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破鼓万人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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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战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整个北方都在暗流涌动,因为之前的剃头令,加上赋税沉重,好不容易安稳些的北方。

  在满清日薄西山后,不断出现零星的反抗军,起义,最严重的莫过于山西,山东,陕西。

  山西,因多铎屠了大同城数万人,但凡沾亲带故的山西人,几乎都与满清有着化不开的血仇。

  陕西本就民风彪悍,明末起义的发源地,如今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而山东则因满清大败而龟缩城里,可依旧制止不了,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戏码出现。

  ........

  山西,太原府

  夜深人静,原大同镇残兵与心怀血仇的乡民,聚集在交城山深处的古庙中。

  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站在神像前,语气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鞑子在大同杀了我们十天十夜!河水都染红了!

  如今他们的报应来了!满清王爷被抓了,镶红旗死绝了!该是我们讨还血债的时候了!”

  “对!杀鞑子!报血仇!”底下人群情激愤,他们中许多人的亲族,都殒命于那场屠杀。

  很快,一支以“复大同血仇”为旗号的义军,便悄然壮大,他们神出鬼没专门劫杀小股清军,以及押送钱粮的队伍,让通往关外的官道不再太平。

  陕西,渭北高原,甘峪寨

  北风卷着黄土刮过干涸的沟壑,吹得寨墙上,那面破烂的“清”字旗猎猎作响。

  寨门前的空地上,气氛却比这寒风更冰冷。

  县衙的钱师爷带着十几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差役,围着一车刚搜刮来掺着麸皮的粮食。

  领头的王把总按着腰刀,趾高气扬地宣读着知府衙门的钧令:“……为平南大计,特加征‘平南饷’,每户丁银二钱,粮三斗!

  另征民夫五十,即刻随我等押送军资北上!”

  “又加饷?”人群前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皱纹愤怒扭曲。

  “去年的剿饷还没还清,今年又来了平南饷!地里刨食,哪来那么多银钱粮食?壮劳力都给你们拉走了,谁来种地?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活路?”王把总嗤笑一声,马鞭虚指老汉。

  “南边的贼人要是打过来,你们连脑袋都保不住!现在出点钱粮,那是保你们自己的狗命!少废话,赶紧交!”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一声怒吼:“交你姥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独臂汉子排众而出。

  他叫赵大庚,曾是李闯王麾下的一名哨总,潼关大战丢了一条胳膊,潜回老家务农。

  此刻,他那只独眼里燃烧着久违的火焰。

  “赵大庚,你这闯贼余孽,想造反不成?”王把总色厉内荏地喝道,手按在了刀柄上。

  “造反?”赵大庚一步步上前,声如闷雷。

  “这天下,原本就不是你们这些鞑子的!李闯王没干成的事,如今南边的秦王要干成了!胶莱河杀得鞑子屁滚尿流,连王爷都抓了!你们这些鞑子的狗腿子,还能嚣张几时?”

  他猛地转身,面向骚动的人群,跳到一辆废弃的碾盘上,挥舞着独臂:“乡亲们!看看!鞑子不行了!他们怕了!所以才像疯狗一样,死前要吸干咱们最后一滴血!

  咱们陕西的汉子跟闯王杀过官,如今还能跪着让这些鞑子,骑在脖子上拉屎吗?今天要粮,明天就要命!这口气,能忍吗?!”

  “不能忍!”人群中的血性被瞬间点燃。

  “跟狗日的拼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一块土坷垃率先飞出,狠狠砸在王把总的帽子上。

  霎时间,愤怒的民众如同决堤的洪水,挥舞着锄头、木棍冲了上去。

  差役们哪见过这阵势,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威风荡然无存,瞬间被打得抱头鼠窜。

  王把总见势不妙,刚拔出刀,就被赵大庚一记锄头砸翻在地,眼见是活不成了。

  混乱中,那面“清”字旗被扯下,扔在地上,无数只脚狠狠踏过。

  赵大庚站在碾盘上,看着群情激愤的乡亲,深吸一口气,吼道:“从今天起咱不伺候了!这渭北高原,咱自己说了算!

  派人去联络各寨,告诉咱们陕西的好汉们,是时候把鞑子赶出去了!”

