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立场

　　杨柳清没有立马答应，先是喝了一口酒，面上尽显犹豫与疑惑之色，还装作思考的摸了摸下巴。

　　陈文书等的就是她疑惑都表情，又开始适时的开口解释道：“杨大，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现在可以给你解释的也只有一个。”

　　他庄重道:“我，陈文书，效忠的是能为这个国家，这个社稷，天下百姓作出贡献的君主。”

　　这名青年的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他将手上的赏花宴的请帖拿出，从桌子上推到杨柳清的身前，带着些苍凉的语气说道：“当今天下，自武安君不在北方驻守后，匈奴多次侵扰，顾将军虽然有一身本事却被奸人妖言惑众不得已回到京城，南方天灾不断，百姓揭竿而起，谁能想象这是大梁国开国后的第四个皇帝的景象？“

　　说到此处，他言语中不免带上几分激动：“梁武帝开创中庸能参加武举科举也不过才七十七载，出了多少人才，当今朝廷竟然又有废掉这个政策的声音，我……”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激动了，而且这人是个乾元，说这些与她无关的利益干什么？

　　他对上这人眼睛，坚定的说：“我觉得，你有本事的，来吧。”他再一次把这请帖往前推了一下。

　　杨柳清此时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些人愿意跟着三皇女了。

　　她有眼界，有眼光，跟随着时代的发展，她明白此时中庸的力量该用于何处，不会因守旧派一时的强大而去转变自己的态度。

　　哪怕是在这种坤泽多出几趟门都要被戳着脊梁骨的时代，她连郑灼华这个坤泽她都敢用，可见她的眼光和手段的独到之处。

　　她来自现代，当然能明白此时正是这个社会的转型时期，她正在发展，而三皇女，她走对了时代的路。

　　杨柳清当然会答应下来，毕竟刚刚装的犹豫只是因为她觉得直接答应会显得太过于果断了，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倒是在左右摇摆。

　　“我不敢说我有滔天的本事，当然也是愿意辅佐明君。”她对陈文书行了个抱拳礼，也以郑重的声音回道，又接过那张请帖。

　　“陈大哥有机会的话，请替草民多谢三殿下的好意。”

　　陈文书笑的回应她：“请帖我替殿下送到了，也不多叨扰你了，好好准备一个月后的武举吧，我很期待到时候的正式比试，我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大意了。”

　　“随时恭候。”杨柳清带着许些傲气回应道。

　　然后陈文书又开始和她唠唠上京路上二三事，他就又翻墙走了。

　　人走后，她也是有些闲来无事，又开始锻炼身体到了中午，出去买点东西吃回到院子里，她感觉好似有个人在翻墙，抬头一看，这人正是郑叶蓁。

　　她倒是潇洒，没翻进来，就坐在墙上，一只手还放在翘起来的腿上，还拿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果子嚼着：“走不，去我家切磋切磋，刚好让我的父亲来指导一下你。”

　　这是来还她的人情来了，昨夜郑灼华也跟她提前打了声招呼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去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她双脚一蹬，也跃至墙头，也看到了在墙底下的段新愁。

　　“她也一起来。”郑叶蓁说道。

　　段新愁看到跃至墙头的她还伸手跟她打个招呼。

　　“那走吧。”

　　倒是这回没飞檐走壁的走了，三人老老实实在路上走着，杨柳清刚好想问问郑叶蓁知不知道顾映海去哪了。

　　“你知道顾映海哪去了吗？”

　　郑叶蓁倒是摆了摆手道：“不知道，按照她家里的性格，可能现在在被顾将军操练着吧。”

　　郑叶蓁又继续说道：“你应该还没去过这京城最大的酒楼百花楼吧，今夜我带你去玩一玩。”

　　不开玩笑，要说京城里最会玩的还得非她郑叶蓁莫属，留下的风流债那叫一个多，真的是能做到每个酒楼都有她风流债，相当的有本事了。

　　这次叫杨柳清去和她一起去，毕竟这人也是救她一命，也是觉得这人值得交往，如果要是没她妹妹那一茬的话，她还是很想跟她做相当好的朋友的。

　　杨柳清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了，她觉得酒楼里唱歌跳舞的老有意思了。

　　“那就多谢郑大小姐了。”

　　郑叶蓁摆出一副不过小意思的表情：“其他无所谓，别对我妹妹出手就行。”

　　杨柳清不禁抚额：“真的没有这档子事儿啊。”

　　然后段新愁就拿出一种看负心情郎的眼神看她。

　　杨柳清心中更累了。

　　终于是走到了武安君府，郑叶蓁轻轻的扣了门环，下人就连忙来开门了，恭恭敬敬将她们迎到了专门练武的地方。

　　昨天杨柳清只是大概的看了一眼，现在仔细一看发现这里的东西真是相当齐全的，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木头桩和各个重量的石锁都有，中间还有一个相当开阔的地方，想必就是用来比武切磋的地方了。

　　那郑叶蓁走到那广阔地方的中央，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向着杨柳清伸前道：“来正经的比一场吗？”

