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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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的夜晚,蝉鸣已经没了七月的聒噪,只剩下零星几声,混着巷口路灯“嗡嗡”的电流声,把空气衬得格外安静。陆泽靠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那本深蓝色的速写本,指尖反复摩挲着封面——这是他从高中就带在身边的本子,里面画满了林微的样子,从第一次见她在教室门口攥着书包带,到后来在旧仓库一起画画的场景,每一页都藏着他没说出口的心意。

  他看了眼手机,晚上八点半,离林微说的“收拾完东西出来走走”已经过了半小时。晚风掠过槐树叶,吹得他胳膊上起了层薄鸡皮疙瘩,可他却没挪地方,只是把速写本往怀里揣了揣,怕夜风把纸页吹得卷边。

  “陆泽?”

  熟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陆泽猛地抬头,看到林微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走过来,身上穿的还是高中那件蓝白校服外套——是之前她落在旧仓库,他偷偷洗干净还给她的。她的眼睛有点红,显然是刚哭过,看到他时,嘴角勉强弯了弯,却没了平时的笑意。

  “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陆泽的声音有点发紧,他往前走了两步,想帮她提行李箱,却又怕碰碎这最后的相处时光。

  “收拾东西耽误了,姑姑一直在催。”林微把行李箱往旁边挪了挪,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速写本上,“你怎么把这个带来了?”

  “给你的。”陆泽把速写本递过去,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凉的温度让他心里一紧,“里面……有我没让你看完的画,还有一些话,你路上再看。”

  林微接过速写本,入手沉甸甸的,比她想象中重很多。她翻开第一页,还是她刚转来那天的样子,画下面多了一行小字:“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小太阳,连头发丝都在发光。”她继续往后翻,看到高二运动会她跑完步的样子,画旁边写着:“她冲我笑的时候,我觉得整个操场的阳光都落在她身上了。”

  一页一页,全是她的日常,却比她自己记得还清楚——她第一次在旧仓库画完雪景时的开心,她发烧时皱着眉的脆弱,她把颜料蹭到脸上时的慌乱……最后几页,是陆泽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很认真:“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从第一次帮你挡开调侃的同学开始。我没说过‘放弃’,那天在巷口,我想说的是‘等你回来,我们就再也不分开’。这个本子你带着,就当我陪在你身边,我会在巷口等你,等多久都愿意。”

  林微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速写本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抬起头,看着陆泽,想说“我也喜欢你”,想说“我会早点回来”,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哽咽的“谢谢你”。

  “别说这个。”陆泽别过头,怕自己看到她哭也忍不住掉眼泪,“你明天的飞机,早点回去休息吧,别耽误了行程。”

  “你……”林微咬了咬嘴唇,想问“你会等我吗”,可看到他眼里的坚定,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她知道,他会的,就像他之前绕路送她回家,就像他在旧仓库陪她画画,他从来都是嘴上不说,却用行动把心意藏得满满当当。

  两人站在巷口,没再说话,只有晚风偶尔吹过的声音。林微把速写本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珍贵的秘密;陆泽看着她的行李箱,心里满是不舍,却又怕说太多让她更难过。

  “我该回去了,姑姑该着急了。”林微率先打破沉默,她拖着行李箱,往后退了两步,“陆泽,你……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陆泽点点头,看着她转身,行李箱的轮子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远。他想喊她的名字,想再说一句“我等你”,可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拐角。

  林微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陆泽还站在槐树下,像一尊雕像。她翻开速写本的最后一页,看到陆泽画的巷口老槐树,下面写着:“等你回来,我们还在这棵树下等日出,还去旧仓库画画,好不好?”

