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概念验证？不，是暴力路演！

　　基地机房内，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厚重而粘滞。中央工作台上，那枚粗糙丑陋的“清道夫”特异性干扰原型弹，正散发着不祥的幽光。旁边，是从熔炉堡获得的、品质极高的幽蓝晶矿，以及钱老板提供的、详尽到令人发指的能量核心结构图。

　　林疏月最后一遍核对着能量回路，指尖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兴奋与紧张。这玩意儿理论上是颗“干扰弹”，但其内部压缩的能量一旦失控，足以把半个基地送上西天。

　　“能量注入稳定，频率锁定完成，保险装置……姑且算工作正常。”她吐出一口气，看向顾九黎，“理论上，可以引爆了。但威力、范围、持续时间……全是未知数。”

　　顾九黎的目光却落在旁边一块不起眼的、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板上。这是熔炉堡附赠晶矿时，顺手塞过来的“小礼物”——一个单向超距信号发射器，功能简单粗暴：按下按钮，就能向熔炉堡发送一个预设好的、代表“任务完成”或“急需支援”的简单信号。

　　冈特堡主当时笑眯眯地说：“方便联系，小朋友。搞出大动静的时候，记得叫叔叔来看烟花。”

　　现在，这玩意儿摆在这里，意思再明显不过。

　　熔炉堡投入了资源，他们需要看到回报，需要评估合作伙伴的“成色”。这场“概念验证”（poc），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悄无声息。

　　“李莎。”顾九黎开口，“外围情况？”

　　“三个‘清道夫’标准单位，呈三角巡逻阵型，最近距离基地一点五公里，正在缓慢靠近。符合日常巡逻规律，未发现异常。”李莎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冷静专业。

　　目标送上来了。

　　“钱老板那边呢？”顾九黎又问。

　　“半小时前收到他散播的最后一条‘利空消息’，内容是质疑‘观察者’近期能源效率下降，可能存在的系统性风险。目前黑市‘脑核币’汇率小幅波动，但……‘清道夫’巡逻频率和路线未见明显变化。”林疏月调出数据，“他的‘噪音’好像没起到太大作用。”

　　“足够了。”顾九黎并不意外。钱老板的“利空”只是铺垫，真正的重头戏，得靠实打实的业绩。

　　他走到工作台前，亲手拿起那枚沉甸甸的原型弹。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里面却蕴含着足以撕裂规则的力量。

　　“启动‘游乐园’机组，功率提升至临界点，覆盖‘快乐’谐波，最大程度干扰可能存在的远程观测。”

　　“所有人员进入一级掩体。”

　　“李莎小队，前出至三号观测点，携带高精度记录设备。你们的任务不是参战，是记录‘清道夫’被干扰的全部细节和数据！”

　　“林博士，你留守主控台，实时监控能量反应和所有异常信号。”

　　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冷冽。

　　最后，他拿起那枚熔炉堡的信号发射器，拇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表面。

　　然后，用力按了下去！

　　没有回头路。

　　“走。”

　　他亲自抱着原型弹，走向基地出口。一辆经过简单伪装的快速突击车已经发动。

　　引擎咆哮，车辆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预定伏击点——一片开阔的废弃广场，视野极佳，方便观察，也方便……被观察。

　　车辆一个甩尾，停在广场中央的断壁残垣后。

　　远处，三个金属身影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猩红的独眼冷漠地扫描着四周，机械足踏碎瓦砾，发出规律的咔嗒声。它们的队形一丝不苟，透着冰冷的效率。

　　顾九黎跳出车外，半跪于地，迅速架设好一个简陋的发射架，将原型弹填入。

　　没有精确瞄准，不需要。这玩意儿就不是点杀伤武器。

　　他需要做的，只是计算好提前量，确保爆炸范围能覆盖至少一个单位，并记录下最优的效果。

　　“距离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李莎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充当着人工测距仪。

　　顾九黎的手指搭在发射钮上，呼吸平稳。

　　五百米！

　　就是现在！

　　他猛地按下按钮！

　　嗤——！

　　一声并不响亮的喷射声，原型弹拖着一道歪歪扭扭的、极不稳定的幽蓝色尾焰，像个喝醉酒的胖子，晃晃悠悠地射向天空，划出一道难看的抛物线，落点……似乎有点偏？

　　顾九黎眉头微皱。

　　然而，就在那原型弹飞行至最高点，即将下坠的瞬间——

　　异变陡生！

　　它没有像预想的那样落地爆炸，而是……凌空自爆了！

　　轰！！！

　　一声沉闷的、并非惊天动地但却极其怪异的爆响传来！

　　没有火光，没有破片，只有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的、如同透明肥皂泡般的能量波纹，以爆点为中心，骤然扩散！瞬间就扫过了下方那三个“清道夫”单位！

　　下一秒，让所有观测者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那三个原本冷酷高效、杀戮机器般的“清道夫”，被那能量波纹扫中的瞬间，动作齐齐一僵！

　　紧接着，它们猩红的独眼开始疯狂闪烁，频率快得像是迪厅坏掉的灯球！身体内部发出各种令人牙酸的、不和谐的金属摩擦和能量过载的滋滋声！

　　然后，它们开始……抽风！

　　对，就是抽风！

　　一个单位突然像是程序错乱，开始原地高速旋转，机械臂胡乱挥舞，打得自己火花四溅！

　　另一个单位则突然僵直，然后如同癫痫发作般剧烈颤抖，一条机械腿疯狂跺地，另一条腿却僵直不动，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滑稽的角度倾斜着，仿佛在表演某种故障版的机械舞！