  烽火,从甘峪寨开始,迅速蔓延开来。

  虽然规模远不及当年闯王席卷天下之势,但这些星星点点的反抗之火,却灼烧着清廷在西北的统治。

  山东,兖州府情形更为诡异。

  本已收缩兵力于几座大城的清军,一夜之间发现城外村镇,悬挂的旗帜变了颜色。

  昨日还唯唯诺诺的乡绅,今日竟带着乡勇关闭寨门,拒交粮草。

  甚至有小县城的绿营守备,在某个清晨发现知府大人已不知所踪,城头悄然换上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天策旗号。

  虽显仓促,却足以让人心浮动,整个山东,除了几座重兵把守的府城,广袤乡间已渐成法外之地。

  ...............

  曲阜衍圣公府

  深秋的庭院里,古柏苍劲,然而这份传承千年的肃穆,却被焦躁打破。

  书房内,当代衍圣公孔胤植端坐太师椅,手中摩挲着一方温润古玉,目光却投向窗外萧瑟的园林。

  他身侧坐着族中几位掌权的长辈,因如今局势而变得个个面色凝重。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率先开口,言语里满是忧愤:“公爷,咱们去岁才刚上了《初进表文》,称颂‘大清……山河与日月交辉’,谁曾想,这日月竟黯淡得如此之快!曾经满万不可敌的……八旗精锐竟如雪遇沸汤!”

  他乃是孔胤植的叔父,当初力主降清最积极的人。

  另一人接口,语气复杂,既有对清廷败亡之快的惊疑,又隐隐有一丝幸灾乐祸:“如今这兖州府,除了几座大城,乡间已是人心浮动。

  昨日刘家庄还悬挂黄龙旗,今日就敢闭寨自守,听说……听说那费县城头,前天夜里竟偷偷换上了南边的旗号!”他说“南边”二字时,音量不觉低了些,仿佛是什么禁忌。

  许是听得闹腾,孔胤植将古玉放紫檀案几上一放,发出清脆一响。

  他面色看似平静,眼底却波澜暗涌,“慌什么,我孔家祀事修明垂两千载,历经朝代更迭,何曾断绝?”

  接着环视众人,语气渐带矜傲:“金、元异族入主,亦需尊孔崇儒,敕封衍圣,以安天下士子之心。

  他爱新觉罗氏如此,难道那南京的……天策秦王,便能例外?”衍圣公刻意略去“李嗣炎”其名,以王爵相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公爷的意思是?”族叔试探问道。

  孔胤植站起身,踱步到孔圣人画像前,躬身一礼,方才转身:“我孔门,传承的是道统,非为一姓之忠臣,去岁上表乃顺天应人,为保斯文一脉,如今神器更易,我辈更当持重。”

  “清廷要迁返辽东,那是他们胡虏本性难居中国,而这中原终究是圣教伦常之地,将来无论谁坐天下,想要安稳,就离不开这曲阜孔林,离不开天下读书人的归心。”

  他顿了顿吩咐道:“即刻起,紧闭府门约束族人,不得参与地方任何纷争,无论是北方鞑虏是南方秦王,或是其他什么势力,一概不予理会。

  同时,派人……不,再等等,待局势更明朗些。”

  孔胤植眼中闪过精光,仿佛乾坤在握:“总要等新朝定鼎,遣使持节,亲至曲阜谒庙之时,我孔家方显分量。”

  另一位族宿老还是有些担忧,说出了一种可能性:“可若那新朝……不似元、清那般尊孔呢?”

  孔胤植闻言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千年世家独有的傲慢:“他会尊的,不尊孔,何以治天下?不谒庙,何以证正统?我等只需静待便可。

  这华夏大地,帝王将相如那流水,而我孔圣门庭才是亘古不变的基石。”

  他重新坐回椅中,再次拿起那方古玉细细摩挲,仿佛掌中握着颠扑不破的万世道统。

  衍圣公府外,风云变幻,城头旗帜不定。

  而这府邸深处,却已在盘算着如何在新旧交替之际,再次稳坐钓鱼台延续千年尊荣。

  他们坚信,无论谁得了天下,最终都要求到这棵“圣人”树下乘凉。

  (经过一轮的评论,作者查看,果然..唐是最多的,那就唐吧。t t 今天作者生日,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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