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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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国公府的洗衣房,是整个侯府最偏僻也最阴冷的地方。

  青石板地面常年湿漉漉的,泛着一股霉味和皂角的混合气息,墙角堆着如山的脏衣服,从下人的粗布麻衣到主子们的绫罗绸缎,层层叠叠,几乎要顶到低矮的房梁。沈软软和春桃被管事丫鬟王妈妈分配到最里面的角落,面前摆着两个比她们还高的木盆,里面装满了厚重的冬衣,袖口和领口沾着泥渍和油污,一看就是许久没洗过的。

  “动作快点!”王妈妈叉着腰站在她们面前,三角眼斜睨着,语气尖酸刻薄,“这些衣服天黑之前必须洗完晾好,要是耽误了主子们穿,仔细你们的皮!”

  春桃刚想辩解一句“这么多怎么洗得完”,就被沈软软用眼神制止了。她知道,在这侯府里,她们身份低微,没有辩解的资格,只能忍气吞声。

  “是,王妈妈。”沈软软低下头,声音温顺,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这具身体太过柔弱,才泡了一会儿冷水,手指就已经冻得通红发麻,前世她虽是寡嫂,却也从未干过这样粗重的活。

  王妈妈撇了撇嘴,觉得这两个新来的倒是识相,没再多说,转身去监督其他丫鬟了。

  沈软软和春桃对视一眼,各自拿起一件衣服,费力地搓洗起来。井水冰凉刺骨,刚一碰到皮肤,就冻得人打哆嗦,沈软软咬着牙,一遍遍用皂角涂抹,再用粗糙的洗衣板用力揉搓,很快,手心就被磨得发红,隐隐作痛。

  春桃看着她吃力的样子,小声说:“小姐,你歇会儿,我来洗。”

  “没事,”沈软软摇摇头,声音压得极低,“我们一起洗,能快些。”她知道,春桃的手也不好受,只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受累。

  两人埋头苦干,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洗衣房里的丫鬟们轮流去吃饭,沈软软和春桃却被王妈妈故意留下,说要等她们洗完一半衣服才能去吃。

  “凭什么啊?”春桃忍不住小声抱怨,“她们都去吃饭了,就我们不能去,这也太欺负人了!”

  沈软软刚想安抚她,就听见洗衣房门口传来一阵嚣张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年的嬉笑声。

  “听说来了两个新来的丫鬟,长得怎么样?”是谢衍的声音,比前世沈微记忆中成熟了些,却依旧带着嫡子的傲慢与刻薄。

  沈软软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往春桃身后躲了躲。她不想见到谢衍,这个前世经常欺负谢辞、帮着柳氏作恶的嫡兄,看到他,就想起了前世的种种屈辱。

  谢衍带着两个小厮,大摇大摆地走进洗衣房,目光在丫鬟们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沈软软和春桃身上。看到她们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襦裙,头发简单地挽着,脸上还沾着些许皂角泡沫,谢衍嗤笑一声:“就这?长得土气巴拉的,也配进镇国公府?”

  春桃气得脸都红了,刚要开口,就被沈软软拉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春桃不要冲动——她们现在根基未稳,不能得罪谢衍。

  谢衍见她们不敢反抗,更加得意了,走到沈软软面前,用脚尖踢了踢她面前的木盆:“喂,新来的,给本公子捶捶腿。”

  沈软软攥紧了衣角,没有动。她可以忍受洗衣做饭的辛苦,却不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怎么?敢不听本公子的话?”谢衍脸色一沉,伸手就要去推沈软软,“一个三等丫鬟,也敢给本公子摆架子?”

  沈软软下意识地往后退,脚下却被木盆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朝着身后的石板地面倒去。她闭上眼睛,做好了摔倒的准备,却没想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撞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冷冽,却让沈软软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这气息……是阿辞?

