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清廷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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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命令下达,曹变蛟与刘豹率领的西路征讨军,打破了长江沿岸的宁静,邵武镇三万步卒,荡寇镇一万八千步骑,如潜龙出渊。

  刘豹亲率六千骑兵作为前后翼护,马蹄声如闷雷,卷起漫天尘土。

  主将曹变蛟被授予“平贼将军”衔,节制西征诸军。

  此刻他身披精钢山文甲,腰挎宝刀,胯下乌骓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马鼻喷出阵阵白汽。

  这位曾经的明军悍将面色如铁,眼中燃烧着证明自己的火焰,誓要亲手斩下张献忠的首级,在新朝奠定不世功业。

  “报——!军门!”

  一名背插三根雉羽的夜不收,飞驰至中军,滚鞍下马单膝跪地。

  “前方蕲春县城有贼军三千五百余人据守,闭门不出,城外挖掘三道壕沟,布设鹿角木栅!”

  曹变蛟嘴角扯出一丝冷酷的笑意:“螳臂当车!传令,红夷炮营前出列阵,佛朗机炮队左右策应,铳兵三列轮射推进!

  让刘总兵绕至北门,截其退路!今日午时前,我要在蕲春县衙升帐!”

  “得令!” 传令兵飞奔而去。

  顿时战鼓擂动,号角长鸣。

  十二门红夷大炮发出震天怒吼,沉重的弹丸呼啸着砸向蕲春土墙,激起漫天烟尘。

  轻型佛朗机炮则以惊人的射速倾泻弹雨,压制城头守军。

  三千名鲁密铳手排成三列轮射阵型,硝烟弥漫中铅弹如雨点般泼向城头。

  守军本是张献忠留下的老弱部队,哪见过这等阵仗,不到半个时辰,南门便被轰开缺口。

  就在守军慌乱之际,刘豹的骑兵如旋风般从北门杀入,马刀挥舞间血光四溅,蕲春即克。

  然而正如曹变蛟所料,初夏的江汉平原天气,瞬息万变。

  午后闷雷滚动,骤雨倾盆而下,道路瞬间变成泥泞沼泽。

  运载着火炮和粮草的辎重车陷入泥潭,民夫与辅兵们喊着号子,在泥水中艰难推行。

  曹变蛟治军极严,虽天降大雨,仍令大军继续推进,先锋部队冒着暴雨日行近百里,兵锋锐不可当。

  沿途黄石港、大冶县等据点守军闻风丧胆,稍作抵抗便望风而溃,各州县见如此精锐之师,无不争相犒劳,猪羊酒肉络绎送至军前。

  与此同时,东、北、南三路大军按预定方略稳步推进。

  东线,李定国率武威镇三万人出江西,进军风格从在大西军时的猛打猛冲,变得极为沉稳。

  “各营保持阵型,哨探放出二十里。遇城则围,不服则攻,降则纳之。” 他对麾下游击吩咐道。

  其军火铳火炮配备比例极高,火力凶猛,远胜当初在大西军时的战力,连克瑞昌、兴国等地。

  每克一城必妥善安民,秋毫无犯,展现出极佳的训练水准,如铜墙铁壁向武昌东南方稳步挤压。

  北线,党守素率领扬威镇四万兵马,自河南南部而下,攻势凌厉如风。

  “抢占所有隘口、桥梁!遇有可疑车队,一律扣查!绝不容一粒粮食进入武昌!”其部骑兵与车载佛朗机炮协同作战,迅如闪电。

  数日间便扫清黄陂、孝感以北区域所有障碍,彻底切断武昌与中原的陆路联系,大军直抵汉水北岸。

  南线及江面,水师都督杜永和亲率主力舰队,与云朗光武镇步军协同西进。

  江面上帆樯如林,战旗猎猎。

  三十艘主力福船甲板上,新调拨的“红夷大炮”巍然矗立,炮身闪着冷冽的寒光。

  中型海沧船则配备迅捷的“佛朗机炮”,舷侧立满手持“鲁密铳”的火铳兵,铳管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陆路上步卒排成四列纵队,铁甲铿锵,长矛如林,逶迤数十里。

  “前军水师听令:控扼所有码头,焚毁沿江私船,片板不得入汉!”

  庞大的舰队逆流而上,红夷大炮怒吼着猛轰沿江据点,江夏、金口等要塞相继陷落。

  艨艟斗舰巡弋江面,遮天蔽日,哨船快桨如游鱼穿梭,彻底锁死武昌与下游的联系。

  水师兵锋更延伸至武昌以西的簰州湾,建立坚固水寨。

  岳阳方面,张献忠得知天策军大举来攻,主将还是曹变蛟这个老冤。

  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咧开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狞笑起来。

  “格老子的!曹变蛟!老子当年在陕西就跟他打过交道,是个不要命的狠角色!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拿他的人头来给老子的大旗添点彩头!”

  张献忠当即下令:全军备战!老营弟兄督战,驱使降兵和民夫日夜不停加固城防,将岳阳城墙增高三尺,城外壕沟加深一丈,并布下密密麻麻的竹签、铁蒺藜。

  他将最信任的义子,艾能奇安排在城门楼,掌管最重要的火炮,刘文秀督帅精锐预备队,而孙可望则总揽粮草物资和……那件秘密差事。

  表面上,大西军秣马厉兵,旌旗招展,摆出了一副要与岳阳共存亡的架势。

  然而,当夜,张献忠便密召孙可望,与刘文秀入后堂。

  烛光摇曳下,他脸上白日的狂傲收敛了几分,压低声音道:“咱守,是守给左良玉那龟孙,和底下那些新附的娃儿看的。

  曹变蛟来势汹汹,秦军火器厉害,困在这岳阳城里迟早是个死局。”说完,他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点在四川的位置。

  “可望,你立刻从老营里挑五十人,选最机灵的弟兄扮作逃难的盐贩、药材客,分三批,走山间野路,给老子往西边探!

