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毛与黑毛的烦恼

　　魔教退去后的金山寺，迎来了难得的平静。但王二小却平静不下来——他的头发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原本只是微微泛金的左半边头发和微微泛黑的右半边头发，现在彻底变成了半金半黑，中间还泾渭分明地形成一条直线，活像被人用尺子比着染过色。

　　“这让我怎么见人啊！”王二小对着铜镜哀嚎，“看起来像个西瓜成了精！”

　　慧明和玄清对此也束手无策。

　　“按理说，佛元滋养应该让毛发更加光泽，但不该变色啊。”慧明捻着王二小的一撮金发，百思不得其解。

　　玄清则对那黑发更感兴趣：“魔元确实可能改变发色，但如此均匀地只变半边，闻所未闻。”

　　最让王二小崩溃的是，这头发不仅颜色怪异，还各有各的脾气：

　　金发那边，每天早上会自动梳理得整整齐齐，根根顺滑有光泽，甚至隐隐散发檀香；

　　黑发那边，则永远桀骜不驯地炸着毛，怎么梳都不服帖，偶尔还会无风自动，仿佛有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我脑袋里住了两个和尚！”王二小向小师兄们抱怨，“一个规规矩矩，一个疯疯癫癫！”

　　小沙弥们倒是很感兴趣，经常围着他研究：

　　“二小师兄，能让我摸一下金发吗？听说摸一下考试能过！”

　　“黑发能借我一根不？我想试试能不能让先生的戒尺自己飞走...”

　　王二小成了金山寺和青云观的焦点人物，走哪都有人行注目礼。这让他十分不自在，索性整天躲在藏经阁里，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躲藏经阁也躲不出清静。

　　这日，他正翻阅一本《禅宗心要》，金发那边突然无风自动，书中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金色小字飘入他脑中。

　　“咦？”王二小一惊，发现整本书的内容瞬间牢记于心，甚至理解了深层的禅意！

　　他不敢相信，又试了试道藏。当拿起《道德经》时，黑发那边微微震动，经文中蕴含的道家至理如流水般涌入脑海！

　　“这...”王二小惊呆了，“我的头发成精了？能自动学习？”

　　兴奋之下，他尝试同时看佛经和道经——结果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宕机。金发和黑发仿佛在脑子里打架，痛得他龇牙咧嘴。

　　“看来不能太贪心。”王二小揉着太阳穴，“得一个一个来。”

　　于是他开始了诡异的修行方式：上午让金发学习佛经，下午让黑发研读道藏，晚上尝试将两者融合。

　　效果出奇的好！原本晦涩难懂的经义，现在如同喝水般简单。短短一个月，他就掌握了别人需要数年才能理解的经典。

　　慧明和玄清发现后，既惊喜又担忧。

　　“如此进境，前所未见！”慧明检查着王二小对《楞严经》的理解，发现比自己钻研几十年还要深刻。

　　玄清则看着王二小写的《道德经注解》，惊叹不已：“这见解，说是百年老道写的我都信！”

　　但二人也发现了一个问题：王二小对理论理解极深，实际运用却一塌糊涂。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慧明一针见血，“理论懂了，但缺乏实践，无法真正化为己用。”

　　玄清点头：“好比读遍菜谱的名厨，从未下过厨，照样做不出好菜。”

　　于是，王二小的训练重点从理论学习转向实践应用。

　　然而实践过程比理论学习困难多了，也搞笑多了。

　　练习佛门金刚掌时，金发那边运转佛元十分顺畅，但黑发那边的魔元总会偷偷掺和进来，结果本该庄严威武的金刚掌，打出去带着一股黑气，看起来邪魅无比。

　　练习道家御剑术时，黑发引导道元本应流畅，但金发那边的佛元总会横插一脚，结果飞剑在空中时不时来个“急刹车”外加“阿弥陀佛式转弯”，看得玄清胡子直翘。

　　最惨的是练习控制魔元。每次试图引导魔气，金发就拼命抵制，仿佛在说“使不得啊使不得”；而黑发则兴奋异常，恨不得把所有魔气一次性释放出来。

　　结果往往是：王二小站在原地，一半脸宝相庄严，一半脸邪气凛然，整个人如同精神分裂般左右互搏。

　　“这样不行。”玄清看得头疼，“得想办法让两种力量和谐共处。”

