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招贤纳士，凤雏来投

　　龙编城，昭武公府书房。

　　夜已深，刘昭并未休息，指尖在一枚玉简上轻轻敲击。

　　玉简内是“听风阁”刚送来的最新简报，其中一条不起眼的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襄阳名士庞统，字士元，号凤雏，月前离荆，疑似南下。”

　　“凤雏…”刘昭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作为穿越者，他岂会不知这位与“卧龙”诸葛亮齐名，才华绝世却命运多舛的顶级谋士？

　　前世记忆中，那句“雏凤坠地，折翼落凤坡”的遗憾，此刻悄然浮现。

　　他早已通过听风阁的渠道，留意着这位在荆襄之地声名鹊起，却因容貌丑陋、性情狂傲而未得刘表重用的奇才动向。

　　“他终于…要来了吗？”刘昭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交州如今的兴盛，招贤令的颁布，就像精心布置的棋局，等的就是这等能搅动天下风云的关键棋子主动入彀。

　　数日后，龙编城博文馆内，一场关于“漕运与海运利弊”的辩论正在进行。

　　一方是恪守传统的内陆士子，另一方则是见识过交州海贸繁荣的新派学人。双方引经据典，争执不下。

　　一个略显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几分沙哑与不容置疑的锐利：

　　“诸君之论，皆拘泥于形。漕运之弊，在于仰赖天时地利，受制于河道水文，更兼沿途损耗、盘剥，十成粮秣，至多六七成可用。

　　海运虽险，然借风破浪，航线自主，损耗可控。

　　更关键者，海运所至，非止于货殖，更在于眼界！

　　交州能得林邑之稻、扶南之金、天竺之技，岂是倚仗漕运可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发言者坐在角落，身形不高，容貌丑陋，浓眉掀鼻，肤色黝黑，正是悄然抵达龙编数日、化名旁听的庞统。

　　他这几日走遍了龙编的工坊、港口、蒙学，甚至远远观察过军营操练，心中震撼与日俱增。

　　此刻听到辩论，忍不住出言，一针见血。

　　他的言论立刻引来传统士子的围攻，庞统却毫无惧色，言辞犀利，旁征博引，将对方驳得哑口无言。

　　其见识之广博，思辨之敏锐，令在场的新派学人亦为之侧目。

　　消息很快传到郭嘉耳中。

　　他轻摇羽扇，对刘昭笑道：“主公，鱼已入网，正在试探水温。

　　此君之才，确如传闻，狂傲不羁，然胸有丘壑。”

　　刘昭点头：“既知是凤，岂能怠慢。

　　奉孝，替我下一份正式的请柬，不必遮掩，直呼其名号。地点…就定在观星台吧。”

　　当夜，龙编城最高的观星台上，夜风猎猎，星河璀璨。

　　刘昭屏退左右，独自等待。

　　庞统手持那份直书“恭请凤雏先生庞士元观星台一晤”的请柬，微跛着登上高台。

　　看到负手而立、仰望星空的刘昭，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对方不仅直接点破他的身份，更选择了这样一个超脱俗礼的地方会面。

　　“襄阳庞统，见过昭武公。”庞统拱手，语气不卑不亢。

　　刘昭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没有丝毫对容貌的审视，只有一种纯粹的、对等的探究。

　　“士元先生，不必多礼。请你看这片星空，与你在荆襄所见，有何不同？”

　　庞统微微一怔，随即抬头，望向那仿佛触手可及的璀璨银河，以及远方海面上灯塔符文与星月争辉的奇景，深吸一口气：

　　“天穹依旧，然立足之地不同，所见气象自是迥异。

　　荆襄之星空，沉暮压抑；交州之星空，清阔高远，生机勃勃。”

　　“哦？”刘昭走近几步，与庞统并肩而立，指向星空下隐约可见的港口轮廓和更远处神农苑的微光。

　　“那先生观我交州之势，比之曹孟德之中原，刘玄德之漂泊，孙仲谋之江东，又如何？”

　　庞统心知这是考校，也是摊牌。

　　他不再掩饰，眼中精光闪动，言语如刀：“曹公挟天子，霸而不王，根基浮动；

　　玄德公怀仁德，然根基浅薄，寄人篱下；

　　孙氏据险守成，进取不足，难图大事。

　　唯昭武公，握南海之利，开百家之智，兴格物之技，立万世之基！

　　所行之事，非割据一方，实乃…重塑乾坤！”

　　这番话，可谓将他数日观察的结论和盘托出，大胆至极。

　　刘昭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那是遇到知己、棋逢对手的愉悦。

　　“既如此，先生以为，昭下一步，当如何落子，方能不负这重塑乾坤之基？”

　　庞统转过身，直面刘昭，丑陋的面容在星辉下竟有种别样的威严，他声音沉浑，一字一句道：

　　“三步！其一，鲸吞益州！刘璋暗弱，内部分裂，天府之国，焉能由守户之犬久据？

　　当以迅雷之势，水陆并击，明暗结合，速定之！得益州，则得雄兵粮仓，更握北上东出之枢机！”

　　“其二，缓图荆襄！刘表老迈，子嗣相争，蔡蒯离心。

　　待益州定，便可或以外交斡旋，或以兵威蚕食，令其不战自溃！取荆州，则全据大江，进退自如！”

　　“其三，北望中原！待整合西南，根基深厚，便可或出秦川，或顺大江，剑指中原，鼎定天下！”

　　这清晰宏大的三步战略，与刘昭、郭嘉推演的核心几乎完全吻合！

　　刘昭静静听完，眼中赞赏之色愈浓。

　　他伸出手，不是邀请，而是如同平等论道的友人，指向星空下那片广袤的、等待征服的土地：

　　“先生之策，深合吾心。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今卧龙隐于荆襄，而凤雏已至吾麾下。

　　昭，愿以军师中郎将之位，虚席以待，与先生共执棋子，布局天下，不知先生可愿？”

　　没有居高临下的施舍，只有志同道合的邀请。

　　庞统看着刘昭伸出的手，又望向这片充满无限可能的星空与大地，回想自己半生飘零，怀才不遇，今日终遇明主，得展抱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郑重拱手，深深一揖：

　　“统，飘零半生，常恨时不我与！

　　今遇明公，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公既以国士待我，统必以国士报之！

　　愿效犬马之劳，助公成就这不世之功！”

　　星辉之下，凤雏终栖昭武之木。这一次，历史的轨迹，或将彻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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