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穷途末路的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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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东,奉节城下。

  曾经席卷中原,身为大明掘墓人的顺军,正狼狈地顿兵于雄峙夔门的坚城。

  黑压压近两万人的队伍,除了三千人的老营精锐,剩余皆是裹挟而来的百姓,他们早已失去了,往日旌旗所指,所向披靡的气象。

  无饷无粮,前途渺茫,使得军纪荡然无存,劫掠附近乡野成了他们,维持生存的唯一方式。

  然而,奉节绝非寻常小城。

  它扼守长江咽喉,是川东最重要的军镇,城高池深,易守难攻。

  更关键的是,城中有一位能臣干吏——四川巡抚邵捷春。

  在新朝接管四川前后,邵捷春非但没有懈怠,反而趁势大力整顿。

  不仅上奏书补足了历年亏空的钱粮,还裁汰了军中老弱,使得守城的两千名官兵粮饷充足、士气高昂。

  邵捷春更是亲自坐镇城头,指挥若定,任凭城下贼军如何鼓噪、如何蚁附攻城,城上的滚木礌石、热油金汁乃至犀利的火炮火铳,总能给予其迎头痛击。

  一连十余日,这支重新变为流寇的大顺军,在奉节城下碰得头破血流,除了在城墙脚下增添无数尸骸外,一无所获。

  这种挫败感,加剧了顺军内部的混乱,自从他们确认富饶的四川已然易主,成为了南方强藩秦王李嗣炎的地盘后,整支队伍便如同惊弓之鸟。

  他们原想速战速决,拿下奉节作为立足的基业,却不料啃到了硬骨头。

  如今顿兵坚城之下,粮草日渐匮乏,四周敌情不明,李嗣炎的援军随时可能到来,这种巨大的不确定性,让军心陷入了极度的惶惶不安之中。

  ..............

  残破的字大旗,在江风中猎猎作响,旗角卷着几缕洗不净的血污。

  城下营寨杂乱无章,空气中弥漫着伤病员的呻吟和马粪骚臭。

  奉节城依旧沉默地矗立在夔门之侧,城头上官兵巡弋的身影清晰可见,只看那些刺眼的棉甲,便知守军器械精良。

  废物!他娘的全是废物!一声怒吼从中军,某座还算完整的帐篷里传出,紧接着便是马鞭,抽在皮肉上的闷响。

  只见刘宗敏提着一根染血的长鞭,怒气冲冲地掀帘而出,妈的!看什么看!再攻不下城,老子把你们全填了护城河!

  他眼神凶狠地掠过帐外亲兵,所及处人人垂首,不敢与之对视。

  与中军的暴戾不同,营地西侧一处简陋的营帐内。

  刘芳亮和郝摇旗对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旁,桌上只有半壶劣酒和几块干硬的饼子。

  唉……刘芳亮叹了口气,端起酒碗抿了一小口,那酒寡淡得如同清水,却也舍不得多喝。

  老郝,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弟兄们......怨气大得很,今日又伤了百来个,药材早就用完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等死啊!

  郝摇旗目光有些游离,粗大的手指敲着桌面,发出笃笃声响:有啥法子?皇上整天醉着,刘爷那脾气暴躁......这奉节城,他娘的就是个铁王八!

  老子打了半辈子仗,就没见过这么难啃的骨头!如今粮食也快见底了,再过几日,怕是要杀马充饥了咯。他语气里充满了烦闷和自嘲。

  就在这时,帐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一个穿着普通顺军号衣,面容精干的汉子闪了进来。

  他是营中的一个,平日里负责些杂役,此刻却不顾尊卑,凑到二人跟前神神秘秘道:田爷,郝爷。小的刚去打水,听到些风声......

  刘芳亮目光一凝,示意他继续说。

  城里......可能不止邵捷春的人,咱听说南边那位秦王的人,已经到了夔州府了......

  什么?!郝摇旗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闪过一阵惊惶。

  消息可靠?来了多少人?

  这个...汉子含糊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两位爷,这天下大势小的不懂,但兄弟们跟着咱们,总得有条活路吧?

  如今这局面,困死在这里,怕是......他适时地住了口,留给两位头领思考的时间。

  这汉子自然是罗网的蕃子,因为跑得快动静小,便代号,是罗网的一名小旗。

  他早已摸清了刘芳亮和郝摇旗,并非李自成或刘宗敏的死忠,心中早有去意,只是缺乏一个契机..引路人。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在营地边缘一处废弃的樵夫木屋里,刘芳亮、郝摇旗与同样心思浮动的袁宗第、高一功地碰面了。

  没有灯火,只有月光从破窗漏进,映着几张神色各异的脸。

  袁爷,高爷,如今这光景二位怎么看?刘芳亮试探着开口,但还是能听出声音有些紧张。

  袁宗第看向在场几人,大致猜到了什么,沉吟片刻才缓缓道:皇上沉湎酒乡,刘爷一味蛮干,粮草将尽,军心已散......啧, 难啊。

  今日我营中又逃了十几个,抓回来两个,刘爷不问青红皂白就连坐处死......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高一功接过话头,语气更为直接:呵, 还能怎么看?再待下去,要么饿死,要么被刘宗敏打死,要么等南边大军一到,全部玩完!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老七隐约存在的方向,听说......南边那位对愿意归顺的人,还算宽厚?若是我们......

  这时,阴影中的老七适时接口,仿佛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王上胸怀天下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李闯麾下多有被裹挟之良民,被迫从贼之将士。若能阵前起义,助王师平定川乱便是功劳,有了功劳自然会有封赏。

  他依然没有给出具体承诺,但二字,已经足够在众人心中激起涟漪。

  功劳......只是,刘宗敏那边......还有皇上......刘芳亮喃喃自语,目光闪烁不定。

  郝摇旗猛地一拍大腿: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刘宗敏不把弟兄们当人看,咱们何必替他卖命!老子算是看明白了,这大顺的气数,在咱们离开北京就已经散了!

  袁宗第下意识转头看向营地,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诸位都有此意......那便要做个周全打算,联络务必要隐秘,时机更要把握好。

  没错,待南边大军一到,我们便可......高一功做了个手势,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种无言的默契终于达成。

  而在营地中央那座最大营帐内,胡须拉碴的李自成,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他抱着酒坛,醉眼朦胧地看着摇晃的烛火,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开封......西安......朕本来......本来都快成了....如果朕当初选择南下....那李嗣炎...八省...我的....

  酒渍浸湿了龙袍前襟,那曾经睥睨天下的目光,只剩下一片浑浊。

  帐外亲卫们看着陛下佝偻的背影,听着帐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心中无不颓然:这大顺的天,要塌了。

  (别再说短了,三章奉上,能发电就发电吧,豚鼠太多了,书的数据跟过山车一样,囤的时候一路走低,看的时候又登上去,....难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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