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鹰崽子不是贱名，鹰袄

　　陈保柱原本正在嚼着羊肉，听见这话顿时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白志勇问甄佳：“你觉得是山爷神吗？”

　　甄佳摇头，“不好说，光是看到一道黄色的影子证明不了什么。”

　　白志勇把羊骨头扔在炕桌上，擦了擦手上的油，“行，我陪你进趟山。”

　　陈保柱在边上听的眼热，等吃完了饭，他借着收拾桌子的功夫跑去和甄佳说话，“阿婆，我也能跟你们一块去吗？”

　　“你进山做什么？” 甄佳问。

　　“我的枪法还不错，我还带着鬼姑，我应该也能帮得上忙。”

　　甄佳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你去给山神爷送菜？”

　　16岁的少年还很瘦，身上穿的肥肥大大的羊皮袄都撑不起来。

　　他瘦成这样，估计老虎看到都不想吃。

　　陈保柱死皮赖脸，“阿婆，你就带我去吧，我也见识一下。”

　　“你不怕被山神爷给叼了去？”

　　“不怕，我命可硬了。”

　　甄佳听白志勇说起过陈保柱的事，知道他从小被拐，后来和李黑龙逃出来。

　　这孩子的命不好，可他的确命硬！

　　“行，只要白爷不反对，你可以跟着一块去。” 甄佳道。

　　陈保柱连声感谢，“甄佳阿婆，你太好啦，我一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就好像看见自己家长辈似的，要不我给你唱一段吧。”

　　甄佳：“……”

　　陈保柱不等甄佳同意，他抓起两把筷子在手里敲着。

　　“哎！哎！竹板儿打，响连天，甄佳阿婆听我言！

　　今天不把别的表，单夸咱鹰屯一尊仙！

　　……

　　这位仙家本姓甄，单名佳字透灵暄！

　　六十五载风霜过，容颜气度赛天仙！

　　满族儿女英雄种，驯鹰驭马样样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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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杆儿挺得像白桦杆，身段儿好似柳条弯！

　　走起路来风摆柳，骑上马去云里翻！

　　哪像六十五岁整，分明是个女婵娟！”

　　……

　　甄佳被陈保柱逗的笑出声。

　　李黑龙也跑过来凑热闹，帮着陈保柱打拍子。

　　白志勇在屋里听见陈保柱唱的，微微眯起眼睛。

　　第二天早上，甄佳和白志勇说了陈保柱也想上山的事。

　　白志勇眯缝着眼睛抽着烟袋锅，“这臭小子把你夸美了，你这么快就向着他了？”

　　甄佳白了他一眼，“咋了，你嫉妒了？”

　　白志勇一口烟儿呛住：“咳咳咳！谁嫉妒了！”

　　甄佳偷笑，“那你就是同意了？”

　　“随便……反正腿长在他们自己身上。” 白志勇扭过脸去不看甄佳。

　　“那就带他一块去吧，今天你们再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甄佳道。

　　白志勇没吭声。

　　甄佳知道，这就代表他默认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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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在牧场休整一天时间。

　　陈保柱和李黑龙没闲着，两人帮着甄佳放羊。

　　鬼姑和炭头也想帮忙，可是羊跟它们不熟悉，看到它们过来就会跑。

　　中午的时候小鹰崽子来到牧场。

　　“保柱哥哥！黑龙哥哥！”

　　“嘿！小崽子！”李黑龙高兴地冲他招手。

　　陈保柱：“是小鹰崽子，你那称呼听着像骂人似的。”

　　“有吗？”李黑龙毫无自觉，“谁让他取了这么个名字，为啥好好的要叫啥小崽子？”

　　陈保柱也觉得奇怪，于是问甄佳，“阿婆，你收养了这孩子，可是你为啥不给他取个好听点的名字，非要叫什么……小崽子？”

　　甄佳诧异：“是他跟你们说他名字难听的？”

　　“没有。”

　　甄佳把小鹰崽子叫过来，“你告诉他们，你叫什么？”

　　“西克苏 齐克。” 小鹰崽子骄傲地挺着胸膛。

　　陈保柱和李黑龙面面相觑，“你不是说你叫小鹰崽子吗？”

　　“对啊，小鹰崽子是汉语，你们又听不懂满语，我的满语名字叫西克苏 齐克，翻译过来就是小鹰崽子的意思。”

　　陈保柱：“……”

　　李黑龙：“……”

　　甄佳解释道，“西克苏的意思是雏鸟，就是身上刚长出绒毛的小鸟；齐克的意思是孩子或是幼崽，西克苏 齐克的字面意思就是长着绒毛的幼崽或雏鸟孩子 。”

　　陈保柱：“……”

　　什么小鹰崽子……这孩子翻译了些什么鬼玩意儿！

　　“我也能学满语吗？” 陈保柱问甄佳。

　　“你为什么想学这个？” 甄佳不解。

　　“为了以后不再被小鹰崽子骗。” 陈保柱咬着牙。

　　他是多精明的人啊，却被这娃子骗了。

　　他是真的以为这孩子就叫小鹰崽子。

　　还替他鸣不平，觉得这孩子取了个贱名。

　　结果人家叫西克苏 齐克。

　　而且那也不是贱名。

　　西克苏 齐克，就像一只在巢中绒毛未褪，眼神却已初露锋芒的未来天空之王。

　　（注：满语有多个方言区，以上是基于历史文献和满语研究的标准说法，在各地具体口语中可能存在细微的变体）

　　小鹰崽子要跟着甄佳学习驯鹰，陈保柱也跟去了。

　　李黑龙带着炭头和鬼姑，继续在牧场上追逐着羊群。

　　头羊实在是被他追的烦了，调转脑袋，对着李黑龙就撞了上去。

　　李黑龙毫不退缩，他大吼一声，迎着头羊就冲了上去。

　　“duang！”

　　人脑袋和羊脑袋撞在一块。

　　李黑龙眼冒金星，脑子嗡嗡的。

　　幸亏有两条狗在，把头羊赶跑了，李黑龙没有被头羊撞第二下。

　　李黑龙揉着脑袋上的大包，直吸气，“嘶……好厉害的头！”

　　两条狗看着他脑袋上的包，一脸无奈。

　　另一边，甄佳把小鹰崽子和陈保柱带到一个屋里。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陈保柱没见过的工具。

　　墙上挂着几件皮袄。

　　这些皮袄跟陈保柱身上穿的羊皮袄材质都差不多，但墙上那些皮袄上有好几个“布口袋”，每个“布口袋”只有铜钱大小。

　　“布口袋”分布的位置也很奇怪。

　　在左右肩膀上下各有一个。

　　“这么小的口袋能装啥啊？”陈保柱伸出一根手指，去戳其中的一个“布口袋”。

　　这么小，什么东西也装不下吧？

　　“这是艾袋。” 小鹰崽子道，“是用来装艾辫或是艾绳的口袋。”

　　“艾辫是什么？” 陈保柱问，“跟艾蒿有关系吗？”

　　“你说对了，就是用艾蒿做的，不过能编艾辫的蒿只有香蒿和把蒿这两种，夏秋的时候，把这两种蒿割下来放在仓房里阴干，再把它编成绳，就是艾辫。

　　上山捕鹰时就把编好的艾辫插在衣裳上面的艾袋里，另一头点燃，冒烟后可以熏跑蚊虫。”

　　“原来这些皮袄是捕鹰人穿的……它有名吗？” 陈保柱问。

　　“它叫鹰袄，它的背后还有两把弯钩，两个万能袋。” 小鹰崽子回头冲着甄佳道，“阿婆，我能把它拿下来给保柱哥哥看一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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