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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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变蛟在归德府强撑着整顿城防,这三日城里却像被捅了马蜂窝,谣言四起。

  一会儿传闯王大军已到城外十里,一会儿又说叛贼大军破了宁陵,正奔归德杀来。

  更有人神神叨叨,说流贼细作早就混进城,专等着杀人放火伺机作乱,一时间人心惶惶,连带着守城的民壮也眼神闪烁手脚发软。

  这股子不安像瘟疫般蔓延,就连曹变蛟自己也绷紧了弦,夜里听见点风吹草动就惊醒。

  他手下那点骑兵本就不多,每一个就像心头肉。

  但犹豫再三,还是咬咬牙,把其中大半撒了出去,往宁陵方向探个究竟,他急需知道闯王大军到底有多近。

  可两天过去,撒出去的骑兵如同泥牛入海,派出去百十号人,回来的稀稀拉拉,凑不足三四十骑。

  问他们时,个个一脸茫然,只道路上太平静,连个流贼毛都没见着。

  至于消失的人马?有的说可能撞见大股流寇被吞了,有的支吾着猜测,许是有人瞅准这乱局,自个儿溜了。

  曹变蛟听着乱七八糟的汇报,脸色铁青,心口像被剜掉一块肉。

  他再不敢,把这点仅存的机动力量往外送了,归德府四门紧闭,吊桥高悬,彻底成了一座只进不出的孤城。

  此时,府城外东南方向约三十里,有一片地势略高的土岗,岗下是早已荒废、芦苇丛生的汴水故道,形成天然的洼地沼泽。

  再往外,则是大片收割后光秃秃的麦田,稀疏的村落。

  李嗣炎的三千多人马,就藏在这片看似荒芜的土岗与苇荡之间。

  废弃的村落成了绝佳的掩体,人马隐在残垣断壁和茂密的枯苇之后,炊烟也只在夜深人静时,才敢小心升起。

  这几日李嗣炎没闲着,他深知新兵要见血,士气要靠胜利来喂。

  趁着曹变蛟的骑兵像没头苍蝇般乱撞,李嗣炎经常带着刘豹那一百五十多精骑,如鬼魅般从藏身地扑出。

  专门袭击那些落单的、三五成群的明军斥候,或是从别处溃散下来,懵懂撞进这片死地的零星官兵。

  李嗣炎那张硬弓成了阎王点名,百步之外,弓弦轻响,披着鸳鸯袄的明军兵丁便应声栽倒。

  他那身惊人力气也总在关键时刻显露,一次十几个明军骑兵试图结阵顽抗。

  但李嗣炎直接拍马冲入,手中长刀带着骇人的风声横扫,竟将一名格挡的骑兵连武器带胳膊斩下,骇得余者魂飞魄散下马乞命。

  接连几次下来,斩获虽不算惊天动地,但箭无虚发、勇猛如虎的“掌盘”形象,已深深烙在手下那些新兵老卒的心头。

  每次得胜归来,苇荡营地里投向李嗣炎的目光,敬畏便添上一分。

  .............

  扫清了曹变蛟残存的城外耳目,又从俘虏口中撬出归德府内混乱,人心浮动的消息,李嗣炎当机立断:兵围归德!

  念头刚起,脑海深处便是一声清晰的“叮”响,那个沉寂许久的系统,又有了动静:“名动河南,群雄侧目。

  攻占归德府,奖励声望一万。

  擒杀明将曹变蛟,奖励声望三万。”

  李嗣炎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之前给的那点奖励抠抠搜搜,这次竟如此丰厚!狂喜瞬间冲上头顶!

  然而,紧接着任务列表下方,骤然跳出一行猩红倒计时:71:59:57。三天!

  “他妈的!”李嗣炎狠狠啐了一口,瞬间明白这泼天富贵背后是什么。

  “36个时辰!两天破城,一天跑路!狗日的刘宗敏!”

  开封陷落,闯军主力不可能闲着,作为先锋军的刘宗敏,正率八千精骑正朝着归德府赶来,犹如悬在头顶上的一口铡刀。

  所幸他们没有急行军,只是普通的赶路,顺便扫荡周边村落打打牙祭,不然的话一天就能到归德。

  时间像勒紧的绞索,逼得李嗣炎立刻擂鼓聚将。

  “孙头!”他目光钉在匠作营管事的身上,

  “把你手下的人榨出油来!三天!老子要看到五十架云梯,再给老子赶制一百面闯王大旗出来,要快!要像那么回事!”

  孙老头脸皮一紧,没敢废话,重重点头:“豁出老命也弄出来!”

