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主动退让

　　宫宴之后，国公府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这份平静之下，却涌动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暗流。柳嫣然被禁足三月，闭门思过，府中少了许多纷争，却也让萧珩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自己与沈清辞、与萧玦之间的关系。

　　这几日，萧珩常常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望着远处的景致出神。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失落与迷茫，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宫宴上的那一幕，像电影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萧玦为了保护沈清辞，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那份急切与坚定，绝非仅仅是兄长对表妹的关照；沈清辞在危难之际，下意识地看向萧玦，眼中的依赖与信任，也绝非是对表兄应有的情感。还有他们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那种通过眼神便能感知彼此心意的联结，都让他心中的猜测，一点点变成了确信。

　　他想起了沈清辞对他的疏离，想起了她每次与萧玦相遇时眼中的光芒，想起了府中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想起了自己当初对萧玦的试探，以及萧玦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

　　这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块块拼图，在他心中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幅清晰而残酷的画面——沈清辞爱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兄长，萧玦。而萧玦，也同样深爱着沈清辞。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中反复切割，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疼痛。他爱慕沈清辞，从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被她的温柔、善良与清丽所吸引。他以为，只要他真心相待，耐心呵护，总有一天，她会感受到他的爱意，会心甘情愿地嫁给她，与他共度一生。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感情之事，竟真的无法勉强。他付出了真心，却始终未能走进她的心中。因为在她心中，早已住进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还是他最敬重、最亲近的兄长。

　　这些日子，他看到了太多萧玦对沈清辞的维护与珍视。从赏菊宴上为她解围，到流言风波中为她压制流言，再到宫宴上两次出手相救，萧玦为了沈清辞，不惜得罪柳嫣然，不惜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意，不惜与世俗的眼光为敌。

　　他也看到了沈清辞对萧玦的依赖与深情。她会因为萧玦的受伤而彻夜难眠，会因为萧玦的安慰而安心，会因为与萧玦的默契而展露笑颜。她看向萧玦的眼神，温柔而明亮，那是他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光芒。

　　更让他触动的，是前日午后，他在花园中看到的一幕。

　　那日天气微凉，沈清辞独自在花园中散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襦裙。一阵寒风吹过，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衣衫，微微蹙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萧玦从远处走来，手中拿着一件厚实的披风。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沈清辞身边，将披风轻轻披在她的肩上，动作温柔而自然。

　　沈清辞抬起头，看向萧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暖意，轻声说道：“多谢大表兄。”

　　“天气凉，怎么不多穿点？”萧玦的声音温柔，眼神中充满了心疼，“仔细着凉。”

　　“我想着天气还算晴朗，便没多带衣物。”沈清辞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轻声回应。

　　两人站在原地，没有再多说什么，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暖流，在他们之间流淌。萧玦静静地陪在她身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浓浓的宠溺与珍视；沈清辞则偶尔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默契与依赖。

　　那一刻，萧珩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那种密不可分的联结。他们就像一对心意相通的恋人，无需过多的言语，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而他，就像一个多余的旁观者，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融入他们的世界。

　　那一刻，萧珩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他终于明白，他与沈清辞之间，早已没有了可能。他们之间的婚约，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不仅束缚着沈清辞与萧玦，也束缚着他自己。

　　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不能再固执地坚守着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他爱沈清辞，希望她能幸福快乐，而不是让她在这份名不副实的婚约中，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与痛苦。

　　萧珩的心中，经历了无数的挣扎与痛苦。他舍不得沈清辞，舍不得这份他付出了真心的感情，更舍不得看到自己的兄长与自己爱慕的女子，承受着世俗的压力与非议。可他更清楚，强求来的感情，不会幸福。成全他们，才是对沈清辞最好的祝福，也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

　　想通了这一点，萧珩心中的失落与痛苦，渐渐被一种释然与坚定所取代。他决定，主动退让，成全萧玦与沈清辞。

　　这日午后，萧珩主动找到了萧玦。

　　墨韵斋内，萧玦正在处理公务。看到萧珩进来，他微微有些惊讶，放下手中的笔，说道：“珩儿，你来了。坐。”

　　萧珩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神色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他看着萧玦，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兄长，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与你谈谈。”