　　慧明沉思良久，忽然道：“或许我们可以从日常生活入手。让二小在平常小事中学会平衡两种力量。”

　　于是，王二小开始了“平衡训练”：

　　早餐喝粥时，要用佛元保持粥的温度，用道元让米粒均匀受热，还不能让魔元把粥变成奇怪的颜色；

　　扫地时，要用佛元让尘埃不扬，用道元让扫帚自行移动，还不能让魔元把扫帚变成飞行器；

　　甚至睡觉时，都要用佛元保持心境平和，用道元调理呼吸，还不能让魔元在梦里搞破坏...

　　这些训练看似简单，实则极其困难。王二小每天闹出不少笑话：

　　比如想让扫帚自己扫地，结果魔元过多，扫帚满院子追着鸡跑；

　　比如想保持粥的温度，结果佛元过猛，把粥变成了干饭；

　　比如睡觉时想平衡三种力量，结果早晨醒来发现自己飘在房梁上...

　　但渐渐地，他确实在进步。从最初的事故频发，到后来的偶尔成功，再到最后的基本掌握。

　　一个月后，王二小已经能较好地平衡三种力量了。虽然偶尔还会出点小差错，但至少不会把粥变成石头，或者让扫帚飞上天。

　　然而头发问题依旧无解。那半金半黑的发型不仅没有改善，反而越发醒目。

　　这日，山下镇子举办庙会，寺里让小沙弥们去帮忙摆摊施粥。王二小本来不想去，但慧明说：“修行不在避世，而在入世。正好去历练历练。”

　　于是王二小戴着顶特大号斗笠，跟着师兄们下山了。

　　庙会十分热闹，人来人往。金山寺的施粥摊前排起了长队。

　　王二小负责盛粥，一开始还很顺利，直到一阵大风吹来——

　　“哎呀！”斗笠被吹飞了，那半金半黑的头发暴露在众人面前！

　　现场顿时安静了，所有人都盯着王二小的头发看。

　　“看什么看！”王二小下意识地吼道，结果情绪激动下，魔元失控，一头黑发无风自动，如同魔蛇乱舞！

　　“妖怪啊！”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大乱，推搡踩踏，粥摊被打翻，现场一片狼藉。

　　王二小愣在原地，看着惊慌失措的人群，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寺中，他把自己关在禅房里，谁也不见。

　　“我不是妖怪...”他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金发那边微微垂下，仿佛在安慰他；黑发那边却依旧张扬，仿佛在说“妖怪就妖怪，有什么大不了”。

　　慧明和玄清在门外劝说良久，王二小才开门出来，眼睛红红的。

　　“师父，我是不是真的很像怪物？”他低声问。

　　慧明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傻孩子，外表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心。你看寺后那棵老槐树，长得歪歪扭扭，但不也开花结果，庇荫众生吗？”

　　玄清也道：“就是！老道我年轻时还一头绿发呢——练功出的岔子，半年才变回来！”

　　王二小被逗笑了：“道长师父还有这种黑历史？”

　　玄清老脸一红：“咳咳，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虽然得到了安慰，但王二小心中的疙瘩并未完全解开。

　　几天后，寺里来了个游方郎中，据说医术高明，慧明便请他来给王二小看看头发的问题。

　　郎中仔细检查后，面色古怪：“小师父这情况，老夫行医数十年，闻所未闻啊。”

　　“能治吗？”王二小期待地问。

　　郎中捻着胡须：“按理说，身体发肤受之元气，元气变异则发肤异象。小师父若是能控制元气恢复如常，发色自然恢复正常。”

　　王二小失望道：“就是说没得治喽？”

　　郎中忽然眼睛一亮：“不过...若是小师父不介意，老夫倒有个偏方可以试试。”

　　于是王二小开始了为期三天的“偏方治疗”：

　　第一天，药浴浸泡，结果金发更金，黑发更黑，还多了个副作用——说话会冒泡泡；

　　第二天，针灸调理，结果扎错了穴位，导致左右半身不时互换控制，走路同手同脚；

　　第三天，服用特制药丸，结果拉了一天肚子，差点虚脱...