  然后他看向刘豹:“刘豹带上你的马队,去附近的难民堆里吆喝!归德府开粥厂了,管饭!只要肯推土筐、扛麻袋的,管饱!有多少收多少!”

  刘豹心领神会,这年头城外饿殍遍地,为了一口吃的,有的是人肯推着土筐去填那护城河,去消耗城头滚木擂石和守军的气力。

  这些人命,就是破城最快的柴火。

  命令如铁水般流淌出去,整个营地瞬间沸腾起来。

  铁匠炉的火焰烧得更旺,锤打声密如骤雨,布匹被裁开,粗劣但醒目的“闯”字大旗开始缝制,刘豹的马蹄踏起烟尘,冲向城外那些犹如坟场的窝棚。

  ——三天,李嗣炎盯着那不断跳动的猩红数字,眼神充满狠辣之色。

  风浪越大鱼越贵!归德府,曹变蛟,老子全都要!!

  ...............

  数个时辰后,李嗣炎将三千人马拉出藏身的林子,在归德府西门外摆开阵势。

  队伍前部齐整,后部隐在林间烟尘里,瞧着似有源源不断的后续。

  刚出林子,队伍便如蚁群般散开,在王得功(前明军军官)的呼喝指挥下,伐木立栅,掘土筑垒。

  营盘眼见着扩张,一面面簇新却透着粗劣的“闯”字大旗被树起,迎风猎猎,越聚越多。

  城头守卒看得真切,惊恐的喊声在城墙上炸开,前些日子的谣言,竟是真的!

  “快!快禀报曹将军!流贼…闯贼大军到了!”

  此刻,归德府城内,靠近东门的一处僻静小巷深处,有座香火冷清的城隍庙。

  庙祝是个干瘪老头,此刻却机警地守在破败的后殿门口。

  殿内烛光昏暗,泥塑神像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刘离压低斗笠靠在斑驳的廊柱下,手掌把着腰间的短刀柄。

  他在等,等一个“自己人”的暗号。

  殿角阴影里,一个跛脚汉子悄无声息地踱了出来,身形精瘦,眼神却像夜枭般锐利。

  “并肩子(江湖切口:兄弟),风口紧(情况紧急),哪座山头下来的?” 跛脚汉声音沙哑,带着审视。

  刘离眼皮都没抬同样压低声音,报出约定的切口:“酸枣岭的蔓儿(酸枣岭的藤蔓,指李嗣炎部),挂的‘闯’字灯(打着闯王旗号)。掌盘子(首领)催得急,城里水(情况)咋样了?”

  他的人无意间,抓了一个闯营的间探,这才找到起义军在归德府里的堂口。

  跛脚汉走近两步,烛光映出他脸上一条狰狞的旧疤。

  “水浑得很!姓曹的疯狗咬人,底下人心早散了架。老子是‘八队’老营的桩子(钉子,细作),叫我周瘸子便可。

  你们…真是‘闯’字头的?咋听说酸枣岭那位,另立了灶头(自立门户)?”

  刘离心念电转,面上不动声色,语气中却带几分不耐道:“什么灶不灶头,砍的都是朱家的树!上头说了破城在即,里应外合!城里还有多少能顶事的兄弟?到时西门点火为号,赚开城门,头功少不了你的!”

  末了,他还来一句,“你要不信?不妨派人去城墙上打听打听,外头来的可是闯军。”

  周瘸子盯着对方的脸心中略有狐疑,他记得前些时候老营来信,刘将军的人马要三天后才能到,难道说那位在路上不吃荤腥了?

  接着他又扫过刘离腰间,鼓鼓囊囊的褡裢,眼神闪烁。

  他不在乎城外是真闯王,还是假闯王,他只想在这乱世里活命,再捞点好处。

  归德眼看要破,给谁开门不是开?他咧嘴一笑,露出黄牙:“好说!城里还有七八个老兄弟,藏在各处。

  放心,到时候准让姓曹的喝一壶!西门的把总,早他妈想换个主子了!咱们…并肩子发财!”

  刘离闻言,心中一喜知道事成了,接着在对方望眼欲穿的目光中,从褡裢里拿出一枚五十两的银锭子,‘啪’的一声落在供桌上。

  “周兄弟是个痛快人,这是我上头给的赏钱,如果城破!再添二五十百两!”

  周瘸子一见那银子眼睛都红了,连忙一把捞到手中,“好说!刘兄你就瞧好了吧!”

  两只手在昏暗的烛光下用力一握,各怀鬼胎,刘离要的是混乱和城门,周瘸子要的是活路和钱财。

  至于城外是谁的旗号?这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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