  她猛地睁开眼睛,抬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得近乎凌厉的脸庞。少年穿着一身玄色织金锦袍,领口滚着白狐毛边,腰间系着玉带,悬挂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正是她前世替谢辞收在锦囊里的那枚羊脂玉佩,只是如今绳子换成了新的,玉佩也被打磨得更加温润。

  他的眉眼长开了,褪去了前世的稚嫩,变得深邃而锐利,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威严与冷漠。可那双眼睛,沈软软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谢辞,是她日思夜想、拼了命也要保护的阿辞。

  十六岁的谢辞,已经长成了挺拔的少年,成了镇国公府的世子,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护在身后、会抱着她的衣袖哭着说“嫂嫂别丢下我”的小不点了。

  沈软软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拼命忍着不敢掉下来。她怕自己一哭,就会泄露身份,怕柳氏会对她不利,更怕谢辞不认她,或者……认出来后会嫌弃她如今的身份。

  谢辞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眉头微微蹙起。

  他本来是要去前院见父亲,路过洗衣房时,听到里面的喧闹声,便进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见谢衍欺负人。他本不想多管,可当这少女撞进他怀里时,他的目光却被她的手吸引了——

  少女的手很小,却因为长时间泡在冷水里、搓洗衣服,变得通红粗糙,指腹和掌心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和他记忆中嫂嫂的手一模一样。

  嫂嫂的手,也是这样。因为常年做针线、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指尖磨出了薄茧,却总是带着温暖的温度,会轻轻摸他的头,会给他缝补破衣,会给他煮甜汤。

  这个念头一出,谢辞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起来。他松开手,扶住沈软软的胳膊,让她站稳,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的手上,语气冰冷:“大公子,府里的规矩,你忘了?”

  谢衍没想到谢辞会突然出现,还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谢辞,这是我和丫鬟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她是镇国公府的丫鬟,”谢辞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不是你可以随意欺负的。”

  谢衍一向忌惮这个虽然是庶子、却深得父亲器重的弟弟,尤其是在谢辞被封为世子后,父亲对他更是看重,柳氏也叮嘱过他不要轻易招惹谢辞。他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沈软软一眼,撂下一句“算你好运”,就带着小厮灰溜溜地走了。

  洗衣房里的丫鬟们都惊呆了,没人敢说话。她们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土气丫鬟,竟然能让世子为她出头。

  王妈妈也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走上前,对着谢辞躬身行礼:“世子爷,是老奴管教无方,让大公子惊扰了您。”

  谢辞没有理会王妈妈,目光重新落回沈软软身上。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的内心。

  沈软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脏狂跳不止,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手上停留,那目光太过灼热,让她既紧张又心酸。

  “你叫什么名字?”谢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回……回世子爷,奴婢沈软软。”沈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几乎要把布料攥碎。

  “沈软软?”谢辞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哪里来的?”

  “奴婢是江南沈家村来的,是……是府里的远房亲戚。”沈软软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怕自己说多了会露馅。

  谢辞没有再追问,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的手上。他记得,嫂嫂的手也是这样,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尤其是在指腹处,那是常年拿针线留下的痕迹。而眼前这个叫沈软软的丫鬟,手背上还有未消的红痕,显然是刚受过冻。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不喜欢看到这双手变得如此粗糙,就像不喜欢看到嫂嫂的东西被人随意糟蹋一样。

  “以后,你不用在洗衣房干活了。”谢辞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妈妈连忙说道:“世子爷,这……这不合规矩啊,沈软软是三等丫鬟,按规矩就该在洗衣房干活。”

  “规矩?”谢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本世子说的话,就是规矩。”

  他的眼神太过冰冷,王妈妈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躬身应道:“是,老奴遵世子爷的吩咐。”

  谢辞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离开了洗衣房。玄色的锦袍在他身后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留下淡淡的龙涎香气息。

  沈软软站在原地,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没想到,谢辞会突然帮她,还让她不用在洗衣房干活了。他是……认出她了吗?还是仅仅因为她的手和前世的自己很像?

  “小姐,你太厉害了!”春桃激动地拉住沈软软的手,“世子爷竟然为你出头,还让你不用干洗衣房的活了!我们以后不用再受王妈妈的气了!”

