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偏要你站在明处

　　席间，贵女们吟诗作对，笑语嫣然。梵曦却显得兴致缺缺，偶尔插话，也是语带讥诮，将一位试图展示才情的贵女怼得面色通红，气氛几度尴尬。梵蓉几次打圆场，萧景琰也温言调解，看向梵曦的目光带着几分“无奈”与“包容”，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梵曦将他们虚伪的表演尽收眼底，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就在宴会进行到一半，众人移至水榭赏玩时，异变突生！

　　一名端着点心的小宫女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惊呼一声，手中盛满精致糕点的琉璃盘脱手飞出，直直朝着站在水榭边凭栏而望的梵曦砸去！

　　事发突然，距离又近，周围人都愣住了。

　　梵曦似乎也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像是忘了躲闪。

　　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水榭的阴影角落疾射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并未去击飞那盘糕点，那样可能会让碎片伤到公主，而是迅捷无比地挡在了梵曦身前，同时手臂一揽，带着她向旁边侧移了半步。

　　“哗啦——！”

　　琉璃盘砸在玄隐的背脊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糕点散落一地。一些碎片甚至划破了他肩背处的衣料，隐隐有血色渗出。

　　而梵曦，被他牢牢护在怀中，除了裙角沾染了些许点心屑，毫发无伤。

　　水榭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目光聚焦在那突然出现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冷气的玄衣暗卫，以及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的九公主身上。

　　玄隐在确认梵曦无碍后，立刻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单膝跪地，垂首请罪：

　　“卑职护卫来迟，让公主受惊，请公主责罚。”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若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急促呼吸。

　　梵曦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说话。

　　她的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混合着一丝血腥气的味道。刚才被他揽住的腰际，仿佛还残留着他手臂坚实有力的触感，以及那一瞬间他身体传来的、无法完全掩饰的紧绷。

　　她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玄隐，看着他肩背上被划破的衣物和隐隐渗出的血迹，心中五味杂陈。有因他本能护她而产生的细微悸动，也有对他再次迅速拉开距离的恼怒，更有对眼前这场“意外”的冰冷审视。

　　这真的是意外吗？

　　她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那名吓得瘫软在地的小宫女，以及不远处，二皇姐梵蓉和萧景琰脸上那未来得及收起的、细微的惊愕与探究。

　　“无妨。”

　　梵曦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她甚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裙角，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不过是个意外罢了，起来吧。”

　　她并未多看玄隐一眼，转而对着梵蓉，语气带着几分不满：

　　“二皇姐，你府上的下人，该好好管教了。今日是砸了盘子，明日若是伤了人，可如何是好？”

　　梵蓉立刻回过神来，脸上堆起歉意的笑：

　　“是是是，皇姐一定严加管教。曦儿没吓着吧？”

　　她关切地上前，想要拉住梵曦的手。

　　梵曦却巧妙地避开了，淡淡道：“本公主还没那么娇弱。”

　　她目光转向依旧跪着的玄隐，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还跪着做什么？挡在这里碍眼。退下吧，自己去处理一下伤口，别带着一身血腥气冲撞了贵人。”

　　“……是。”

　　玄隐低声应道，起身，身影一闪，再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宴会的气氛因为这场“意外”变得有些微妙。

　　梵曦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继续赏花、品茶，甚至对萧景琰偶尔投来的、带着更深探究的目光，回以更加骄纵不耐的神情。

　　她知道，经过此事，某些人会对她身边这个“不起眼”的暗卫更加留意。

　　而玄隐……

　　梵曦端起茶杯，掩去唇边一丝冷冽的弧度。

　　你越是想要划清界限，我便越是要将你拖入这漩涡中心。

　　你想躲在暗处默默守护？

　　我偏要你站到明处，无处可躲。

　　这场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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