　　偏方治疗以彻底失败告终。游方郎中连夜收拾行李溜了，连诊金都没敢要。

　　王二小对着镜子，看着更加耀眼的半金半黑发型，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也死不了人。”

　　然而他很快发现，这头发带来的不全是烦恼。

　　随着对三种力量的控制越发熟练，他发现自己头发竟然成了天然的“能量指示器”：

　　当佛元充沛时，金发会更加光泽；

　　当道元流转时，黑发会更加柔顺；

　　当魔元躁动时，黑发会无风自动；

　　当三种力量平衡时，金发黑发会自然交融，形成一种奇特的灰金色。

　　“原来如此！”王二小恍然大悟，“这头发是我体内能量状况的外在表现！”

　　他兴奋地跑去告诉两位师父这个发现。

　　慧明和玄清检查后，确认了他的猜想。

　　“难怪无法改变。”玄清恍然大悟，“这不是病，而是你体质的外在体现。”

　　慧明则若有所思：“或许这不是坏事。通过观察发色变化，你可以更直观地了解自身能量状况，及时调整。”

　　于是王二小开始利用头发来辅助修行：

　　当金发过于耀眼时，说明佛元过盛，需要加强道魔二元的修炼；

　　当黑发躁动不安时，说明魔元失控，需要加强佛元压制；

　　当发色灰金交融时，说明三种力量达到平衡，是最佳状态。

　　他甚至发明了一套“发型修行法”：

　　扎个马尾——利于佛元凝聚；

　　披头散发——利于道元流转；

　　编个辫子——利于魔元控制...

　　寺里的小沙弥们见状，纷纷效仿，以为这是什么新型修行方式，结果被慧明发现后一顿训斥：“胡闹！二小是特殊情况，你们瞎学什么！”

　　但私下里，慧明和玄清却对王二小的发明创造十分赞赏。

　　“虽然方式古怪，但确实有效。”慧明看着正在用编辫子方式控制魔元的王二小，忍不住微笑。

　　玄清点头：“自古修行皆重内视，二小却另辟蹊径，借助外相辅助内修，可谓创新。”

　　就这样，王二小逐渐接受了自己的特殊，甚至开始利用这种特殊来更好地修行。

　　然而，就在他逐渐掌握平衡之道时，新的问题出现了。

　　这日月圆之夜，王二小照例在院中打坐，调和体内力量。忽然，他感到金发和黑发同时产生异动！

　　金发那边，隐隐传来诵经声，仿佛有万千僧人在同时念经；

　　黑发那边，则传来嘶吼声，仿佛有无数魔物在咆哮！

　　两种声音在他脑中交战，痛得他抱头打滚！

　　“糟了！是血脉反噬！”闻讯赶来的慧明和玄清面色大变。

　　原来，王二小虽然能控制三种力量，但佛骨魔血的天生冲突仍在。月圆之夜阴气最盛，魔血躁动，引动了佛骨本能反抗！

　　“静心凝神！”慧明一掌按在王二小后心，精纯佛元涌入。

　　“导气归元！”玄清一指点在王二小眉心，道家真元注入。

　　得两位师父相助，王二小渐渐平静下来，但脑中仍有细微的诵经声和嘶吼声。

　　“这样不行。”慧明面色凝重，“每月月圆都会发作一次，长期下去，恐伤及神魂。”

　　玄清沉吟道：“或许需要一件法宝，助他平衡血脉冲突。”

　　慧明眼睛一亮：“我记得寺中有一件祖传宝物‘平衡坠’，或许有用。”

