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最后的真相吗？

　　玻璃城堡的穹顶在黎明前泛着幽蓝的光，苏清鸢盯着培养舱里漂浮的血钻，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顾烬严昨夜将神经连接器放在她枕边，像一件等待佩戴的首饰，而她趁机用藏在发带里的微型发射器，向黑蛇会残余势力发出了最后的坐标——研究所废墟的中央控制室。

　　“姐姐在看什么？”顾烬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赤着上身，胸口的疤痕在蓝光中若隐若现，红瞳里映着她的倒影，温柔得像一潭深水。

　　苏清鸢没有回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看你准备的‘礼物’。”

　　顾烬严走近，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只要姐姐喜欢，”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腰线，“我可以把星星摘下来。”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认真，“不过现在，有客人来了。”

　　警报声骤然响起，玻璃城堡的棱镜切换成外部监控——数十辆黑色越野车冲破废墟警戒线，为首的正是黑蛇会新任头目，他举着扩音器嘶吼：“顾烬严！交出苏清鸢，饶你全尸！”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看向顾烬严。他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姐姐的‘盟友’，比想象中准时。”

　　“你知道？”她转身，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红瞳。

　　“姐姐的每一步，我都算好了。”顾烬严拿起神经连接器，轻轻扣在她手腕上，“包括你联系黑蛇会，用我换取自由。”

　　电流瞬间窜过四肢，苏清鸢感到一阵麻痹，眼睁睁看着他将另一头扣在自己手腕。“顾烬严！你疯了！”

　　“为了姐姐，疯了又如何？”他拉着她走向控制室，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去看看你的‘反间计’，是不是真能赢。”

　　控制室的屏幕上，黑蛇会成员正涌入玻璃城堡，触发了顾烬严预设的激光陷阱。鲜血溅在棱镜上，映出扭曲的光影。顾烬严坐在主控台前，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将所有防御系统切换成自毁模式。

　　“住手！”苏清鸢试图阻止，却被神经链接传来的剧痛逼退——他正在用自己的神经信号干扰她。

　　“姐姐想看我死，对吗？”顾烬严回头，红瞳里翻涌着痛苦与疯狂，“那就如你所愿。”他按下最后一个按钮，玻璃城堡的外层装甲缓缓打开，露出内部的基因实验室。

　　黑蛇会头目带着人冲进来，枪口齐刷刷对准他们。“顾烬严，结束了！”他扣动扳机，子弹却被顾烬严用身体挡下。

　　“不——！”苏清鸢的尖叫被神经链接放大，震得控制室嗡嗡作响。她看着顾烬严胸口炸开的血花，红瞳里的光芒逐渐黯淡，像即将熄灭的炭火。

　　“姐姐……”他倒在她怀里，血浸透了她的裙摆，“赢了吗？”

　　苏清鸢颤抖着按住他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涌出，带着熟悉的铁锈味。“你这个傻子！”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没想让你死！”

　　顾烬严笑了，咳出一口血沫：“但姐姐想离开我。”他抬起手，想擦去她的眼泪，却在中途无力垂落，“这样……你就走不了了……”

　　神经链接传来的剧痛渐渐平息，苏清鸢看着他红瞳失去焦距，突然想起地下室的日记——【若容器背叛，启动最终程序：以命换命】。原来他早就知道反间计，却选择用死亡来完成最后的囚禁。

　　“顾烬严！你敢死，我就陪你死！”她抱住他逐渐冰冷的身体，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跳如此剧烈，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失去。

　　玻璃城堡开始坍塌，基因图谱的投影在废墟中闪烁，像一场盛大的葬礼。苏清鸢抱着顾烬严的尸体，看着黑蛇会成员被自毁系统吞噬，第一次感到彻底的绝望。她赢了博弈，却输掉了那个用生命爱她的偏执狂。

　　“姐姐……”顾烬严的声音在神经链接中响起，带着一丝虚幻的温柔，“别离开我……”

　　暴雨后的研究所废墟弥漫着铁锈与硝烟的混合气味，玻璃城堡的残骸在晨雾中闪着幽蓝的光，像一头死去巨兽的骸骨。苏清鸢跪在瓦砾堆中，怀里抱着顾烬严逐渐冰冷的身体，神经链接的刺痛感尚未完全消失，却比不过心脏被撕裂的剧痛。