　　这语气中带着年轻人独属的傲气，她毕竟是武探花，当过巡抚的三年平定过叛乱，还宰过不少贪官，年少有为者必然肆意。

　　杨柳清也笑，她可不是不战而退之人，说道：“比一比拳脚？”

　　“都行。”

　　杨柳清走至那宽阔地方，起架势，对郑叶蓁勾了勾手。

　　郑叶蓁稍稍一顿，又双脚用力，一个蹬身就到了杨柳清的身前，然后先是朝她面中来上一拳。

　　杨柳清双手做盾，挡下一拳，只觉得这人不愧是武探花，力道也是相当不错，又顺势用力抓住她的手襒开，稍退半步，一个腿鞭扫到她的肩膀。

　　她赶忙用手格挡，郑叶蓁只觉得这一脚要是结结实实的挨到她肩膀上必然会影响她的出拳速度，她接下这一脚又往后退了一下。

　　“嘶。”郑叶蓁出声。

　　这人明明穷乡僻壤出生，按理来说应该吃不饱穿不暖，虽然她是个乾元，身体素质也不会这么强啊。

　　杨柳清才不会给她喘气思考的机会，一个闪身靠近，以腰带动肩膀发力，又是一拳。

　　郑叶蓁躲避不及，只能格挡，以她习武多年的技巧不断的周旋着。

　　段新愁在旁边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恨不得现在拿起纸墨来记住技巧学习。

　　她还正看着呢，就感觉她这一块黑了一片，转头一看，是大名鼎鼎的武安君正站在她身后呢。

　　“拜见武安君。”段新愁规规矩矩道。

　　郑昭襄点头示意，郑灼华也在旁边站着，就共同站在这里看她们切磋。

　　他摸了一把胡子，一边点头一边道：“拳脚功夫和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别的怎么样，她这拳脚路数，我还真没见过。”

　　要知道他什么流派大大小小的就算没学过也见过。

　　旁边的郑灼华跟着她的话说道：“她真的很奇怪，对吧父亲？”

　　郑昭襄点了点头，继续道：“不出五个回合，蓁儿必然会落败，华儿啊，你遇到大才了。”

　　他又话锋一转，对上郑灼华的眼睛认真道：“华儿，你真的不论如何都要用这把刀？”

　　郑灼华的眼神中难得露出一抹野心勃勃的神色：“她，必然是三殿下使天下海晏河清的一把宝刀，而我要做的，是握住这把刀，开辟出一条路。”

　　“在我用计铲掉公孙家时，就意识到了，我缺少着这样的人。”

　　郑昭襄当然知道她女儿做的所有事情，所以也知道她为什么需要这样的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再劝道：“这种人，难以驯服，我是你的父亲，当然不会希望你以身做局。”

　　郑灼华没说了话，只是用一种带着笑意又坚定的眼神看着她的父亲。

　　“唉。”武安君无奈的一声。

　　就在他们的谈话结束之际，她们的切磋也结束了。

　　郑叶蓁的落败定格在杨柳清用一个扫堂腿将她成功弄倒，拳头定在面部丝毫之隔的距离。

　　郑叶蓁无奈说道：“我败了。”

　　杨柳清将拳头收回，伸出手将她拉起，她从来不吝啬赞美，当即说道：“你真厉害，要不是力气小上我几分，赢的便是你了。”

　　这话不是谦虚，郑叶蓁这武探花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哪里是力气不如你啊，技巧方面我能感觉出你也赢上我一分。”她一边拍一拍身上的灰尘一边说道。

　　这时她们才注意到在旁边看她们的郑昭襄和郑灼华。

　　别看平常郑叶蓁没个正型，遇到自己的父亲还是相当恭敬的。

　　她行礼道：“父亲好。”

　　旁边的杨柳清也是有样学样的：“拜见武安君。”

　　“不愧是武会元，这本事果然是十成十的，今日我送你一副甲胄，也是为你殿试做做准备，当然还有段新愁你的。”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下人将两副甲胄双手奉上。

　　“这……小人无功不受禄。”杨柳清说道。

　　段新愁也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昨日武安君给她们两人的人情的报酬已经相当大了。

　　“收下吧，也得让别人看到我武安君府对于恩人的报酬。”

　　杨柳清只得接过这副甲胄，这甲胄通体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不一样的光泽，腰带放在前，腰带上是一狻猊的造型，看起来相当威武霸气。

　　而段新愁的也大抵相同，只是颜色是银色的。

　　但是杨柳清的旁边甲胄却是多了一套华服。

　　郑昭襄继续道：“天天穿这麻服，这套是蓁儿没穿过的，改日我叫蓁儿带你去做一套。”

　　郑昭襄在今早与郑灼华的谈话搞清楚杨柳清的作用后，态度上好了一点，于是便多送了她一套华服。

　　段新愁和杨柳清齐声道：“多谢武安君。”

　　郑昭襄并没有管她们的这句感谢，而是拂袖转身道。

　　“跟我来，带上你们的甲胄，我带你们去练习马上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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