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你不会再一个人了

　　魔渊最底层的空气凝滞得像块万年寒冰，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凉意。那具悬浮在半空中的水晶棺突然发出 “咔嚓” 一声脆响，一道蛛网状的裂痕顺着棺壁蔓延，细碎的冰晶簌簌掉落，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我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水晶棺的裂缝越来越大，直到 “嘭” 的一声，棺盖彻底炸开。里面那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 “宁宴” 缓缓睁开了眼睛 —— 那感觉比深夜照镜子时突然发现镜中人冲你咧嘴笑还要瘆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领口绣着繁复的暗纹，那张和我分毫不差的脸上，却带着我这辈子都学不会的傲慢表情，活像是被宠坏了的富二代，眼神里满是对周遭一切的不屑。

　　他慢悠悠地坐起身，伸手抚摸缠绕在棺椁边缘的青龙遗骸，那是娘亲当年陨落时留下的骸骨，鳞片早已失去光泽，却依旧透着一股威严。他的指尖划过干枯的龙骨，发出 “嘎吱嘎吱” 的摩擦声，像是在把玩一件稀有的玩具，听得我后槽牙阵阵发酸，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娘亲的骨头... 质地倒是不错，很适合做阵眼呢。” 他笑着说出这句话，嘴角翘起的弧度都跟我平时一模一样，但眼神却冷得像万年冰窖，没有一丝温度。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手脚冰凉得像是被扔进了北冰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那具青龙遗骸缺失的右爪我太熟悉了 —— 五岁那年，我在青苍山被一群野狼围攻，是娘亲及时赶到，用这只右爪将我护在身下，为了挡住狼的撕咬，生生被咬断了三根趾骨。那道伤痕，我记了整整二十年，此刻却被这个冒牌货如此轻贱地谈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宁宴！” 烈红绡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她的力道大得能捏碎核桃，指甲几乎嵌进我的皮肉里，“别中计！那是魔主用幻术制造的假货，不是真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的她，此刻眼神里满是担忧。

　　“不... 是真的。” 沐晴师姐突然开口，她龙化的手臂上，鳞片 “唰” 地全部竖起，跟炸毛的猫似的，每一片鳞片都透着寒光，“魔主当年抽走了师娘的部分龙骨，就是为了给这个亲子重塑肉身，他想让这个假货彻底取代你。”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龙爪深深抠进地面，划出五道深深的沟壑，可见她此刻有多愤怒。

　　白璃的九条尾巴也全部炸开，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挥舞着，像九把撑开的鸡毛掸子，却没有丝毫滑稽感，反而透着紧张。“公子，您别看了！快转过头去！” 她试图用尾巴挡住我的视线，可一切都太晚了，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冒牌货身上的气息，竟与我有七分相似，若不是他眼神里的恶意，恐怕连我自己都会认错。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手掌开始变得透明，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是劣质的 LED 灯在闪烁，透着一股不真实的感觉。“原来如此... 所以我这个‘替身’，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连痛觉都是模拟出来的？”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想笑，可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只有无尽的苦涩 —— 连怀疑自己是不是人的时候，我都只能用疑问句，活得像个可悲的傀儡。

　　“放屁！” 烈红绡突然一巴掌扇在我的背上，力道大得让我龇牙咧嘴，疼得差点跳起来，“你去年偷吃我珍藏的断魂椒点心，被辣得哭爹喊娘的样子，可做不了假！” 她说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递到我面前 —— 那上面还沾着我上月被辣哭时的鼻涕，这女人居然一直随身带着！看着那块脏兮兮的手帕，我鼻子一酸，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叶青竹也没闲着，她突然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掰开我的嘴，塞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进去，动作粗鲁得像是给鹅填饲料，差点没让我噎着。“尝尝这个，我新研制的‘诛心丹’，只有拥有真心的活人会呕血，要是假货或者傀儡，吃了只会没事。” 她的眼睛亮得吓人，活像个沉迷实验的科学怪人，紧盯着我的反应。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叶青竹的话，喉咙里就涌起一股腥甜，紧接着 “哇” 地吐出一口黑血，那血液颜色跟墨汁似的，落在地上还冒着热气，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药味。

　　“看吧，我就说你是真的。” 叶青竹得意地笑了，伸手擦掉我嘴角的血迹，手法比擦桌子还粗暴，差点把我的脸皮蹭掉一层，“莲藕精或者幻术变出来的假货，可没这么逼真的消化系统，还能被我的诛心丹逼出黑血。”

　　就在这时，水晶棺突然 “砰” 地一声炸开，碎片四溅，魔主携着那个冒牌货缓缓升起，他周身环绕着黑色的魔气，像是一朵盛开的黑色莲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碎片中，那个 “宁宴” 歪着头打量着我们，眼神里满是玩味，突然指着人群中的苏清月，语气跟在菜市场挑白菜似的随意：“父亲，我要她，这个女人的寒玉功很适合我，正好用来补全我的修为。”