  沈软软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五味杂陈。她知道,谢辞的这个举动,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柳氏和王妈妈肯定不会放过她。但同时,这也是她接近谢辞、保护他的机会。

  果然,谢辞走后,王妈妈看沈软软的眼神就变得更加阴狠了。她虽然不敢违抗谢辞的命令,却也没给沈软软安排好的差事,只是把她和春桃调到了后院的杂物房,让她们打扫院子、搬运重物,干的都是比洗衣房更累的活。

  沈软软没有抱怨,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她现在羽翼未丰,只能忍。

  当天下午,沈软软正在打扫后院的落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抬头望去,看到张嬷嬷带着两个丫鬟,正朝着她这边走来。

  “沈软软,”张嬷嬷走到她面前,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她,“世子爷倒是对你格外关照啊,刚进府就让你脱离了洗衣房。”

  沈软软躬身行礼:“嬷嬷说笑了,是世子爷仁慈。”

  “仁慈?”张嬷嬷嗤笑一声,“在这侯府里,可没有无缘无故的仁慈。你最好安分点,别以为靠上了世子爷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沈软软知道,张嬷嬷是柳氏的人,她这话是在警告她,不要妄想接近谢辞。

  “奴婢明白,奴婢只想好好干活,安分守己。”沈软软的声音温顺,眼神却透着一丝坚定。

  张嬷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再发现什么异常,便带着丫鬟离开了。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沈软软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沈软软看着张嬷嬷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扫帚。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柳氏和张嬷嬷肯定会处处针对她。但她不会退缩,为了阿辞,为了报仇,她必须坚持下去。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沈软软和春桃终于打扫完了院子,累得瘫坐在地上。

  “小姐,你看,那是不是世子爷?”春桃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月亮门说道。

  沈软软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玄色的身影正站在月亮门旁,背对着她们,似乎在看着什么。那身影挺拔修长,正是谢辞。

  沈软软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躲起来,却又舍不得。她太久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谢辞了,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谢辞似乎察觉到了她们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软软的呼吸一滞。他的目光依旧深邃锐利,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她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沈软软看着他消失在月亮门后的背影,眼眶再次红了。

  阿辞,我回来了。

  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锦帐春:寡嫂重生嫁幼弟》第8章 是他

  后院的杂物房,比洗衣房还要偏僻。

  四面漏风的土坯墙,屋顶铺着破旧的茅草,一到晚上就寒风刺骨。沈软软和春桃被安排在这里住下,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一床薄薄的旧棉被,根本抵挡不住夜里的寒冷。

  这几天,沈软软和春桃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打扫院子、搬运柴火、清洗恭桶,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王妈妈和张嬷嬷还时不时地来找麻烦,要么嫌她们打扫得不干净,要么故意增加她们的活计,想让她们知难而退。

  沈软软都一一忍了下来。她知道,这是柳氏和张嬷嬷在报复她,因为谢辞对她的“格外关照”。但她不能退缩,只要能留在镇国公府,能偶尔看到谢辞,能保护他不受柳氏的伤害,这点苦不算什么。

  这天早上,沈软软和春桃正在搬运柴火,忽然听到王妈妈的声音:“沈软软,快过来!”

  沈软软放下手里的柴火,快步走了过去:“王妈妈,有什么事?”

  “前院的海棠院缺个端茶倒水的丫鬟,”王妈妈斜睨着她,“你去那边伺候,记住,谨言慎行,别给我惹祸!”

  海棠院?

  沈软软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记得,海棠院是谢辞的住处。柳氏和王妈妈怎么会突然让她去海棠院伺候?是想试探她,还是想借机陷害她?

  “怎么?不愿意?”王妈妈见她迟疑,语气更加刻薄,“能去伺候世子爷,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奴婢愿意。”沈软软压下心里的疑虑,躬身应道。不管柳氏和王妈妈打的什么主意,这都是她接近谢辞的好机会,她不能错过。

  春桃担心地看着她:“小姐,你……”

  “我没事,”沈软软拍了拍她的手,“你在这里好好干活,我忙完了就来看你。”

  王妈妈不耐烦地催促:“快点走吧,别让世子爷等急了!”