　　二人来到藏宝阁，取出一枚看似普通的青铜坠子。坠子呈太极图状，但中间多了一道佛门卍字符。

　　“此乃金山寺祖师所制，本为调和寺内争端所用，或许对二小有用。”慧明将坠子戴在王二小脖子上。

　　说也奇怪，坠子一戴上，王二小就感到脑中杂音顿时减轻，金发黑发也安分了许多。

　　“有用！”王二小惊喜道。

　　然而好景不长。三天后，平衡坠突然“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

　　“看来普通的平衡法宝承受不住你的血脉冲突。”玄清检查后叹道。

　　慧明皱眉：“需要一件更强的法宝，能同时承载佛道魔三种力量。”

　　王二小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三教归元诀》最后好像记载了一种本命法宝的炼制方法！”

　　他急忙翻阅脑海中的功法记忆，果然找到了一段关于“归元镜”的记载：以佛骨为基，以道心为引，以魔血为火，炼制本命法宝，可调和自身，映照万物。

　　“本命法宝！”慧明和玄清同时惊呼，“这可是元婴期修士才能尝试炼制的！”

　　王二小挠头：“上面说，有佛骨魔血者，不限修为均可尝试...”

　　三人研究良久，决定冒险一试。

　　炼制本命法宝需要大量材料，其中许多都是罕见的天材地宝。慧明和玄清翻遍寺观库藏，也只凑齐大半。

　　“还缺三样主材：佛门舍利、道家金丹、魔教魂石。”玄清皱眉道，“前两样还好说，魔教魂石去哪找？”

　　王二小忽然道：“魂石我可能有办法。”

　　他跑到后山那棵被他救活的老槐树下，挖了半天，挖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正是那日魔教长老布阵时留下的魂石碎片！

　　“太好了！”玄清惊喜道，“虽然只是碎片，但足以作为引子！”

　　材料凑齐，三人开始炼制。

　　按照功法记载，王二小需要同时运转三种力量，将材料熔炼为一体。

　　过程极其艰难：佛元要温和，道元要精准，魔元要狂暴，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要同时控制，难度可想而知。

　　第一次尝试，魔元过猛，把材料烧成了灰；

　　第二次尝试，佛元过盛，材料直接净化消失了；

　　第三次尝试，道元失控，材料炸得满天飞...

　　直到第九次尝试，王二小终于找到感觉，三种力量巧妙配合，材料渐渐熔炼，形成一面古朴的镜子雏形。

　　就在最后关头，异变突生！王二小体内的佛骨魔血再次冲突，力量失控，镜面突然产生巨大吸力，开始疯狂抽取他的精气神！

　　“不好！法宝反噬！”慧明和玄清同时出手，想要中断炼制，但为时已晚！

　　王二小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吸入镜中，在一片混沌中漂浮。金发黑龙在镜中化作一金一黑两条巨龙，相互撕咬争斗！

　　就在他意识即将消散时，胸前的玉佩粉末突然发出微弱光芒，母亲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孩子，记住：包容而非压制，接纳而非抗拒...”

　　王二小福至心灵，不再试图控制两条巨龙，而是放松身心，接纳它们的存在。

　　说也奇怪，当他接纳之后，两条巨龙渐渐停止争斗，开始环绕他旋转，最后融入镜中，化作镜背的一龙一凤图案！

　　镜面光华大盛，然后渐渐收敛，变成一面看似普通的铜镜，缓缓落入王二小手中。

　　炼制成功！归元镜成了！

　　王二小意识回归，感觉与镜子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心念一动，镜子便没入体内，悬浮在丹田之中，缓缓旋转，自动调和着三种力量。

　　更神奇的是，他的头发虽然还是半金半黑，但不再那么刺眼，反而有一种和谐的美感。

　　慧明和玄清检查后，惊叹不已：“这归元镜竟能自动平衡你的血脉冲突！真是量身定做的本命法宝！”

　　王二小摸着终于安分下来的头发，笑了：“看来这发型要陪我很久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归元镜的炼制成功，引起了远方某个存在的注意...

　　在万里之外的一座神秘宫殿中，一个老者突然睁开眼：

　　“归元镜现世了？看来传说中的‘混沌体’终于出现了。得尽快找到他...”

　　新的风波，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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