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把握主权

　　深秋的美术馆穹顶下，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落在“新锐插画大赛”的签到处。林晚攥着参赛证的手指微微发白，透明证件套上印着她的参赛作品缩略图——一幅名为《檐下星轨》的插画，画面里老旧屋檐的阴影与穿透云层的星光交织，是她以陆沉天台花园为灵感创作的。

　　“别紧张。”陆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他今天穿了深色西装，192cm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自然形成的气场让周围的喧闹都仿佛隔了一层。他不动声色地将林晚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用肩膀替她挡住身后拥挤的人流，“你的画，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林晚仰头看他，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眸此刻盛满了专注的温柔。她想起昨晚熬夜调整画稿时，他默默陪在工作室，用建筑模型帮她模拟光影角度，指尖划过数位板边缘时不小心蹭到她的手背，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的场景。

　　“可我还是……”林晚的声音细若蚊蚋，视线扫过周围穿着时尚、侃侃而谈的参赛者，社恐的本能让她想躲进陆沉身后，“好多人看着……”

　　陆沉垂眸，看到她泛红的耳根和紧握的证件，忽然伸出手，在众目睽睽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温暖，指尖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将她冰凉的手指完全包裹。“看着我。”他微微弯腰，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这里只有你和你的画，其他人和你无关。”

　　周围几道好奇的目光投来，林晚脸颊更热，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他的掌心干燥而坚定，像锚定船只的绳缆，让她慌乱的心渐渐平稳。她想起大纲里他作为“山猫”的设定，此刻这只大猫正用最温柔的方式侵略她的不安，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下一位，林晚选手。”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

　　林晚身体一僵，陆沉却握了握她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去吧，我在台下等你。”他松开手，指尖却眷恋地划过她的手腕，留下一串微麻的触感。

　　走上展台，聚光灯瞬间将她笼罩。林晚下意识地寻找陆沉的身影，他站在评委席后方的阴影里，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却像实质的星光，穿越人群牢牢锁定她。她深吸一口气，点开投影幕布上的作品。

　　“这幅《檐下星轨》的创作灵感，来自一次偶然的天台观星体验。”林晚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看到陆沉眼中鼓励的光芒，渐渐平稳下来，“屋檐是城市里最贴近生活的建筑元素，而星光代表着超越现实的理想。我想表达的是……即使身处阴影，也要相信星光永远存在。”

　　她顿了顿，视线不自觉地飘向陆沉：“创作过程中，有位朋友告诉我，建筑的结构之美与插画的光影之美可以共振。于是我尝试将天台花园的几何线条融入星轨的流动感，希望能呈现出‘现实与理想共生’的意境。”

　　台下响起稀疏的掌声，评委之一的资深插画师扶了扶眼镜：“技法很成熟，但主题稍显理想化。林小姐如何平衡商业插画与这种纯粹表达的关系？”

　　这个问题尖锐地指向了艺术圈层的现实困境。林晚想起自己为了工作室生存接下的商业稿，又想起陆沉那句“你的画值得被认真对待”，忽然有了勇气：“商业插画是与世界对话的桥梁，而纯粹表达是与自己对话的镜子。就像建筑需要结构支撑，也需要窗户引入阳光，两者并不矛盾。”

　　她的回答让评委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走下展台时，林晚几乎是小跑着回到陆沉身边，心脏还在砰砰直跳。陆沉递给她一瓶温水，指尖擦过她额角的薄汗：“说得很好。”

　　“真的吗？”林晚接过水，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骄傲，心里像被蜜糖灌满。

　　“嗯，”陆沉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说，“你画的每一笔，在我眼里都是星光。”

　　这句话像魔法咒语，瞬间驱散了林晚所有的紧张。她想起大纲里“极致体型差下的温柔侵略”，此刻他微微俯身的姿态，192cm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反而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忽然明白，这种侵略并非冒犯，而是将她纳入自己保护范围的宣告。

　　比赛结果公布时，林晚的《檐下星轨》获得了评委特别奖。上台领奖时，陆沉在她身后轻轻推了推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礼服传递过来。她站在领奖台上，捧着奖杯看向台下，第一眼就找到了他。他站在人群中，微微颔首，嘴角扬起极浅的笑意，那是只属于她的星光。

　　赛后的酒会上，有出版社编辑上前攀谈，林晚依旧有些局促，陆沉却恰到好处地替她挡下过分热情的追问，只在必要时补充几句，既不抢风头，又让她不至于冷场。他像一棵沉默的大树，为她撑起一片舒适的荫蔽。

　　“陆先生对林小姐的作品真是了如指掌。”编辑笑着说。

　　陆沉看了眼身边的林晚，眼神温柔：“我关注她的画，很久了。”

　　这句“很久了”里藏着十年的光阴，只有他们两人懂。林晚偷偷勾了勾他的小拇指，感觉到他指尖瞬间的僵硬，随即是更用力的回应。

　　离开美术馆时，夜风吹散了白日的喧嚣。陆沉替林晚披上外套，两人并肩走在落叶铺满的小道上。

　　“其实……我今天真的很紧张。”林晚踢着脚下的梧桐叶，声音轻快，“但你看着我的时候，我就不怕了。”

　　陆沉停下脚步，在路灯下低头看她。橙黄色的光晕勾勒出他俊朗的侧脸，也照亮了他眼中的深情：“以后无论什么场合，只要你需要，我都会看着你。”