  沈软软跟着王妈妈,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了海棠院。

  和后院的破败不同,海棠院处处透着精致与奢华。院子里种满了海棠树,虽然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却依旧枝繁叶茂。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干净整洁,两旁摆放着精致的石灯笼,正对着的是一座三进的院落,屋檐下挂着风铃,微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声响。

  院子里的丫鬟和小厮都穿着体面的衣服,看到王妈妈,都纷纷躬身行礼。

  “世子爷在书房吗?”王妈妈问道。

  “回王妈妈,世子爷正在书房看书。”一个丫鬟回答道。

  王妈妈点了点头,转身对沈软软说:“你进去伺候吧,记住,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世子爷要是有任何不满,唯你是问!”

  “是,奴婢记住了。”沈软软躬身应道,心里却紧张得不行。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书房很大,陈设简洁却不失奢华。正面靠墙的是一排书架,摆满了书籍,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铺着宣纸,放着笔墨纸砚。谢辞坐在书桌前,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头发用玉冠束起,侧脸的轮廓俊美而凌厉,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却丝毫没有减弱他周身的冷冽气息。

  沈软软的心脏狂跳不止,脚步都变得有些虚浮。她站在门口,不敢上前,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谢辞。他长大了,成熟了,不再是那个会抱着她的衣袖哭、会把玉佩塞给她的小不点了。可他的眉眼,他的神态,依旧能让她想起前世的种种。

  “进来。”谢辞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沈软软吓了一跳,连忙迈步走了进去,躬身行礼:“世子爷。”

  谢辞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沈软软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给本世子倒杯茶。”谢辞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情绪。

  “是。”沈软软应道,转身走向旁边的茶桌。

  茶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沈软软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倒茶。她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茶水溅了出来,滴在桌面上。

  她心里一慌,连忙想用衣袖去擦,却没想到,手一抖,整杯茶都打翻了,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手上,传来一阵灼痛。

  “啊!”沈软软忍不住低呼一声,下意识地缩回手。

  谢辞的眉头微微蹙起,起身走到她面前。

  沈软软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躬身道歉:“对不起,世子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收拾干净……”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辞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很有力,带着微凉的温度,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不算重,却让她无法挣脱。沈软软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谢辞的目光落在她被烫伤的手背上,那里已经红了一片,甚至起了几个小小的水泡。但他的注意力,却更多地放在了她的掌心和指腹上。

  那层薄薄的茧子,和他记忆中嫂嫂的手一模一样。

  嫂嫂的手,也是这样。因为常年做针线,指腹和掌心磨出了薄茧,却总是带着温暖的温度。他还记得,小时候他生病,嫂嫂就是用这双手给他煮甜汤、擦身、缝补衣服;他被谢衍欺负,嫂嫂也是用这双手把他护在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带着酸楚和思念,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偏执。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沈软软的脸上。她的头低着,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颤抖着,露出的侧脸小巧精致,左脸的梨涡在她紧张地抿着唇时,若隐若现。

  这个梨涡……

  谢辞的眼神猛地一沉。

  嫂嫂的左脸,也有这样一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的时候像盛了糖,甜得让他心都化了。

  这个叫沈软软的丫鬟,不仅手和嫂嫂很像,连梨涡都和嫂嫂一模一样。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抬起头来。”谢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沈软软的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软软看到谢辞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探究,有思念,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偏执。她的心跳得更快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拼命忍着不敢掉下来。

  “你叫沈软软?”谢辞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从她的眼神里找到答案。

  “是……”沈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江南来的?”

  “是……”

  “你父亲是谁?”谢辞继续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压迫感。

  “回世子爷,奴婢的父亲是沈家村的沈秀才,已经过世了。”沈软软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怕自己说多了会露馅,更怕谢辞会继续追问下去。

  谢辞没有再追问,只是握着她手腕的手没有松开。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手背上,那里的水泡已经越来越明显,看起来很疼。

  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小巧的瓷瓶,递到她面前:“这是烫伤药,自己涂上。”

  沈软软愣了一下,接过瓷瓶,指尖碰到他的手指,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让她的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谢……谢谢世子爷。”她小声说道,低头打开瓷瓶,里面是淡黄色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涂在烫伤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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