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概念薪火与往昔回响

　　“寂灭之瞳”的“目光”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却并非毁灭后的废墟，而是一片难以言喻的诡异景象。

　　星火壁垒依旧巍峨矗立，但其城墙、塔楼、乃至其上驻守的修士身影，都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仿佛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状态。他们能彼此看见，能感受到脚下城墙的坚实，能运转体内的力量，但若以纯粹的物质或能量视角去观察，他们仿佛并不“存在”于此方天地。一种疏离感、隔阂感，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然而，与此相对的，是那股由林星辰点燃、以混沌源火与众生信念凝聚的“概念火种”。它无形无质，无法用肉眼或神识直接观测，却无比真实地“存在”着。它如同一个无形的力场，一个永恒的坐标，清晰地烙印在这片刚被“寂灭”洗礼过的虚无背景之上。所有联盟修士，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那是一种超越了物质形态的精神连接，一种文明不灭、抗争不休的坚定信念！

　　壁垒之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沉浸在自身状态剧变与那“概念火种”带来的震撼之中。

　　苏梦瑶看着自己略显透明的手掌，感受着体内依旧充盈却仿佛隔了一层纱的月华之力，美眸中充满了困惑与担忧。她望向身旁同样身形虚幻、气息微弱却眼神明亮的林星辰，轻声问道：“星辰，我们……这是……”

　　林星辰缓缓抬起手，感受着这种奇妙的状态。他尝试引动一丝混沌源火，指尖跳跃的火焰也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但其蕴含的“定义”、“守护”、“希望”等真意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大。

　　“我们并未被完全抹除，”林星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空灵的回响，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但我们的‘存在’形式，被改变了。寂灭之瞳抹去了我们在此界物质与常规能量层面的‘存在凭证’，但我们以信念和源火凝聚的‘概念’，却因其诞生于极致的终结压迫，反而作为一种‘信息悖论’或‘法则奇点’，被强行保留了下来。”

　　他指向那无形的“概念火种”方向：“它，就是我们新的‘根’。我们依托于它而‘存在’，是一种……概念性存在。”

　　凌渊握了握拳，感受着镇狱之力在这种状态下似乎更加贴近法则本源，沉声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无法再影响现实世界了吗？”

　　“不，恰恰相反。”林星辰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正因为我们摆脱了部分物质世界的束缚，我们对法则的感知和干涉能力，可能提升了。我们不再仅仅依赖星辰之力、地火之力这些会被终焉侵蚀的‘次级能量’，我们更直接地连接着构成世界的‘法则之弦’，以及……我们自身定义的‘星火法则’。”

　　他尝试着对着城外那片依旧死寂的沙化大地，轻轻一指点出。没有璀璨的光华，没有磅礴的能量波动，但那指尖所指之处，一片约莫数米方圆的沙地，其“沙化”、“死寂”的法则特性，竟被强行修改了！沙砾重新凝聚，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生机从中萌发，虽然转瞬就被周围浓郁的终焉环境重新压制，但那瞬间的“改变”却是真实不虚的！

　　“看到了吗？”林星辰收回手指，“在这种状态下，我们施展力量，消耗的不再是传统的能量，而是我们对自身‘概念’的坚信，对‘星火法则’的掌控力，以及……那‘概念火种’提供的根基支撑。我们更像是在直接‘编辑’这个世界的底层代码，尽管权限还很低。”

　　众人闻言，心中震撼莫名。这无疑是一种生命形态的跃迁，但也伴随着巨大的未知与风险。他们成了游走于现实与虚无之间的“幽灵”，依托于一个共同的信念而存续。

　　“那……我们还算活着吗？”一名年轻的修士颤声问道，看着自己透明的手臂，脸上充满了恐惧。

　　林星辰看向他，目光平静而有力：“活着，并非仅仅取决于血肉之躯。我们的意志未灭，信念未消，文明的火种仍在燃烧，并且以另一种更加本质的方式存在着。这，难道不正是‘活着’最极致的体现吗？”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驱散了不少人心头的迷茫与恐惧。

　　炎煌适应得最快，他感受着体内地火之力与那“概念火种”的隐隐共鸣，咧嘴笑道：“管他什么形态，只要能继续揍那些黑乎乎的杂碎，老子就还是活的！”

　　他的话粗鲁，却让气氛轻松了不少。

　　然而，林星辰的脸色却并未放松。他抬头望向那灰败的天幕，感受着那虽然退去却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于头顶的终焉意志。

　　“暗渊使徒绝不会善罢甘休。‘寂灭之瞳’未能将我们彻底抹除，祂一定会寻找其他的方法。而且，第六声钟响之后，第七声、第八声……直至第九声最终回响，迟早会到来。我们的时间，依然紧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必须尽快适应这种新的存在形式，并利用其优势。我们的‘概念性存在’，或许能让我们做到一些以前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凌渊问道。

　　“比如……穿透终焉的封锁，直接与其他‘火种’建立联系。”林星辰眼中精光一闪，“星陨阁态度不明，海外妖族、其他隐世种族……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以往受限于空间距离和终焉侵蚀，联络极其困难。但现在，我们或许可以尝试，以‘概念’进行共鸣，跨越虚实的界限！”

　　这个想法让所有人精神一振。如果真能做到，星火燎原的速度将大大加快！

　　“此外，”林星辰继续道，“我们还需要更深地挖掘这‘概念火种’的潜力，以及我新生的‘混沌源火’的力量。守墓人前辈曾言，我的道种是‘变数’。或许，在这种状态下，我能更清晰地感知到……星辰神留下的完整传承，或者……其他上个纪元遗留的‘信息’。”

　　他有一种预感，想要真正对抗终焉，乃至实现在终焉中开辟新纪元的宏愿，仅仅依靠目前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更完整、更古老的传承与知识。

　　计议已定，整个联盟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是这次是在一种全新的形态下。

　　苏梦瑶负责引导众人适应“概念性存在”，并尝试构建更稳定的、基于“概念火种”的精神连接网络。凌渊和炎煌则带领精锐，开始尝试小范围地运用新获得的力量，净化壁垒周边的环境，并探索以“概念”形态进行远距离侦查的可行性。

　　而林星辰，则再次进入了深度的闭关。不过这次，他并非在密室中，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了那无形的“概念火种”之中，沉入了自身新生的“混沌源火”深处。

　　在这种近乎与法则本源融为一体的状态下，他的感知被无限放大。他仿佛沿着“概念火种”那无形的连接，逆流而上，追溯向那信念与希望的源头，追溯向《星火创世录》那混沌之初的奥秘……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的感知尽头， beyond the noise of the dying world, 他仿佛“听”到了……另一重回响。

　　并非终焉那冰冷、死寂的钟声。

　　而是更加古老、更加苍茫、带着无尽遗憾与不屈战意的……剑鸣、道喝、以及……文明的挽歌……

　　那是……上个纪元，在最终湮灭前，留下的……最后回响？！

　　林星辰的心神剧烈震动，他试图捕捉那模糊的回响，探寻其中的信息。

　　也就在他心神被那往昔回响吸引的同一时刻——

　　远在无尽深海，归墟之畔。

　　那枚蔚蓝色的世界水精，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带着急切与警示意味的强烈光辉！守护在一旁的敖钦猛地睁开龙目，感受到了一股来自水精传递的、跨越了时空的危机预兆！

　　而在那被终焉笼罩的星辰大陆其他角落，几处极其隐秘、连暗渊都尚未完全触及的古老遗迹深处，某些尘封了无数岁月的符文或是器物，也似乎因林星辰触及往昔回响的举动，而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波动……

　　新的风暴，似乎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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