  眼泪又一次掉下来,她对着窗外的陆泽无声地说了句“好”,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车慢慢开动,巷口的老槐树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后视镜里。

  陆泽站在巷口,直到车影完全消失,才慢慢转身。晚风把槐树叶吹得“沙沙”响,像在替他说没出口的话。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梨涡项链盒,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里有了点底气——等她回来,他就把这个给她戴上,告诉她,他等了她多久,喜欢了她多久。

  夜空里的星星慢慢亮起来,像他们之前一起在旧仓库看的那样。陆泽抬头看了看,嘴角弯了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她回来,不管多久。

  英国的冬天来得比国内早,十二月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敲打着留学生宿舍的玻璃窗,发出“沙沙”的声响。林微坐在书桌前,台灯的暖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摊开的深蓝色速写本上——这是陆泽在巷口送给她的,她带在身边,像揣着一块温热的小太阳,连国外的寒冬都好像没那么冷了。

  她指尖轻轻划过速写本的第37页,上面画的是高二那个发烧的夜晚:她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凉毛巾,陆泽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退烧药,眼神里满是她当时没看懂的担心,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她攥着我手说‘别走’的时候,我差点就说‘我不走了,永远陪你’。”

  林微的脸颊慢慢发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那个晚上,她迷迷糊糊中只记得陆泽的手很凉,却很稳,以为他只是出于同学情谊,现在才明白,那些她以为的“随口关心”,全是他藏了很久的心意——他说“笨蛋,跑这么慢”,其实是怕她累着;他说“画得一般”,其实是想帮她改得更好;他说“顺路”,其实是绕了三条巷口只为送她回家。

  速写本的页脚还沾着一点浅棕色的颜料,是当年她帮陆泽改画时,不小心蹭到他手背上的那种,他居然连带着颜料的痕迹一起保留了下来。林微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像是能摸到当时两人指尖相触的温度,眼泪突然就没忍住,掉在速写本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把速写本抱在怀里,脸贴在冰凉的纸页上,好像能感受到陆泽画这些时的温度。国外的日子很忙碌,语言学校的课程、专业课的作业、偶尔的兼职,填满了她的时间,可每当夜深人静,看到这本速写本,她就会想起巷口的老槐树、旧仓库的破洞天窗、还有陆泽那句没说完的“等你回来”。

  “其实我也喜欢你啊,陆泽。”林微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小声说出藏在心里的话,声音带着点哽咽,“我当时不该哭着跑开的,我该听你把话说完的。”

  她翻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张淡蓝色的信纸——是她特意在当地文创店买的,和陆泽当年写情书用的那种很像。她握着笔,却迟迟没落下,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泽说心里话,怕说得太直白会让他担心,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更怕这份思念会变成他的负担。

  最后,她只在信纸上写了些日常:“今天语言学校的老师夸我发音进步了,还说我的画里有‘东方的温暖’;下午去超市看到了和国内一样的草莓奶糖,买了一包,味道没你之前给我的甜;晚上画了一张画,是巷口的老槐树,雪落在树枝上,像你送我走那天的样子。”

  没有说“我想你”,却字字都是思念。她把信纸折成小方块,放进信封,地址写的是陆泽家的老巷,收信人写的是“陆泽”,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梨涡——是他们的专属符号。

  从那天起,林微开始定期给陆泽写邮件。有时分享语言学校的趣事,比如同学把“红薯粥”说成“红薯周”;有时说专业课的进展,比如她的画入选了学校的小型画展;有时只是简单提一句“今天天气很好,像我们第一次去旧仓库那天”。

  她从不敢在邮件里说“我想你”,却会在画里藏满思念——画里的街角总带着旧巷的影子,画里的雪人总带着小梨涡,画里的阳光总像陆泽送她走那天的暖。她知道陆泽会看懂,就像她看懂了速写本里的心意一样。

  每次寄出邮件后,林微都会频繁地看邮箱,哪怕只是收到陆泽简单的回复:“收到,注意保暖”“巷口的烤红薯摊出摊了,等你回来一起吃”“你的画我看到了,梨涡画得很像”。这些简单的句子,却能让她开心很久,抱着手机笑出声,好像陆泽就在身边,跟她聊着日常。

  有一次,她在邮件里说“最近总梦到旧仓库的天窗,阳光落在画纸上”,陆泽回复:“仓库的钥匙我还留着,等你回来,我们再去画一次雪景。”

  林微看着这句话,眼泪又一次掉下来,却笑着把手机贴在胸口。她知道,不管隔着多远的距离,不管过多久,陆泽都会在巷口等她,就像他在速写本里写的那样:“等你回来,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窗外的雪还在下,林微把速写本放在枕头边,又拿起画笔,在画纸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巷口,巷口有两棵老槐树,树下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抱着速写本,一个拿着梨涡项链,背景是漫天的雪花,和一句没写完的话:“等春天到了,我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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