　　魔主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那表情跟溺爱孩子的熊家长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好，只要我的儿喜欢，都给你。” 这对话恶心得我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恨不得冲上去把这对父子的虚伪面具撕碎。

　　混战爆发得猝不及防。

　　凌霜的重剑第一个出鞘，剑身泛着凛冽的寒光，她足尖点地，纵身跃起，重剑带着千钧之力劈向魔主，那气势像是要将整个魔渊都劈开。可就在剑刃即将触碰到魔主的瞬间，那个冒牌货却轻描淡写地伸出手，稳稳接住了重剑。更可怕的是，他掌心浮现出的竟是净莲之力！那光芒本该是纯净的金色，象征着圣洁与正义，可在他手里，却泛着污浊的黑光，像是被泼了墨汁的向日葵，透着诡异的邪恶。

　　“哥哥的玩具还挺好玩的～” 他舔了舔嘴唇，那动作跟我平时嘴馋想吃糖时一模一样，但眼神却恶心得像癞蛤蟆，让人浑身不舒服。净莲的光芒在他掌心扭曲变形，最后彻底变成黑色，化作一道黑气缠绕在重剑上，凌霜脸色骤变，想要抽回剑，却发现剑被牢牢吸住，根本动弹不得。

　　我本能地护在苏清月身前，动作快得连自己都吃惊。这些年，我一直被她们保护着，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保护欲，只想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可魔主的速度比我更快，他一掌拍在我的后背，巨大的力道让我瞬间飞了出去，撞碎三根石柱才勉强停下，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被卡车碾过，骨头都快要碎了。我吐着血爬起来，视线模糊中，看到了最骇人的一幕 ——

　　那个冒牌货掐着苏清月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正在疯狂吸收她的寒玉功！苏清月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嘴唇泛着青紫色，长长的睫毛上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而那个畜生居然在笑，笑容跟我照镜子时的弧度分毫不差，可眼底的残忍却让人不寒而栗。

　　“清月！！” 我嘶吼着，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却被魔主一脚踩住后背。“咔嚓” 一声脆响，至少三根肋骨断了，那声音清晰得像是咬断芹菜梗，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差点昏过去。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透过模糊的血雾，我看到烈红绡被魔主的龙炎灼烧，她的火龙鞭已经碎成了几截，身上的衣服也被烧得破烂不堪，却依旧咬牙坚持着，不肯后退一步；白璃的九条尾巴被魔气钉在地上，雪白的毛发染成了刺目的红色，她疼得浑身发抖，却还在试图用妖力保护我；叶青竹的药箱被炸开，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她趴在地上，嘴角流着血，却还在摸索着地上的毒药，想要扔向魔主...

　　而苏清月，我从来清冷自持、不染尘埃的圣女，此刻正痛苦地痉挛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像是一只被折断翅膀的仙鹤，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优雅。我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嘴角的血迹，流进脖子里，又咸又涩。

　　“住手...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放了她们...” 我用指甲抠进地面，碎石嵌进肉里，鲜血染红了指尖，可我却感觉不到疼，只希望魔主能停下这残忍的折磨。

　　“我要你看着。” 魔主俯在我耳边轻语，他的呼吸冷得像毒蛇吐信，带着一股腥臭的气息，“看着你在乎的人，怎么被一点点毁掉，看着你自己的一切被我的儿取代，这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这话说得跟偶像剧里的反派似的，可配上眼前血腥的场景，我只想冲上去把他的脑浆打出来，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个冒牌货似乎觉得很有趣，故意放慢了吸收寒玉功的速度，像是在享受苏清月痛苦的表情。苏清月的皮肤开始结出厚厚的冰霜，这是寒玉功失控的前兆，再这样下去，她会从内部被冻成一尊冰雕，连神魂都会被冻结。

　　“求我啊，只要你跪下求我，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 他凑近苏清月惨白的脸，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皮肤，语气里满是戏谑和侮辱。

　　苏清月却突然笑了。

　　她染血的唇瓣轻轻开启，声音微弱却清晰，说出的两个字却像是一把利刃，刺向那个冒牌货：“... 傻子。”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突然伸出手，死死抱住那个冒牌货的脖子，主动吻住了他！极寒之气瞬间从她体内爆发，两人接触的地方迅速结冰，白色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很快就将两人包裹其中。

　　“宁宴” 惊恐地想挣脱，却发现苏清月的力道大得能勒死一头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你... 你找死？！” 他的声音都变调了，跟我高中时变声期的声音一模一样，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恐惧。

