轮廓渐渐模糊；前方，烽火狼烟尚未散尽。

　　这一去，便是两年。

　　两年间，梅子溪协助边关守将击退匈奴三次进犯，官至兵部侍郎。而林劲羽在朝中雷厉风行，肃清李党余孽，升任刑部尚书。

　　两人书信往来不绝，却始终未能见面——新帝登基后根基未稳，对权臣结党分外敏感。梅子溪和林劲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距离，只在每年除夕，互赠一壶家乡酒。

　　第三年开春，匈奴内乱，单于被杀，边关暂得安宁。梅子溪奉召回京述职。入宫面圣后，他迫不及待赶往林府。

　　开门的却是陌生仆役：“梅大人？我家老爷...今晨被召入宫，尚未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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