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月蚀之战

　　柳明玥没有回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棺中女子吸引。二十年了，她终于再次见到母亲的面容。记忆中温柔的微笑如今凝固成永恒的安详，唯有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还藏着什么秘密。

　　玄清道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明玥...别靠近...那是...”

　　时慕荣一把掐住老道的脖子：“闭嘴！”他转向柳明玥，“去，把你母亲心口的簪子拔出来。”

　　柳明玥缓步上前。随着距离缩短，她注意到母亲交叠的双手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当她站在水晶棺前时，终于看清——那是一块小巧的铜镜，镜面朝下，背面刻着“破妄”二字。

　　“快动手！”时慕荣催促。

　　柳明玥的手悬在玉簪上方。直觉告诉她，这支簪子绝不能拔。她假装失手，指尖在母亲手背轻轻一碰——

　　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八十年前的外祖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在同样的石室中，将一支玉簪插入胸口...

　　年轻的玄清道长含泪施法，将外祖母的遗体封印...

　　母亲偷偷潜入禁地，发现真相后，决定用同样的方式保护未来的女儿...

　　最后一段记忆最为清晰——母亲将两支玉簪中的一支交给玄清保管，另一支自己戴上，然后...

　　柳明玥猛地缩回手，踉跄后退：“你不是要复活她...你是要吞噬她的血脉之力！”

　　时慕荣脸色大变：“你怎么会...”

　　“我都看见了。”柳明玥眼中泪光闪烁，“母亲用生命为代价，将血脉之力一分为二。一支簪子封印力量，另一支...”她指向时慕荣手中的水晶匣，“藏着记忆。”

　　时慕荣恼羞成怒，一把推开玄清道长：“既然如此，那我就强取！”

　　他双手结印，七道黑气如毒蛇般扑向水晶棺。柳明玥不假思索地扑在棺上，青鸾笛横挡胸前。黑气与青光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石室剧烈摇晃，壁画开始剥落。柳明玥趁机抓起母亲手中的铜镜，镜面朝时慕荣一晃——

　　一道金光射出，正中时慕荣胸口。他惨叫一声，手中水晶匣跌落在地，玉簪当啷一声滚出。

　　“破妄镜！”玄清道长挣扎着爬起，“明玥，用它与青鸾笛合击！”

　　柳明玥立刻会意，将铜镜贴在笛身上。两件法器接触的瞬间，青红二色光芒交织，化作一只青鸾火凤的虚影，长鸣着扑向时慕荣。

　　时慕荣仓皇抵挡，却见那虚影中途转向，直扑地上的玉簪而去。在光芒触及玉簪的刹那，整支簪子化为流萤般的光点，全部涌入柳明玥眉心。

　　“不！”时慕荣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柳明玥只觉一股暖流自头顶灌入，瞬间流遍四肢百骸。无数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在脑海中苏醒——皇族秘法、古老咒诀、外祖母与母亲的一生...全都清晰如昨。

　　她睁开眼，眸中金光流转：“时慕荣，你想要的，是这个吗？”

　　双手结印，一个复杂的金色符纹在空中成形。时慕荣面如死灰，转身就逃。柳明玥轻叱一声，符纹如网般罩下，将他牢牢禁锢。

　　“皇族秘印...你怎么可能...”时慕荣在金光中挣扎，面容扭曲。

　　柳明玥不答，转身扶起师父。玄清道长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你母亲会为你骄傲的。”

　　“师父，现在该怎么办？”柳明玥看向母亲的冰棺，“广场上那些长老...”

　　玄清道长神色黯然：“他们已经...回不来了。魂魄为灯，肉身为盏，这是不可逆的邪术。”

　　石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劲羽持剑冲入，铠甲上满是血迹：“明玥！北狄大军突破丰达谷，正向玄天宗逼近！”

　　“什么？”柳明玥大惊，“边关守军呢？”

　　林劲羽面色铁青：“赵垣那叛贼假传军令，调走了大半守军。剩下的...都被时慕荣的邪术控制了。”

　　被金光束缚的时慕荣突然怪笑起来：“晚了...都晚了...玄阴老祖即将苏醒...你们...都得死...”

　　柳明玥与师父交换了一个眼神。玄清道长叹息道：“原来如此。北狄入侵只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解封玄阴老祖的肉身。”

　　“在哪？”林劲羽急问。

　　玄清道长看向冰棺：“就在这山腹深处。八十年前，明玥的外祖母以生命为代价将他封印。如今...”

　　“月蚀将至，封印最弱。”柳明玥接话，眼中金光更盛，“时慕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老祖收集复活所需的魂魄之力。”

　　玄天宗上空，月亮已经开始缺角。

　　柳明玥站在广场中央，七盏青铜巨灯围绕着她熊熊燃烧。林劲羽和勉强能行动的玄清道长分守两侧，警惕着四周动静。

　　“还有半个时辰月蚀最盛。”玄清道长仰观天象，“到时地脉阴气最重，封印将出现裂痕。”

　　柳明玥点头，手中破妄镜映着月光：“必须在这之前摧毁七盏命灯，切断老祖的力量来源。”

　　“问题是，”林劲羽剑指被金光束缚的时慕荣，“这妖道不说老祖肉身具体位置。”

　　时慕荣嘶声冷笑：“杀了我...老祖一样会苏醒...你们的挣扎...徒劳...”

　　柳明玥不理会他的叫嚣，闭目感应血脉中的记忆。母亲和外祖母留下的信息如书页般在脑海中翻动，突然，一段模糊的画面定格——玄天宗地底有一条暗河，河底沉着一口黑玉棺...

　　“我知道了！”她猛然睁眼，“老祖的封印在灵脉源头，需要从寒潭秘道进入！”

　　玄清道长面露难色：“寒潭已被阴煞污染，常人下去必死无疑。”

　　“我去。”林劲羽毫不犹豫。

　　“不。”柳明玥按住他的剑，“只有我能去。皇族血脉不惧阴煞。”她看向师父，“您和林劲羽守在这里，尽可能削弱命灯的力量。”

　　林劲羽还想反对，山下突然传来号角声——北狄军队已经到了山脚。时间紧迫，他只能咬牙点头：“小心。”

　　柳明玥取下青鸾笛递给他：“若灯焰转红，立刻吹响此笛，能暂保心神不被侵蚀。”

　　她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冰棺方向，转身奔向寒潭。身后，林劲羽的喊声随风传来：“活着回来！”

　　寒潭水黑如墨，散发着刺骨寒意。柳明玥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潭水比想象的更冷，像千万根钢针扎进皮肤。她强忍剧痛，向下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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