　　“你说。”萧玦看着他，心中隐约猜到了几分。

　　“关于我与清辞的婚约。”萧珩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沉重，“兄长，我想解除这份婚约。”

　　萧玦心中一震，虽然早已猜到他可能会有此决定，可当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时，还是感到了惊讶与愧疚。他看着萧珩，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珩儿，你……”

　　“兄长，你不必多说。”萧珩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我知道，你与清辞是真心相爱的。从府中流传的流言，到我对你的试探，再到宫宴上你的维护，还有你们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喜欢清辞，这是事实。我曾以为，只要我真心待她，她总有一天会接受我。可我现在明白了，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她的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而你，也同样深爱着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萧玦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感激。他知道，萧珩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想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歉意，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兄长，你不必感到愧疚。”萧珩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爱情本就没有对错，也没有先来后到。只是我与清辞，终究是没有缘分。而你与她，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之所以决定解除婚约，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你们的深情，更是因为我希望清辞能幸福。”萧珩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她是一个好姑娘，温柔、善良、坚韧，她值得拥有一份真挚的感情，值得被人好好呵护。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可你能。”

　　“兄长，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违背了礼教，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可我相信，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只要你们坚持不懈，就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走到一起。我愿意成全你们，也希望你们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好好地对待彼此。”

　　萧玦看着萧珩眼中的真诚与释然，心中的愧疚愈发强烈。他站起身，走到萧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珩儿，谢谢你。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兄长，你不必道歉。”萧珩摇了摇头，说道，“感情之事，本就身不由己。我从未怪过你，也从未怪过清辞。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而你与清辞，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彼此。”

　　“往后，你依然是我的兄长，我也依然是你的弟弟。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改变。”萧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容，“我只希望，你们能幸福。这就足够了。”

　　萧玦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感动。他没想到，萧珩竟然能如此豁达，如此善良。他不仅没有怨恨，反而真心地祝福他们。这份情谊，让他更加珍惜。

　　“好。”萧玦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珩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清辞，一定会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永远都不会变。”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的隔阂与试探，在这一刻，彻底消散。剩下的，只有浓浓的兄弟情谊。

　　从墨韵斋出来后，萧珩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落，而是去了汀兰水榭。他想亲自对沈清辞说清楚，也想亲口祝福她。

　　沈清辞正在院中看书，看到萧珩进来，她微微有些惊讶，连忙站起身，说道：“萧珩，你来了。”

　　“嗯。”萧珩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我能坐下与你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沈清辞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她能通过共魂联结，感知到萧珩心中的平静与释然，却不知他为何会来找自己。

　　两人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沉默了片刻。

　　“清辞，”萧珩率先开口，声音温和，“我今日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与兄长谈过了，我决定，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沈清辞心中一震，眼中充满了惊讶与愧疚。她看着萧珩，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清辞，你不必感到愧疚。”萧珩看着她眼中的愧疚，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爱的人，不是我，而是兄长。我也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经历了很多的困难与阻碍。我之所以决定解除婚约，是真心地希望你能幸福。”

　　“我喜欢你，这是真的。可我更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兄长他很爱你，他会保护你，会呵护你，会给你想要的幸福。而我，只能祝你幸福。”

　　沈清辞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萧珩温和而真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感激。“萧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不怪你。”萧珩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感情之事，本就不能勉强。你没有辜负我，也没有对不起我。我们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清辞，我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愧疚，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萧珩的声音坚定而真诚，“兄长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也希望，你们能珍惜彼此，好好地在一起。”

　　沈清辞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谢谢你，萧珩。谢谢你的成全，谢谢你的祝福。我会的，我会好好对待自己，也会好好对待萧玦。”

　　“嗯。”萧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那就好。我也该回去了。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说完，萧珩站起身，转身离开了汀兰水榭。他的背影，挺拔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留恋与不舍。

　　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泪水流得更凶了。她知道，萧珩的心中，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可他却依然选择了成全，选择了祝福。这份善良与豁达，让她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愧疚。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萧玦也同样感知到了她心中的情绪。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萧珩的感激，也充满了对她的心疼与温柔。

　　萧珩的主动退让，像一道曙光，照亮了沈清辞与萧玦前行的道路。他们终于不必再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与愧疚，不必再担心伤害到萧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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