　　“临霜功最终式... 同归于尽。” 苏清月的声音从冰层后传来，带着一丝决绝，她周身的经脉开始寸寸断裂，冰蓝色的血液从毛孔中渗出，在冰层上凝结成美丽却致命的冰晶，可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

　　不 ——！！

　　我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硬生生挣断了魔主的束缚，朝着苏清月扑过去。半空中，丹田内的净莲突然自动离体，化作一道耀眼的金光，冲破冰层，没入苏清月的心口。那感觉像是有人从我的胸腔里活生生扯出心脏，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可我却不敢停下，只想快点到她身边。

　　“轰 ——！！”

　　巨大的爆炸气浪瞬间掀飞了所有人，黑色的魔气和白色的寒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能量旋涡。我被气浪狠狠摔在地上，五脏六腑像是都移了位，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我挣扎着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苏清月像一片凋零的落叶般从半空中坠落，她的白衣被血染红了大半，像是雪地里绽开的一朵朵红梅，凄美却绝望。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过去接住了她。入手的瞬间，我摸到她后背透出的一截冰锥 —— 她竟用自己的本命玄冰，刺穿了自己和那个冒牌货的身体！这傻姑娘，平时对谁都冷冰冰的，可到了关键时刻，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连同归于尽的方式都选得如此决绝。

　　“清月... 清月！你撑住！” 我徒劳地擦着她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连声音都在发颤，“叶青竹！快拿药来！她快不行了！” 我的喊声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

　　苏清月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颊，触感像是被雪花触碰，温柔得让人心疼。“... 哭什么... 我还没死呢...”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羽毛，随时都会消散。

　　我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如雨下，滚烫的眼泪砸在她的脸上，冲淡了脸上的血迹。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哭 —— 以前被魔修打断肋骨，被妖兽追杀，我都没哼过一声，可此刻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哭得像个孩子。

　　“你... 第一次... 叫我的名字... 不是叫圣女...”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眼神变得空洞，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样... 就够了...”

　　我紧紧抱住她逐渐冰冷的身体，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疼得无法呼吸。魔主在远处疯狂地大笑，笑声刺耳得像指甲刮过黑板，让人头皮发麻：“完美！真是太完美了！道侣祭天，法力无边，我的儿很快就能彻底取代你，成为这修仙界的主宰！”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突然从远处射来，精准地贯穿了魔主的胸膛！风摇筝不知何时苏醒了，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迹，手里残破的罗盘插在魔主的心口，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转得跟电风扇似的，散发出强烈的灵力波动。“你算错了一点...” 她咳着血笑了，笑容比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还要绚烂，“我们... 是七个，少一个都不行，你永远都不懂什么是羁绊。”

　　奄奄一息的苏清月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力道轻得像蝴蝶落在指尖，却带着一丝坚定：“净莲... 还在... 它在保护我...”

　　我这才发现，那朵离体的净莲正在她的心口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而更惊人的是，烈红绡、白璃、叶青竹、凌霜、沐晴师姐，还有风摇筝，她们每个人身上都亮起了一道光柱，六道不同颜色的光柱与净莲的金光相连，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美得惊心动魄。

　　烈红绡身上的是炽热的火光，白璃是纯净的银光，叶青竹是生机盎然的绿光，凌霜是清冷的蓝光，沐晴师姐是威严的青光，风摇筝是神秘的紫光，再加上净莲的金光，七道光芒汇聚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连魔主的魔气都被压制住了。

　　沐晴师姐突然割开自己的手腕，青色的龙血顺着手臂流下，洒在那具青龙遗骸上：“师娘！您等的时机到了！现在是时候，让这个魔头付出代价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龙血混着泪水滴在干枯的龙骨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 青龙遗骸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青光，与我们七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条巨大的青龙虚影，盘旋在半空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整个魔渊都在颤抖。魔主惊恐地发现，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冒牌货，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他的皮肉像蜡像被火烤似的，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最后露出里面枯萎的莲藕芯 —— 敢情这个所谓的 “亲子”，根本就是用一截莲藕做的假货！

　　“不！我的儿子 ——！这不可能！” 魔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音里满是绝望和不甘，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谋划了这么久，最后却只是一场空。

　　“看清楚了，谁才是真正的赝品。” 我抱着苏清月，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你用尽手段想要取代我，可你永远都不知道，我身边的这些人，才是我最强大的力量，这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 净莲的光芒越来越盛，那个冒牌货彻底现出了原形 —— 就是一截发霉的莲藕，上面还爬着几只虫子，恶心至极，最后化作一滩烂泥，消失在魔气中。

　　苏清月在我怀里缓缓睁开眼睛，她冰凉的泪水第一次划过脸颊，在满是血迹的脸上冲出两道白色的痕迹，像是雪地里的两道溪流。“现在... 你相信了吧...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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