  特别是去夔门、巫山、万县的路子,哪里有明军,哪里有关卡,都给老子摸得清清楚楚!

  天府之国,富得流油,又是个四塞之地,只要进了蜀地凭那些天险,老子还能跟他李嗣炎再耍十年!”

  孙可望郑重点头:“父王放心,孩儿亲自挑选人手,必寻一条入川的活路!”

  刘文秀亦道:“儿臣在此助父王坚守,必叫曹变蛟磕掉几颗牙!”

  张献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狡黠:“好!去吧!记住,要快,要隐秘!”

  几股精干的探路小队,携带着充足的银钱和轻便武器,趁着夜色,悄然离开岳阳,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向着西方险峻难行的三峡古道,潜行而去。

  张献忠的打算明确无比,若能侥幸挫败曹变蛟锋芒自然最好,若事不可为,则立刻弃城,率精锐老营西走四川,另起炉灶。

  .......

  与此同时,武昌城内的宁南伯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左良玉犹如困兽般,在巨大的舆图前踱步,来自东、北、南三面泰山压顶般的军事压力,让他这位拥兵数十万的军阀,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云朗和水师彻底锁断大江,连渔船都难以出入,更别提运粮船了。

  “父帅,秦王此举围而不攻,是以我武昌为饵,既要困死我们,也是做给江南那些还在观望的人看啊。”其子左梦庚面色忧虑。

  “老子难道不知?李嗣炎小儿,欺人太甚!张献忠那边有何动静?”左良玉烦躁地一挥马鞭,鞭梢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响声。

  “八大王遣使来,言辞恳切,愿与我军结为兄弟之盟,共抗强秦。

  他希望我军能从东面出击,哪怕只是佯动,也能牵制水师,缓解他的压力。”

  左良玉闻言嗤之以鼻,讥讽道:“兄弟之盟?呸!他张献忠是个什么货色,也配跟老子称兄道弟?

  他是想拿老子当肉盾,替他挡曹变蛟的刀,好方便他自己溜号!真是打得好算盘!”

  他虽如此说,但眼珠却转了几转,沉吟片刻道:“不过……回复来使,就说本帅深以为然,抗秦大业,正需我等携手。

  让他务必死守岳阳吸引曹变蛟主力,待本帅整顿兵马,筹集粮草,不日便寻机出兵,击其侧翼!”

  他打算先用一张空头支票稳住张献忠,让这搅屎棍去和曹变蛟死磕,最大限度消耗秦军的实力。

  打发走大西军使者后,左良玉立刻屏退所有闲杂人等,只留下其子左梦庚,两位掌管核心兵马的心腹总兵。

  他走到密室门口张望片刻,这才返回,声音压得极低,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计划:“李嗣炎不给活路,那就别怪老子另寻门庭!

  投降绝不能轻易降,但也不能坐以待毙……梦庚,你立刻让你媳妇的弟弟,那个常跑口外、机灵可靠的马掌柜,持我的密信和信物。

  带上最好的快马,绕道河南,北上去京师……去找睿亲王多尔衮!”

  左梦庚等人心中剧震,面面相觑。

  左良玉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继续道:“我左良玉,愿率麾下二十万兵马,并献上武昌府及湖广之地,归顺大清皇帝。

  但要求清军速发八旗精锐南下,与我里应外合,共击李嗣炎!

  事成之后,望大清皇帝能封我个王爵,让我世镇湖广!他李嗣炎最多许我侯爵,还要夺我兵权,老子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地盘!”

  十日后,北京,紫禁城武英殿。

  摄政王多尔衮看完了由范文程呈上的密信,将其轻轻放在御案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殿下,洪承畴、刚林等心腹大臣垂手而立。

  多尔衮轻笑一声,听不出好坏,“好个左良玉,倒是个会待价而沽的,洪先生,你看此事如何?”

  洪承畴略一躬身,谨慎答道:“王爷,左良玉此人,无胆无谋,首鼠两端,其言不可尽信。

  然其盘踞武昌,拥兵数十万,确是牵制南朝伪秦的一枚重要棋子。

  若其真能归顺,于我大清南下扫平中原,有莫大助益,即便有诈,我军亦无损失,反可借此窥探南朝虚实。”

  多尔衮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嗯,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机会不能放过。

  告诉左良玉的使者,他的诚意本王看到了,让其务必守住武昌,尽可能消耗李嗣炎的实力。

  我大清天兵,不日即将南下,届时只要他真心归顺,裂土封王不是不可能。”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但也提醒他,若想当那东吴鼠辈,戏耍我大清,后果……他承受不起。”

  “嗻!”范文程连忙应下。

  “传令阿济格,加快整顿兵马粮草,南方的戏越来越热闹了,该轮我们为他李嗣炎进位,送上一份贺礼!”

  多尔衮眸子闪过一丝冷厉,仿佛南方的纷争乱局,已尽在其棋枰掌握之中。

  一道新的命令自北京紫禁城发出,本就暗流汹涌的天下大势,因此而再添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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