　　“顾烬严……你醒醒……”她摇晃着他，指尖触到他胸口早已凝固的血痂。突然，他的手指动了动，红瞳在迷蒙中勉强聚焦，落在她脸上。

　　“姐姐……”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没……骗你……”

　　苏清鸢一怔，看着他挣扎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防水胶囊，里面是半片蓝色药片。“抑制剂……早找到了……”他咳着血，嘴角却勾起一抹偏执的笑，“但姐姐的血……比药甜。”

　　她颤抖着接过药片，上面印着熟悉的研究所编号——这是她在地下室见过的、能彻底治愈神经损伤的特效药。而顾烬严的医疗报告里，永远只有“依存症恶化”的记录。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苏清鸢的声音破碎，“依存症、发病、甚至……为我挡子弹？”

　　顾烬严艰难地摇头，红瞳里映着她含泪的脸：“疼是真的……”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脏上，那里的跳动微弱却固执，“但可以忍……只要姐姐在身边……”

　　废墟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一块完整的棱镜倒下，露出后面被压着的加密硬盘。苏清鸢颤抖着插上解码器，屏幕亮起——是顾烬严的私人数据库，里面赫然存放着“方舟计划”的原始档案，以及他篡改医疗报告的全部记录。

　　【实验体07神经损伤自愈报告：hLA抗原匹配度99.9%，可通过心理暗示强化依存行为】

　　【容器01生物信息素替代疗法成功，实验体已具备独立生存能力】

　　【最终方案：以“病”为锁，囚心为牢】

　　每一行字都像一把刀，割开苏清鸢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看着顾烬严苍白的脸，终于明白他为何总在她靠近时“发病”，为何在她逃离时“剧痛”——那是他用自残和演技编织的情网，而她，是唯一的猎物。

　　“你这个疯子！”她猛地推开他，泪水决堤，“你把我当什么？宠物？囚犯？还是你偏执病的安慰剂？”

　　顾烬严被推得咳出更多血，却笑了，笑得凄凉：“是救赎……”他挣扎着跪起来，废墟的玻璃碎片划破膝盖，鲜血染红地面，“姐姐从火海里救了我，就该负责到底……”

　　他的红瞳里没有了往日的疯狂，只剩下孩童般的恐慌：“我怕……怕姐姐知道真相就会走……像母亲一样……”记忆闪回研究所的监控——年幼的他被绑在手术台上，看着母亲签字放弃抚养权的画面。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揪。她想起阁楼的密信，想起他撕碎信纸时的偏执，终于理解那份疯狂背后的恐惧。他不是天生的恶魔，而是被遗弃的实验体，用极端的方式抓住唯一的浮木。

　　“所以你故意放大病情，故意用血腥手段宣示主权，甚至……”她指着他胸口的伤口，“用生命演这出戏？”

　　顾烬严伸出染血的手，想触碰她，却又在中途停下：“姐姐总说我是囚笼，”他的声音哽咽，“可没有笼子，姐姐就会飞走了……”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废墟照在他脸上，红瞳里的血丝清晰可见。苏清鸢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这个曾让整个商界战栗的男人，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用鲜血和谎言祈求原谅。

　　“顾烬严，”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你用最残忍的方式爱我，也用最彻底的方式毁了我。”

　　他猛地抬头，红瞳里燃起最后一丝希望：“姐姐……还愿意……看着我吗？”

　　苏清鸢没有回答，只是捡起地上的神经连接器，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想起地下室里他为她建造的水晶囚笼，想起暴雨中他背着她逃亡的背影，想起他用全世界换她安稳的疯狂。

　　这份爱太过沉重，像一场以血为祭的仪式，将两人都钉在宿命的十字架上。她看着顾烬严跪在血泊中，红瞳里映着她的倒影，突然明白，真相不是解脱，而是更深的囚禁。

　　“起来吧。”她伸出手，声音里没有原谅，只有疲惫的认命，“废墟里冷。”

　　顾烬严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颤抖着抓住她的手，像抓住重生的机会，红瞳里滚落泪水，滴在她手背上，像融化的血。

　　“姐姐……”

　　苏清鸢没有抽回手，只是望着远处初升的太阳，光芒刺破废墟的阴霾，却照不进两人之间那道用谎言和鲜血挖开的鸿沟。血祭的真相揭开，没有赢家，只有两个被爱灼伤的灵魂，在废墟上，开始新一轮的相互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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