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慌乱的心动

　　初冬的课间总带着股懒洋洋的暖意。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落在堆叠的课本上，把书页染成淡淡的金色。林微趴在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画本里的一页速写——是昨天陆泽帮她改的雪人，圆滚滚的身子旁，他偷偷加了个小小的梨涡印记，像藏在雪地里的小秘密。

　　“林微，你看你看，泽哥又在看你了！”同桌晓雅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压低声音，眼神往斜前方瞟，嘴角藏不住的笑意，“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天天帮你占座，还送你回家，上次你画具掉了，他比你还急着捡。”

　　林微的脸颊瞬间红了，像被阳光晒透的樱桃。她赶紧别过头，假装整理画具，指尖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橡皮——正是那块印着小梨涡的橡皮。她慌乱地弯腰去捡，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里。

　　是陆泽。他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两瓶温热的牛奶，看到林微弯腰捡橡皮，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伸手想帮她，却被突然凑过来的张强打断了。

　　“哟，泽哥，又给林微带牛奶呢？”张强胳膊搭在陆泽肩上，故意提高声音，引来周围几个同学的目光，“我说你最近怎么总往这边跑，原来不是为了跟我借漫画，是为了看我们林微啊！”

　　陆泽的身体猛地僵住，耳尖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他慌忙把牛奶往林微桌上一放，伸手推开张强的胳膊，语气硬邦邦的，却带着明显的慌乱：“谁跟你似的，整天没个正形？我是看她早上没吃早餐，怕她上课饿肚子，才顺便带的。”

　　“顺便？”张强挑了挑眉，故意凑到他耳边，声音却足够让周围的同学听到，“上周三你帮她修画具，修到放学都没走；上周五你送她回家，绕了三条巷口，还说‘顺路’；昨天课间你盯着她画本看了十分钟，连漫画书都拿反了，这也是‘顺便’？”

　　每说一件事，陆泽的耳尖就更红一分，攥着书包带的手指关节泛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周围的同学都笑了起来，目光在他和林微之间来回打转，让林微的脸更烫了，她赶紧把头埋得更低，指尖紧紧攥着画本的边角，却忍不住偷偷抬眼，看陆泽的反应。

　　“你胡说什么呢！”陆泽的声音比刚才高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修画具是因为她把颜料蹭我校服上了，送她回家是因为我妈让我去巷口买酱油，看画本是因为她画的雪人太丑了，我在想怎么改！”

　　他的解释漏洞百出，连周围的同学都听出来了——上周三他校服上根本没有颜料，上周五他说“买酱油”，却空着手回来，昨天他看画本时，嘴角明明藏着笑意。晓雅忍不住笑出了声，推了推林微的胳膊：“你看他，急得都不会撒谎了。”

　　林微的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心里像揣了颗刚化开的奶糖，甜丝丝的。她偷偷看了眼陆泽，他正瞪着张强，眼神里满是“你再胡说我就揍你”的凶，可耳尖的红却怎么也藏不住，连耳根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我看你就是喜欢林微！”张强不怕死地继续调侃，还故意往林微那边看了一眼，“不然你怎么对她这么好？对我们怎么没这么细心啊？”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轻轻砸在陆泽心里，让他瞬间没了反驳的底气。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看到林微偷偷抬起来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嘴角还带着浅浅的梨涡，让他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谁喜欢她了！”陆泽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反驳，却没了刚才的气势，声音小了很多，“她那么笨，连道数学题都要想半天，画画还总蹭得满手颜料，麻烦死了，我怎么会喜欢她？”

　　嘴上说着“麻烦”，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林微攥着画本的手上——昨天她画完雪人，指尖沾了点白色颜料，他特意去便利店买了湿巾，偷偷放在她桌洞里。

　　周围的同学都看出了他的口是心非，笑得更厉害了。晓雅凑到林微耳边，小声说：“你听他说的，明明就是喜欢，还嘴硬。”

　　林微没说话，只是偷偷把橡皮往陆泽那边推了推——橡皮上的小梨涡正对着他，像在回应他的慌乱。陆泽的目光落在橡皮上，耳尖的红慢慢淡了些，攥着书包带的手也松了松，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个浅浅的弧度。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张强看出陆泽快真的生气了，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下周的篮球比赛，你还去不去？上次你说不去，这次可不能再推了。”

　　陆泽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皱了皱眉，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再说吧，我最近有点忙。”

　　“忙什么？忙给林微带牛奶啊？”张强又忍不住调侃了一句，看到陆泽要瞪他，赶紧溜回自己座位，“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课间的铃声很快响了，周围的同学都回到自己座位，教室又恢复了安静。林微偷偷看了眼陆泽，他正低头翻着数学课本，可指尖却没落在书页上，显然还在刚才的调侃里没缓过来。

　　林微的心里甜丝丝的，她从书包里拿出一颗草莓奶糖，悄悄放在陆泽的桌角，附了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写着：“别听他们胡说，你不麻烦。”

　　陆泽看到奶糖和便利贴时，耳尖又红了。他偷偷看了眼林微，她正认真地听老师讲课，嘴角藏着浅浅的笑意，像颗藏在阳光里的小梨涡。他拿起奶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草莓的甜意瞬间在嘴里散开，比平时吃的任何一颗糖都要甜。

