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边城“封神”，不舍的离别

　　那一场惊天动地的追悼大会，成了镇北关历史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那天起，“陛下”与“娘娘”这两个称谓，在镇北关军民的心中，便不再是遥远而模糊的符号，而是化为了具体的、鲜活的、甚至带着温度的形象。

　　是那个曾与他们同吃沙子饭、共睡大通铺的“新兵萧十三”。

　　是那个曾带领她们纺纱织布、让她们靠自己双手挣得尊严的“林娘子”。

　　帝后二人，在镇北关，几乎被“封神”。

　　接下来的几日，萧澈彻底放权，将镇北关的大小事务，都交由孟威和新成立的“军民督察会”共同处理。

　　孟威自是不必说，早已对陛下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肝脑涂地。而李大牛为首的督察会，更是热情高涨，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对，是拿着陛下御赐的权力，将整个镇北关的陈年积弊，都翻了个底朝天。

　　一时间，整个边城的气象，焕然一新。

　　萧澈和林晚晚看在眼里，心中甚是欣慰。

　　“晚晚，看来，咱们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日傍晚，萧澈站在将军府的城楼上，看着下方炊烟袅袅、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城池，轻声对身旁的林晚晚说道。

　　“嗯。”林晚晚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镇北关的‘蛀虫’已除，‘改革’也已步入正轨。孟将军忠勇可嘉，督察会尽心尽责，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那……”萧澈转过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咱们是继续‘微服私访’呢？还是……”

　　“还是回京，去会一会那位让你‘等着’的户部侍郎大人？”林晚晚笑着接过了他的话。

　　“知我者，皇后也。”萧澈哈哈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外面玩了这么久，朕……有点想咱们家的那个小混蛋了。”

　　林晚晚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一片柔软。是啊，离家日久，她也想那个会抱着玉玺啃、会奶声奶气地喊着“吃”的小团子了。

　　“好，那我们……明日便启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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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

　　萧澈和林晚晚谢绝了孟威再三请求的、要派重兵护送的好意。

　　他们此行，来时低调，去时，亦想悄然无声。

　　两人再次换上了那身早已洗得干净的、“萧大官人”和“林娘子”的便服，简单地收拾了一个行囊，便准备像两个最普通的旅人一样，悄悄地离开这座他们曾掀起滔天巨浪的城池。

　　为了避免惊动任何人，他们甚至没有走将军府的正门，而是由孟威亲自领着，从一处偏僻的角门，悄然离开。

　　“陛下，娘娘，末将……恭送二位圣驾。”角门外，孟威的眼眶有些泛红，这个七尺高的铁血汉子，此刻却充满了不舍。

　　“行了，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萧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守着镇北关，守好大历的北大门。等朕回京，清理了朝堂，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末将……遵旨！”孟威重重地抱拳，单膝跪地，行了最后一个大礼。

　　萧澈和林晚晚相视一笑，不再多言，转身，朝着不远处的东城门方向走去。

　　清晨的街道，还很安静，只有早起的店家，正在洒扫门庭。

　　两人并肩而行，脚步轻快。

　　“你说，等我们走了，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林晚晚小声地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恶作剧般的笑意。

　　“等孟威那家伙憋不住，宣布‘陛下已于今日启程回京’的时候吧。”萧澈笑道，“到时候，估计又要引起一场不小的骚动。”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东城门的门口。

　　然而，当他们转过最后一个街角，看到城门口的景象时，两人脸上的笑容，却不约而同地，凝固了。

　　原本应该空旷的城门主干道上，此刻，竟然站满了人。

　　黑压压的人群，从城门口，一直延伸到街道的尽头，一眼望不到边。

　　街道的两侧，站满了镇北关的百姓和休假的士兵。他们没有喧哗，没有吵闹，甚至没有交头接耳。所有的人，都只是静静地，站着。

　　在人群的最前方，站着的，正是本应在将军府的孟威，以及以李大牛为首的“军民督察会”的全体成员。

　　他们……竟然全都在这里！

　　萧澈和林晚晚的脚步，停住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数千，甚至上万名自发前来送行的军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没有人下跪。

　　这是萧澈前几日就下达的命令——在镇北关，见君上，免跪拜之礼。

　　没有人喧哗。

　　他们只是用一种最淳朴，也最真挚的方式，来送别他们心中最敬爱的陛下和娘娘。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同一种情绪——崇敬，以及浓浓的不舍。

　　那是一种，如同看待自家亲人远行般的眼神。

　　萧澈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身为帝王，见惯了山呼海啸般的朝拜，见惯了臣子们诚惶诚恐的跪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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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眼前这番润物细无声的、发自肺腑的爱戴，却比任何盛大的仪式，更能触动他的内心。

　　他和林晚晚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动容。

　　他们没有再试图隐藏，而是坦然地，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地向前走去。

　　人群，自动地向两侧分开，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通路。

　　他们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镇北关军民那滚烫的心上。

　　他们看到了那个曾经给萧澈塞过黑馒头的新兵，他站在人群中，激动得满脸通红，对着他们，咧着嘴，傻笑。

　　他们看到了那些曾经在工坊里一起劳作的妇人，她们的眼中含着泪水，却带着最灿烂的笑容，对着林晚晚，无声地挥手。

　　他们看到了孟威，看到了李大牛，看到了无数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庞。

　　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同样的不舍与祝福。

　　终于，他们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走到了李大牛夫妇的面前。

　　李大牛的妻子，那个曾经麻木绝望，如今却重新燃起生活希望的妇人，此刻，她的手中，正提着一个装满了东西的小篮子。

　　她看到林晚晚走到面前，没有下跪，也没有说什么华丽的辞藻。她只是红着眼眶，用一种最朴实的方式，将手中的篮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林晚晚的手里。

　　篮子里，装满了还冒着热气的、煮熟的鸡蛋。

　　“娘娘……”妇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充满了不舍，“这……这是我们家自己养的鸡下的蛋，是……是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她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

　　“您和陛下……路上吃。”

　　林晚晚提着那篮沉甸甸的、还带着体温的鸡蛋，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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