　　他伸出手，像在赛场上一样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林晚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也感受到他话语里沉甸甸的承诺。

　　深秋的暮色透过“晚风眠”工作室的高窗，将林晚的身影拉长在铺满画稿的地板上。她正趴在数位板前调整一幅商业插画的配色，电脑屏幕的光映着她眼下的青黑——为了赶在国际品牌的deadline前完工，她已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

　　“啪嗒。”陆沉将一杯热可可放在她手边，陶瓷杯与桌面碰撞出轻响。他刚从建筑工地回来，深色风衣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却在看到她蜷缩的背影时，眼底的冰山悄然融化。

　　“还在画？”他伸手想揉她的头发，却在触到她僵硬的肩颈时顿住，“这个商业稿不是下周才交？”

　　林晚头也不抬，声音带着疲惫：“甲方临时加了需求，要提前三天。”她指尖在数位笔上打转，盯着屏幕上花花绿绿的色块，“那个快消品牌的总监说，想要更活泼的色调。”

　　陆沉皱眉，拿起旁边散落的几张草图——是林晚为个人画展准备的《城市微光》系列，线条细腻，光影温柔，与商业稿的明艳风格判若两人。“你答应过我，每个月只接两个商业项目。”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沉了下来，“现在是第三个。”

　　“这个品牌给的预算很高，”林晚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而且小夏说，他们的线下展能帮我积累人气。”

　　“人气重要还是身体重要？”陆沉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他蹲下身，试图与她平视，192cm的身高即使蹲着也带着压迫感，“你昨天发烧到37.8c，忘了？”

　　“低烧而已，吃了药就好了。”林晚避开他的视线，伸手去拿数位笔，“陆沉，这是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是画画，不是透支生命。”陆沉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这个稿子我已经让陈野去沟通了，会帮你推掉。”

　　“你说什么？”林晚猛地抬头，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你没经过我同意，就去推我的稿子？”

　　“我是为你好！”陆沉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林晚，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上次比赛后你就没好好休息过，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为我好不是替我做决定！”林晚也站了起来，因为愤怒而脸颊泛红，160cm的身高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娇小，却透着一股倔强，“这是我的工作室，我的事业，我有权决定接什么稿子！”

　　“你的事业？”陆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靠透支健康换来的商业稿，就是你的事业？林晚，你明明可以专心做个人创作，为什么非要……”

　　“因为我需要钱！”林晚打断他，胸口因为激动而起伏，“‘晚风眠’需要运营成本，我爸妈需要生活费，我不是你，不需要为生计发愁！”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破了陆沉眼底的温柔。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起她为了几千块的颜料犹豫再三的样子，想起她接到匿名委托时如释重负的表情，喉结滚动着，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我只是……”陆沉的声音低了下去，“不想看你这么累。”

　　“但你用错了方式。”林晚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却依旧坚定，“陆沉，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的事业不是你的建筑项目，不能由你单方面规划。我需要的是支持，不是控制。”

　　“控制？”陆沉重复着这个词，眉头紧锁，“在你眼里，我做的一切都是控制？”

　　工作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有电脑屏幕的光在两人之间投下冰冷的影子。陆沉看着林晚倔强的侧脸，第一次发现，即使拥抱过她，读懂了她的画，他依然不懂如何去爱一个有独立灵魂的她。

　　“我累了，”林晚重新坐下，背对着他，“你先回去吧。”

　　陆沉站在原地，看着她蜷缩的背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他想伸手拥抱她，想道歉，却被她那句“控制”刺得无法动弹。十年的暗恋让他习惯了默默守护，却忘了如何平等地并肩。

　　“那杯可可……趁热喝。”最终，他只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厚重的工作室门被轻轻带上，却像在两人之间隔出了一道无形的墙。

　　林晚听到门响，肩膀猛地垮了下来。她看着那杯渐渐冷却的可可，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她知道陆沉是关心她，但那份过度的保护让她感到窒息。她想起大纲里“山猫与小鹿”的设定，此刻那只山猫的温柔侵略，却变成了束缚她的牢笼。

　　深夜，陆沉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指尖夹着一支烟，却迟迟没有点燃。陈野推门进来，看到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叹了口气：“还在想林晚的事？”

　　“我是不是……太急了？”陆沉看着窗外陆家嘴的灯火，声音沙哑，“我只是不想她那么辛苦。”

　　“你是急了，而且用错了方法。”陈野靠在桌边，“林晚不是你的建筑模型，不能按你的图纸来塑造。她是插画师，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陆沉沉默了。他想起林晚在赛场上说“商业插画是与世界对话的桥梁”时眼中的光，想起她为了一幅画反复修改的执着，忽然意识到，自己所谓的“为她好”，其实是在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她的世界。

　　“我该怎么办？”他第一次在陈野面前露出无措的神情。

　　“去道歉，”陈野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她能接受的方式。记住，是道歉，不是解释。”

　　陆沉掐灭了烟，站起身。窗外的星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却驱不散眼底的迷茫。他知道，这是他们确定关系以来的第一次争吵，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十年的暗恋长跑结束后，真正的磨合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的“晚风眠”里，林晚看着屏幕上未完成的商业稿，又想起陆沉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拿起那杯已经凉透的可可，指尖触到冰冷的杯壁，忽然明白，檐下的星光再美，也需要两片天空共同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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