　　他攥着那张小小的便利贴，指尖轻轻蹭过上面的字迹，心里突然觉得，刚才的慌乱也没那么糟糕——至少，他知道，她没有讨厌自己的“麻烦”，甚至，可能还喜欢这份“麻烦”

　　初冬的旧仓库比平时更安静些。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落在靠墙的旧木箱上，把陆泽昨天忘在这里的深蓝色速写本照得格外显眼。

　　林微是来拿画具的——昨天画画时把最喜欢的画笔落在了木箱上。她弯腰去捡画笔，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那本速写本，本子“哗啦”一声翻开，露出里面画满线条的内页。

　　她本想把本子合上还给陆泽，可目光落在页面上时，却再也移不开了。

　　第一页，是她刚转来那天的样子。扎着低马尾，穿着蓝白校服，手里紧紧攥着书包带，站在教室门口，眼神里满是怯生生的陌生——连她当时微微抿着的嘴角，都被细细勾勒了出来。旁边还有一行小小的铅笔字，写着：“新同学，好像有点怕生。”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往后翻，一页又一页，全是她的日常模样。

　　有她上课认真记笔记的样子，笔尖停在课本上，眉头微微皱着，显然是没听懂老师的话；有她在旧仓库画画的样子，膝盖上摊着画本，手里握着画笔，阳光落在她的发梢，连画本上的线条都隐约可见；还有她运动会跑完步的样子，额头上沾着汗珠，嘴角却弯着浅浅的笑，手里还攥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每一幅画都很细致，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小细节，都被陆泽一一画了下来——她记笔记时会轻轻咬着笔杆，她画画时会时不时捋一下耳边的碎发，她笑的时候，右边的梨涡会比左边深一点。

　　页面边缘偶尔还会有小小的标注，比如“今天她听懂了数学题，笑了”“她画的槐树很好看”“跑步时差点摔倒，还好扶住了她”，字迹歪歪扭扭的，却透着一股认真的劲儿。

　　林微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页面，能感觉到铅笔划过纸张的细微纹路，像是陆泽画这些的时候，倾注了很多心思。她的脸颊慢慢红了，从脖子一直烧到耳尖，心跳像擂鼓一样，“咚咚”地响，连手心都冒出了细细的汗。

　　原来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观察自己了吗？原来他说的“随便画的”，是骗她的吗？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关心——陪她跑步、给她买蛋糕、护着她、跟她说“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都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藏了这么久的心意吗？

　　她想起之前在旧仓库，陆泽慌乱地藏起速写本，说“随便画的，别多想”；想起他帮她改画时，不小心把颜料蹭到她脸上，慌得用袖子乱擦；想起他被同学调侃“喜欢她”时，耳尖发红却嘴硬“谁喜欢她，麻烦死了”……

　　那些她曾经以为是“错觉”的特殊对待，那些让她心动却不敢确认的瞬间，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林微往后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梨涡，旁边写着一行比之前更清晰的字：“好像……越来越喜欢看她笑了。”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轻轻砸在她的心里，泛起一圈圈甜蜜的涟漪。她终于确定，自己对陆泽的心意，不是一时的好感，而是真的喜欢——喜欢他嘴硬心软的样子，喜欢他默默守护的样子，喜欢他为她画画、为她担心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把速写本合上，放回原来的位置，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心里的悸动却怎么也压不住，嘴角忍不住弯起，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甜。

　　她拿起落在木箱上的画笔，转身往仓库外走。阳光透过破洞照在她身上，暖融融的，像陆泽给她的感觉。她走得很慢，心里反复想着那些画和那些小标注，每想一次，心跳就快一分。

　　走到巷口时，她看到陆泽正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拎着热可可和豆沙包，显然是在等她。看到她出来，他赶紧迎上来，语气还是硬邦邦的：“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进仓库里了。”

　　“没有，就是找画笔找了一会儿。”林微笑着说，眼神里满是他没见过的温柔。

　　陆泽被她笑得有点慌，赶紧把热可可和豆沙包递过去：“快吃吧，一会儿凉了。我妈让我买的，顺便给你带了一份。”

　　“嗯。”林微接过热可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刚好驱散了初冬的凉意。她看着陆泽，突然开口：“陆泽，你是不是……很早就开始画我了？”

　　陆泽的身体猛地僵住，耳尖瞬间红透，手里的豆沙包差点掉在地上。他慌乱地别过头，假装看路边的烤红薯摊，语气却没了平时的底气：“谁……谁画你了？你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林微笑着，没再追问，只是咬了一口豆沙包，心里满是甜蜜，“豆沙包很好吃，谢谢你。”

　　陆泽没再说话，只是偷偷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嘴角的梨涡，心里的慌乱慢慢散去，只剩下满满的暖意。他不知道林微已经看到了速写本，只以为她是随便问问，却不知道，在那个安静的旧仓库里，他藏了很久的心意，已经悄悄住进了她的心里。

　　两人并肩往家的方向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林微手里拿着热可可，心里藏着那个关于速写本的小秘密，嘴角一直弯着，像颗藏在阳光里的糖。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对陆泽的心意，再也不是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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