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冬季的山场子结束了

　　陈保柱和李黑龙在甄佳的牧场里住了几天。

　　白天他们要么带着狗到山上打猎，要么去鹰屯找小鹰崽子。

　　“最近怎么没见张叔上山打猎？” 陈保柱问小鹰崽子。

　　“张叔伤心着呢，已经在家里好几天没出门了。” 小鹰崽子道。

　　“他家……出了什么事吗？”

　　“没出事啊，春天到了后，他把他的宝贝鹰放飞了，自从雪窝走了，他就天天在家里憋着。”

　　陈保柱想起他们在山上看到雪窝的事，道：“我们去他家看看他。”

　　三人去了大老张的家里。

　　大老张正抱着鹰凳发呆呢。

　　他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鹰凳，嘴里念叨着什么。

　　“张叔，我们来看你啦！” 小鹰崽子嚷嚷着。

　　大老张抹了把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们来啦……屋里坐，我给你们抓把瓜子吃。”

　　“不用了，张叔，我和黑龙哥前两天在山里见着雪窝了。” 陈保柱道。

　　他话音刚落，大老张突然扑过来，激动地抓着陈保柱的肩膀，“真的吗，你们看到它了？它怎么样了，还还……好吗？”

　　陈保柱差点被大老张“掐”死，“张叔……你……松手……喘不上气儿了……”

　　大老张放开陈保柱，但是仍然激动的不行，总想伸手去薅陈保柱。

　　陈保柱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免得再被大老张抓住，“张叔，你冷静点。”

　　大老张眼圈红了，“你快说啊，雪窝它怎么样了？”

　　“你的鸟找了个老婆，它还抢了俺们的野鸡。” 李黑龙开口接话。

　　大老张愣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雪窝啊……哈哈哈，好样的，我就知道它肯定能行，它长的多漂亮啊，肯定会有雌鹰看上它……

　　它们筑了巢，再生两个蛋，孵化出漂亮的小鹰宝宝……好啊，好啊……”

　　大老张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李黑龙悄悄凑到陈保柱旁边，低声道，“张叔像你……”

　　“这话咋说？” 陈保柱不解。

　　“泪窝子浅。”

　　陈保柱：“……要不我现在陪他哭一个？”

　　李黑龙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也行。”

　　陈保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陪哭不必了，我可以给他唱一个。”

　　“好啊好啊，俺最爱听你唱了。” 李黑龙拍着手。

　　经过这么一闹腾，大老张的心情反而好起来了。

　　他慷慨地拿出家里所有的小零食，招待陈保柱他们。

　　又过了两天，陈保柱和李黑龙带着狗返回曙光林场。

　　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大伙聚在工棚前。

　　工棚前面摆着猪头、豆腐，还有一瓶烧酒。

　　人们聚在一块，抽着烟儿，说着话。

　　这里头不但有林场的工人，还有赶车的车老板。

　　车老板们为辛苦劳作一冬的牛马卸下了全套的套具。

　　用清水和刷子为它们洗刷全身。

　　陈保柱看到了人群里面的曹师傅，挤过去问，“曹师傅，这是干什么？”

　　“你们回来的正好，今儿是‘掐套’。”

　　“什么‘掐套’？” 陈保柱没听懂。

　　曹师傅努嘴指了指工棚前面摆着的东西，“那就是‘掐套’仪式，是以前习俗，每次春季赶河结束，最后一批木头顺利交付后，林场全员都会聚在一起。

　　‘掐套’仪式也表示着冬季入山采伐，以及春季赶河放排的工作结束，我们顺利收工。”

　　“收工后俺们就没活了？” 李黑龙也挤过来问。

　　“想的美！” 曹师傅哼了声，“‘掐套’只是说冬采春运结束，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要回家歇着。”

　　“那接下来俺们还有什么活？” 李黑龙问，“没有雪，也修不了冰雪滑道啊。”

　　“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掐套”仪式开始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林场的负责人，带领全体木帮工人，面朝他们伐木、赶河的山林方向，焚香磕头。

　　感谢山神爷老把头在过去一季中的庇佑。

　　让大家“没伤没病，顺顺当当”。

　　并祈求平安下山，与家人团聚。

　　仪式结束后，大家把酒撒在地上，燃放鞭炮。

　　然后把猪头拎回去，做一锅猪肉炖粉条。

　　吃完散伙饭后，结算工钱。

　　工钱按照“人份”和“马份”（人力和畜力不同的分红比例）进行结算。

　　发放完工钱，工友们互相道别，带着各自的行李下山。

　　陈保柱问曹师傅，“不是说还有活吗？”

　　“是有活，不过不是山场子的活，张主任还有林场的核心骨干都会留下来，还有一些固定的工人也都在。

　　走的那些是附近屯子里的人，春季到了，他们得回家种地，等到了冬季，他们又会回来，跟咱们一起干山场子的活。”

　　以前的林场，有山场子活，还有水场子活。

　　山场子活一般是当年的10月到第二年的2月前后。

　　10月开始，山里落了雪，这时就要“开套”。

　　开套就是准备绳索，把砍伐完的原木从山上拖下来。

　　大雪一落，工人们就会进山。

　　水场子活指的是穿排一类的活。

　　这种活往往是在水里进行。

　　“那留下来的工人们要做些什么？我们这点人该不会是要上山继续砍木头吧？”陈保柱盯着曹师傅，眼神犀利。

　　曹师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咱们……留下的人要为冬季砍伐做准备，修山路啦，架索道啦，技术人员要进山勘察，做标记冬季要采伐的树号。

　　咱们还要盖工棚，备物资，提前储备粮食物资，修理工具。”

　　“夏天咱们不砍树？”李黑龙问。

　　曹师傅把脸扭过去，不敢和陈保柱对视，“咱们这采伐都是在冬季，冬天虽然冰天雪地冷的要死，但是方便运输，不然山上的木头只靠人扛是扛不下山的，必须要有冰雪滑道，还有牛马拉的爬犁来拖运。

　　再一个夏季有雨，土地泥泞，根本没办法运输木材。

　　夏天山里树枝野草茂盛，容易遇到毒蛇。

　　冬天的树都处于休眠期，树里面的水分很低，这时砍下来的木材不容易开裂，变形……”

　　曹师傅絮絮叨叨地说着，陈保柱突然插了一句，“就是说，夏季不放排，对吗？”

　　曹师傅噎住。

　　他骗了陈保柱。

　　陈保柱非要春季上排，他没让，骗他说等学会了游泳可以跟着夏季放排走。

　　但其实，根本就没有夏季放排。

　　陈保柱现在才知道。

　　陈保柱盯着曹师傅，“曹师傅，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曹师傅：“那个……咳，我想起还有点活没干。”

　　“我帮你一块干。” 陈保柱跟在曹师傅身后。

　　曹师傅被陈保柱盯的直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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