　　第三个单位最离谱，它的武器系统突然失控，肩部的能量炮管胡乱地上下左右摆动，噗噗地射出几道微弱得可怜的能量束，全都打在了空处，甚至有一发擦着它自己的头皮飞过！然后它仿佛“晕车”了，整个机身开始左摇右晃，像个喝醉酒的铁罐头，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 finally 一屁股坐倒在地，两条机械腿还在空中无助地蹬踹着！

　　广场上，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清道夫”，变成了三个行为艺术感拉满的故障机器人！

　　干扰……成功了！而且效果……好得离谱！甚至有点……侮辱性极强！

　　这哪是武器测试？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记录到了！全部记录到了！”李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憋笑带来的颤抖，“能量频率干扰峰值超出预期187%！作用范围比理论值大三分之一！持续时间……还在持续！它们还没恢复！”

　　顾九黎也是愣了一秒，随即眼中爆发出精光。

　　成功了！而且这效果，简直是完美的“路演”素材！视觉冲击力满分！

　　但就在此时——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多源、未知观测信号！正在锁定本区域！】林疏月急促的声音从耳机传来。

　　【警告！‘清道夫’单位内部能量读数异常飙升！它们在尝试强行过载系统以抵消干扰！有自毁风险！】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空间扭曲信号！疑似……更高层级‘观察者’单位正在跃迁接近！】

　　果然！“暴力路演”引来了真正的“监管层”！

　　“李莎！数据到手就撤！立刻！”顾九黎急声下令。

　　几乎同时，那个坐在地上蹬腿的“清道夫”单位，体内光芒疯狂闪烁到了极致，然后——

　　轰隆！！！

　　一声巨响！它竟然真的选择了自爆！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瞬间扩散！

　　另外两个还在抽风的单位也被波及，引爆链瞬间形成！

　　三团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破片和能量乱流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广场！

　　顾九黎早在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就已翻身跃入突击车，驾驶员猛踩油门，车辆如同受惊的野马般窜出！

　　轰！轰！

　　后续的爆炸接踵而至，灼热的气浪和飞射的金属碎片狠狠砸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车辆剧烈颠簸，险些侧翻！

　　“老板！你没事吧？”李莎在频道里惊呼。

　　“没事！”顾九黎稳住身形，回头望去，只见广场已化为一片火海，爆炸的余波尚未平息。

　　然而，更让他心悸的是，在那翻腾的火海和浓烟之上，高空之中，空间如同水面般荡漾开来，一个模糊的、更加庞大、造型也更加诡异的黑色阴影，正在缓缓浮现！它投下的无形威压，甚至让燃烧的火焰都为之一滞！

　　更高层级的“观察者”单位！真的来了！

　　“快走！”顾九黎低吼。

　　突击车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冲向基地方向。

　　而就在这时，顾九黎怀里的那个熔炉堡信号发射器，突然又轻微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出一行新的、之前从未出现过的信息：

　　【路演效果评估：A 】 【观众反响：热烈（尤其是‘抽风舞’部分）】 【‘投资意向’激增，请注意查收。】 【附：下次试试配点音乐？】

　　顾九黎：“……”

　　这熔炉堡堡主……到底是什么路数？！

　　车辆冲回基地入口，闸门迅速落下。

　　顾九黎跳下车，脸色阴沉：“立刻最高级别警戒！准备应对冲击！”

　　他快步走向主控台，林疏月脸色发白地汇报：“那个高层级单位没有追击，它在爆炸区域上空停留了十秒左右，扫描了全场，然后……消失了。但是……”

　　她调出另一组数据，声音带着恐惧：“但是，在它消失的同时，我们接收到了超过十七个不同源、强度极高的定向扫描信号！来自各个方向！它们……它们全都‘看见’了！”

　　钱老板的“利空消息”没引来的关注，被顾九黎这场“暴力路演”一次性全引来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有一股新势力，掌握了能让“清道夫”当众表演抽搐芭蕾的技术！

　　频道里，钱老板的通讯几乎是掐着点闯了进来，气急败坏已经变成了惊恐：

　　“小子！你他妈干了什么？！全世界的‘目光’都他妈聚焦过来了！老子的隐藏频道差点被这些扫描信号撑爆！你这不是路演！你这是他妈的在华尔街正中央裸奔还放火烧了证监会！”

　　顾九黎却慢慢冷静了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慌什么，钱老板。”

　　“裸奔，有时候也是一种极其有效的‘吸引流动性’的策略。”

　　“现在，‘市场’的注意力都在我们这里了。”

　　“接下来，该谈谈……‘估值’的问题了。”

　　他的目光投向屏幕，上面正疯狂刷新着李莎小队传回的、那三段“清道夫”抽风的全息影像。

　　这玩意儿，可是独一无二的“商业计划书”和……“勒索筹码”。

　　几乎同时，主控台上，一个沉寂许久的、之前从“黑石”安全区缴获的加密通讯器，突然也亮起了请求通话的指示灯。

　　频率编码显示，它来自一个更加遥远、更加未知的区域。

　　“暴力路演”的广告效果，好得出奇。

　　池子里的鱼，比想象得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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